听父亲讲那些年的招聘干部故事七十八

奇章有吴璨 2024-03-16 01:24:56

秋天还是炎热,二十四个秋老虎发威,农村秋收繁忙,农民稻谷挞完,晒干归仓,稻草晒干上树,吆牛耕禾桩田。

乡政府工作进入催交公粮征购工作,乡干部戴一顶草帽,摇一把扇子,提一个手提包,搭一根汗帕子走路到村,组,农户,近的几里山路,远的二十多里山路,负责完成一个村的公粮征购任务。天晴一身汗,落雨一脚泥,毫无怨言。

兴隆区委付书记杨应忠从兴隆区公所过来到秦溪乡,公事检查工作,私事回他的老家看望父母,兄弟伙。郑兴海把我和老龙叫到水库旅社他住的房间,老郑坐床,杨书记严肃坐在板凳上,我俩站着,"龙有泰同志,经区委研究决定",他不说了,盯着老龙,老龙看他穿一件中山服,不是平常西装领带,一本正经,不像平时见了他开玩笑,不由紧张起来,听杨书记又说:"交给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作为党员,退伍军人,革命干部,完不完成得了任务”,杨书记当了二年兵,老龙比他早,当了八年兵,开玩笑说,杨新兵蛋子,他老兵,老兵管新兵。老龙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完得成",杨书记大声说:"大声点,当了八年兵,没有了部队精神气,退伍不腿色",老龙双脚立正:"保证完成任务",牙巴缺了,漏风。

"郑付队长,给他们组安排任务",老郑从侧边手提包,交给老龙一个信封,杨书记又说:“龙缺牙巴,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要认真责调查好,有什么困难及时向郑付队长汇报,行不行",老龙大声立正说"行,请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去吧,你俩个去研究案件”,我和老龙转身就走了几步。"转来,搞忘了,懂不起",老龙行了个军礼,"去吧”。我俩走到巷道里,里面传来郑兴海和杨书记哈哈大笑,我看老龙额头上有点毛毛汗,老龙转身回去,里面传来三个人哈哈大笑,老龙过来对我笑说;"他个新兵蛋子,屌兵"。

我在秦溪期间,同学宋小民考起了招聘干部,在秦溪乡财政所工作。他是一个文艺青年,喜欢看文学书籍,弹吉他唱歌。一头长发,白净的脸,斯文,说话不带脏话,不喝酒,不抽烟。白天下了村,晚上和他一起坐在煤坪围墙石头上,弹吉他,农村少见,黄色,葫芦型,几根钢弦,手指弹,节奏快,清脆,和着吉他乐声唱流行歌曲,《外婆的澎湖湾》《小秘密》,巜黄土高坡》一首又一首,投入地唱,一群年轻人也跟着唱,和乡政府院内老年娱乐中心形成鲜明对比。

宋小民考的财政招聘干部,各乡成立财政所,由一名付乡长任所长,下设一个会计,出纳。宋小民会计兼财税员,乡政府农业税为主要税,兼收生猪年宰税,平时逢场天杀几头猪完营业税,增值税,一般交给畜牧站代收,畜牧站要收改良费,检疫费。

农业税分夏,秋两季征收。夏季农民送了小麦征购,在粮站结了帐,交农业税,秋季送稻谷交公粮,征购。宋小民就守在粮站结帐,收农业税,饿了吃饼干,中午不休息。

财政所财务管理逗硬,严格按财政制度执行。乡政府节约用电,政府工作人员灯泡一律25瓦,不得超过60瓦。礼堂空间大,晚上要开会,点了100瓦,不符合规定,换成60瓦。乡党委书记的寝室兼办公室,灯泡60瓦,外出开会,宋小明主动买了25瓦灯泡,翻进窗户换了,等乡党委书记开会回来,将换下的灯泡给党委书记,党委书记拍拍他的肩,表扬他:"小伙子,不错,干得好”。

乡党委付书记寝室晚上几个人邀约打扑克,点了60瓦灯泡,换成25瓦。不知停电,或者其他原因,未关灯,白天下村去了,灯泡亮着,宋新民用竹竿去关,把灯泡弄碎了,付书记下午喝了酒回来,玻璃渣撒了办公桌一桌,知道是宋小民搞的事。走到他寝室门,朝门缝尽情屙了一泡尿。宋小民回来了哭笑不得,用水冲了几次还臭尿。

