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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AUG步枪，大家对其结构、性能及历史地位都能说出一二三来，但它是如何诞生的？从设计理念提出到量产，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本文来揭秘—— 对于奥地利AUG步枪，大家一定不陌生，它是世界上第一款被正式采用并大量装备的无托式军用步枪，不仅为多国部队所使用，还在各种电影和游戏中频频亮相。人们谈论AUG时总是会对它不同寻常的设计赞不绝口。
鸿蒙初辟：施托尔的“幻想” AUG步枪并不是某位设计师的作品，而是设计团队与军方代表密切协作的产物，可以说是军方握着武器公司的手设计出来的。AUG的设计理念十分激进，可能很多设计并非首创，但能把这些结合到一起，并且达到军用水平的，只有AUG。比如该枪取消了手动快慢机，由扳机行程控制单、连发，这个设计在当年仅此一家。此外，为每支步枪标配瞄准镜，虽然这个想法英国EM2步枪比AUG步枪更早，但是AUG步枪真正将其提升到实用水平。AUG步枪还真正实现了模块化，快速更换枪管的设计堪称一绝等等。为了贯彻这些激进的想法和设计理念，设计团队不惜成本提高和生产效率降低。 上述创新理念由国防部技术办公室主任瓦尔特·施托尔（Walther Stoll）上校提出，由于经常听到士兵们抱怨StG58步枪（奥地利版FAL步枪，发射7.62×51mm NATO弹）太重，后坐力过大，施托尔上校在1963年与Hirtenberger弹药厂合作设计了7.62mm施托尔弹，基本想法是将圆头的.30卡宾枪弹改成尖头。新弹长度较短，动能相比大威力的7.62×51mm NATO弹显著下降，因此发射该弹的武器后坐力小于StG58，对提高武器的可控性和命中率很有帮助。
瓦尔特·施托尔上校
基于这种新型枪弹，施托尔上校设计了一款冲锋枪，T字形布局明显借鉴奥地利的MPi69冲锋枪。这款冲锋枪采用自由枪机式自动方式，包络式枪机，并且已经具备日后AUG步枪的诸多特征，比如大量运用塑料材质，冲锋枪的机匣盖、握把、弹匣、枪管固定帽等零部件均由塑料制成。冲锋枪扳机上方有一个可横向移动的按钮，用于切换保险、发射状态。而单发与连发通过扳机行程来控制，这也是日后AUG步枪饱受争议的特点之一。
7.62mm施托尔枪弹
施托尔冲锋枪，T字形布局明显借鉴奥地利的MPi69冲锋枪
虽然施托尔冲锋枪革命性地使用了大量塑料件，但也在这上面栽了大跟头。枪管固定帽作为冲锋枪上的重要受力部件，一般来说都会采用钢制，而施托尔竟然选择用塑料制造，在一次测试中，固定帽果然不堪重负发生断裂，导致枪管脱落飞出。 就在施托尔上校为此郁闷时，他发现美国人设计出5.56mm枪弹，在了解后发现与自己的新型枪弹理念不谋而合，于是果断放弃不成熟的新弹和新枪，投入5.56mm弹的怀抱。他先是把5.56mm弹头装到.30卡宾枪弹的弹壳上，搞出一种奇怪的5.56mm次口径弹，后来更是全盘改用5.56×45mm弹。 但施托尔研究新步枪的行为遭到了国防部的反对，毕竟施托尔的想法在当年看起来非常不切实际，称之为“幻想”也不为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找到了斯太尔公司，建议公司基于5.56mm弹研发一种新步枪。1969年，刚忙完SSG69狙击步枪研发的斯太尔公司也正好有空，于是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任务。在施托尔的指导和支持下，当时被称为MKar Steyr项目的AUG步枪开始研发。 步枪项目由施托尔主管，在技术指导卡尔·瓦格纳（Karl Wagner）的领导下展开。主要设计师是当时斯太尔公司的研发顶梁柱霍斯特·韦斯普（Horst Wesp），他主要负责步枪的模块化机匣和快速更换枪管的设计。击发机由卡尔·莫泽（Karl Moser）和弗朗茨·米尔纳（Franz Müllner）共同负责，赫尔曼·施魏格霍费尔（Hermann Schweighofer）负责武器的测试工作。1970年，他们设计出第一支原型枪，整体布局很明显继承自施托尔冲锋枪，甚至连弹匣安装在握把里的设计都继承下来。
AUG项目主要参与人员
原型一采用活塞长行程导气式原理，枪机回转闭锁。最大特点是采用双活塞设计，两个活塞位于枪机两侧，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设计，由于两个活塞永远会存在一个受力多一个受力少的情况，所以容易相互打架消耗自动机能量，从而影响可靠性。 这支原型枪的第二个问题出在枪机上。首先是击针无比细长，按照我们平时的生活经验，杆子越长刚度越差，越容易折断，所以这个长击针对使用寿命提出了巨大的挑战。其次是自动机的楔紧问题，为了防止枪机在复进时意外转动，导致枪机对不准闭锁节套而出现故障，步枪需要对枪机进行限位。原型一的枪机导柱顶端有一个突出的方块，与机匣顶部的导槽配合，实现枪机限位。这带来十分严重的楔紧问题，后来在设计师的访谈中明确指出了这个问题。