乡财政所到区财政所每月做帐,还要开业务会,一般电话通知,或者上次开会完了,顺便把下次开会时间一并通知。秦溪到兴隆,走二个小时土路,宋小民用竹背兜,把帐簿,发票,算盘背上,到区财政所做帐,后又背回乡政府。

兴隆区财政所长朱太国。财政所会计赵玉林,从白庙区调过来的,新场乡招聘干部。招聘干部可以离土离乡了,我们八四年招聘干部有一位工作能力强,各方面优秀招聘干部,抽调到岳池县政府办公室工作,这给我们招聘干部莫大信心和工作动力。

乡镇干部一个月只有四天假,办事员请一天假要分管领导批,二天假要主要领导批。一个月四天假耍完了,确有事,按照流行说话家里死了人,烧了房子才批假,在下个月扣出,提前预支下个月假日。

财政招聘干部受双重领导,工作,请假,生活由乡政府管理领导,学习,业务受区财政所具体指导,县财政局管理。

财政招聘干部也和我们一样,一届三年,三年期满续订招聘合同。乡党委付书记登记请假情况。宋小民每次离开乡政府,付书记记上,讨论他续聘时,不假自走成为不续聘理由。宋不服,县财政局通过逐一核实,根据宋小民工作笔记本工作日程,区财政所做帐业务学习证实,全年还是有四天未请假离开乡政府。按照干部管理制度,不假自走,作为旷工,旷工四天,不合格,以此理由,不续聘用合同,无形之中就失去了工作。

私下里和乡政府招聘干部摆谈了解,宋小民财政管理逗硬。有一次,武装部长晚上带领乡政府四人,抓贼,蹲守半夜,饿了,在农户家买了一只鸡,在村干部家炖起吃了,打起发票,分管财政领导签字报销,不报。打平伙不能报销,下村白天有误餐费,晚上没有误餐费一说,气得武装部长把发票撕了,自掏腰包付了,丟下一句话:"算我请客,几十块钱,我也不得穷"。

乡政府维修房屋,承包给乡长的熟人做工包材料,由财政所监督工期用料。瓦片,石灰,水泥,河沙来来往往不好记,油漆记得倒,用了五桶,发票五十桶,人工天数相差甚远。报销单有承包合同,有领款经办人,有领导鉴字同意报销,出纳付了款,他认为不该入帐,报区财政所,后入了帐。

小秦溪一座公路桥,区委付书记的岳父是石匠,带徒弟们承包,和其他石匠修石拱桥。一则打石场到石拱桥施工场远,石头运费没预算够,二则技术力量溥弱,农村石匠修房造屋可以,修石拱桥经验不足,三管理不到位,艄工多了打烂船。修桥费用预支完了,桥才修了一半工程。要修成功,另外付款,乡政府推到财政所监督不力。这个石桥搁下来了,乡财政所预支了的钱追不回,费力不讨好,耗子爬烟简,又走黑路又受气。

招聘干部在农村工作中,既要执行政策,坚持原则,上面千条线,乡镇一根针,搞好自己份内工作,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又要注意工作方法,灵和处理各类矛盾,学会十个手指弹钢琴,适应各种环境,应对各种人物,处理好各种关系。

我和老龙回到旅社房间,抽出材料。某部队团政治部转岳池县武装部,县委办公室批转兴隆区委办理,区委书记批示处理房屋纠纷工作队及时妥善处理,处理意见报区委。

信是秦溪乡青山村一名现役军官写给部队主官,主官报告团政治部,反咉家庭房屋纠纷希望能够得到及时公正处理,使父亲在家不闹心,自己在部队不分心,不影响部队工作。这涉及国防建设,处理得好,支持了部队军心稳定,为国家国防建设作贡献。处理不好,对稳定军心,民心不利,我和老龙深感责任重大,一定认真调查,查清事实,报工作队集体研究,作出处理意见,报区委审批。

从信封抽出诉状。诉状用工整的毛笔字书写,工整小楷。

诉状

原告人邵福贵,男,一九四二年出生,富农,秦溪乡青山村人

被告人,邵王氏,女,一九二二年出生,中农,秦溪乡青山村人

事由被告叔母邵王氏侵占原告拖水房一间及木仓一眼

请求被告归还原告

兴隆区处理房屋历史遗留工作队

一九八八年x月×日

从格式来看,诉状规则,事实清楚,诉求明确。

我和老龙慎重研究了一下,首先调查当事人,把事情搞清楚,然后调查证人,再来辫别是非。

邵福贵住在秦溪中间街,二通门面,木楼,上面住人,下面经商。争执房屋拖水房一间,内有木仓一眼,木板三寸厚,可容纳粮食三千斤。我们查看房屋,木仓用上等柏木做成,做工精细耐用。

邵福贵祖父在民国年间拥有良田五佰余挑田,二个儿。邵福贵的父亲,大儿。邵王氏的丈夫二儿。家庭房屋二处,乡里头房屋一座,用于管理田土耕种。一处街房用于做生意。

两个儿子都结婚了,分家单过。邵富贵的父亲分家分得街房门面二通,经商,二佰挑田。街房后面木仓和拖水屋分给乡下邵二,王氏。乡头房屋邹福贵家分得屋房二通。邵二分得二通,拖水及猪牛圈,田二佰挑。这样分法照顾两家都方便,乡头种田有地方住,乡头上街也有落脚点,两全其美。

民国三十二年,邵二死,王氏未生育,无儿。民国三十四年,王氏过继娘家哥哥一子,姓邵,有好事者传说王氏和长工私通生的一子,因为邵王氏回娘家一年,回来抱一个儿子说是哥哥的,小儿越看越像长工。邵福贵的父亲和族人告王氏谋杀亲夫,偷长工生子,追究奸夫淫妇责任,剥夺田土继承权和房屋产权。

告状打官司到南充顺庆法院,王氏谋杀其丈夫无事实依据,丈夫害病‘死亡,人证物证清楚。其子抱养末通过邵家族长,族人,亲房,不合规。剥夺其子田土房屋继承权,房屋归邵福贵父亲,一审下达了判决书。

邵王氏不服,上诉。她知道一旦上诉输了,不但房屋收回,偷人养汉生子,还要按族规处理,沉河。一定争口气,娘家也支持,卖田打官司,三上南充,请客送礼,民国三十八年案子末判下来。

一九五一年解放了,土地改革,邹富贵父亲被划为富农,多余田土,房屋征收,街房自用。乡头房屋征收,分给帮邹王氏原来的长工。

邵王氏在一九五一年田土状况,打官司田土卖了,只剩二十挑自种,划为中农,田土未动,乡里房屋二通,街房后面仓房归邵王氏。

邵王氏后来和长工结婚,乡头房屋全部归了二房邵二家。邵福贵的父亲一直心中不服,当时受管制,敝在心里,临死不甘心,嘱托邵福贵至少要回仓房。地富摘帽后,他就大胆要回认为属于他的那些东西,手中有判决书。

我们调查土地农会干部,每一个证人都不在一个地方,山区一走就是几里山路,累。我和老龙走在田坎上,缸豆结得密,柳长挂满竹架。花开得旺,黑蚂蚁在缸豆花,缸豆爬上爬下,吃着花蜜,蚜虫,不停进食,无形中给缸豆授了粉,除了害,看了一会儿,感觉动植物物互补互利,疲惫顿消,俩人又问路,走下一个证人调查。

邹王氏娘家贫农,嫁给地主家庭。后来地主儿子死了,邵族人认为她无儿,要撵她走,净身出门,旧社会女人嫁人未生育没有话语权。她抱养了娘家儿子,打官司卖了田,土地改革时,中农,她的房屋按分家时划定,乡头屋房二通,街房拖水房和木仓也属于二娘母。

这么多年邵福贵拿着判决书上访,政府,法庭认为国民党时期下的判决书,不算数,以前发财人黑心,什么事都搞出来,一切按土地改革时为准,不得翻案,一直没有受理。

十一届三中全会地富反坏右摘帽子了,地富子女不受歧视,政治待遇一样。邵福贵的儿子高中毕业当兵,在部队考上军校,成为军官。邵写信要求儿子回来帮他打官司,他儿子如实向部队主官汇报思想,部队批转当地政府調查处理。

我们将事实调查清楚,初步结论,维持土地改革时的农会决定,维护现有房屋状况。杨付书记组织法庭,工作队讨论研究,根据文件精神,同意初步结论,形成处理意见,报兴隆区委,区委上报有关部门,妥善处理了这一起房屋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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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章有吴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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