AUG原型一
安装瞄准镜的AUG原型一
原型一的机匣和后来的AUG步枪一样，截面为梯形，但明显为冲压钢制造，而非后来的铸造铝，且长度更长。机匣前部的塑料护手兼做拉机柄，前后滑动实现上膛。机匣顶部焊接一条侧置的燕尾槽导轨，用于安装瞄准镜。步枪本身没有机械瞄具，所以说从一开始，设计师就已经确定要给每支步枪标配瞄准镜。击发机大量运用塑料材质，包括标志性的塑料击锤，并且也靠扳机行程来控制单、连发。 硅步千里：实现“幻想”的第一步 在斯太尔官方的历史中，并没有把原型一视作AUG步枪的开端，因为其与AUG的区别实在有点大，尤其是将弹匣装到握把里这个设计，可以说是无比糟糕。 于是在1971年，原型枪更新到了第二型，原型二的外观轮廓已经能看出AUG的样子，因此它被视作AUG步枪真正的开端。早期，原型二依旧采用双活塞设计，但后来改成单活塞，活塞位于枪机左侧（另一侧为导杆），而定型的StG77则是活塞位于枪机右侧。
后期的AUG步枪原型二，外观上已能看出AUG的样子
安装瞄准镜的早期AUG原型二
机匣长度缩短，仍采用冲压钢制造。顶部新增一个提把，提把上安装有可折叠的照门，拉机柄位于机匣上方左侧。当然原型二也具备安装瞄准镜的能力，倒不如说提把就是按照瞄准镜形状设计的。原型二的另一个特点是枪托内安装有一个类似FAMAS步枪和我国95式步枪的杠杆式缓冲器。 可快速更换的枪管和枪机并没有太大变化，枪机只在抽壳钩等细节上进行了优化，该有的毛病还是有。 1971年，原型二与StG58、FN CAL和M16步枪一起进行对比测试，可惜笔者只有报告中的一小部分，包含一张100m距离处的单发精度测试表。这张表格记录的是弹着点的X、Y坐标，根据此数据绘制图表，就能得到散布图。总的来看，原型二的3靶平均 R 50 =3.37cm， R 100 = 11.81cm，表现差强人意。
斯太尔宣传片上的AUG原型二
AUG瞄准镜上著名的“死亡甜甜圈”分划也是在原型二时期确定下来的，据说是当时的武器弹药部主管DI Rubik准将在思考时无意间拿起了桌子上的钥匙，透过钥匙孔比划瞄准，从中得到灵感设计了这个分划。 “死亡甜甜圈”设计十分简洁，没有一般瞄准镜分划上各种各样的刻度和线段，只有正中间的一个圆圈。在300m距离上，一个身高1.8m的人正好可以装进圆圈里，依此士兵可以快速实现测距与瞄准。虽然这种测距方式不是很精准，但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已经足够了。
AUG原型二的精度测试表
AUG瞄准镜分划使用方法
1972年，原型枪改进至第三型，更接近后来的AUG。除了将活塞改到右侧，最大的改动在于机匣与枪机。机匣首次采用铝材，并采用压铸工艺，后来的原型枪还有用砂模铸造的。枪机经过重构，采用固定式导柱、枪机回转引导面加工在枪机体上的设计，与塔沃尔TAR-21步枪的枪机布局十分相似。也正因为采用这种设计，AUG才能彻底消除楔紧，枪机止转结构改为枪机框侧面伸出的长杆。但是在测试中发现，这种枪机结构对污物比较敏感，可靠性较低，所以随后就放弃了。 原型三的另一个特点是可以安装MG42机枪的两脚架，可见设计团队当时有让AUG兼作轻机枪的想法，这个想法发展到后来演变成安装重枪管和两脚架的AUG HBAR。击发机的结构也是在原型三上确定下来的，和之后定型的AUG击发机区别不大。
AUG原型三
AUG原型三的枪机，上图中可看到活塞位于枪机右侧
安装MG42两脚架和50发弹匣的AUG原型三，左图为MG42两脚架与枪配合位置
1973年，项目进展到了原型四阶段，此时的原型枪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部 结构，都与日后的AUG步枪基本一致。 首先是再次对枪机进行改进，改用AR式的多闭锁突笋枪机，据说是因为AR枪机设计成熟可靠，直接套用可以少走弯路。枪管固定结构也改成多排间隔突笋，这是在一次次试验中总结出来的最优解决方案，在经受反复拆装之后仍能保持较高的射击精度，并且不影响多支步枪零部件间的互换，当然做到这一切还需要超强加工能力的支持。
AUG原型四
AUG原型四的枪机
有趣的是，在斯太尔的仓库中还有一支改用金属击锤的原型四，但斯太尔并不承认这支枪是公司生产的，原因是击锤的加工太粗糙了，斯太尔不可能生产如此粗糙的原型枪。 1974年，原型五推出，最大的变化是将1.5倍的瞄准镜集成到提把上，除此以外整体上和原型四差别不大。
AUG原型五，将瞄准镜固定在提把上
方兴未艾：变“幻想”为理想 时间到了1975年，项目组发生了一次巨大的人事变动，首先是施托尔上校不再担任国防部技术办公室主任一职，接替他的人是弗里德里希·德尚（Friedrich Dechant），德尚性格大大咧咧，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日后他还主导了格洛克手枪的研发工作。
弗里德里希·德尚
晚年的德尚，枪管回转闭锁的格洛克46手枪同样由他主导研发
相比施托尔，德尚的想法更加务实，而且对属下与项目的要求非常严格。后来在一次格洛克手枪的研发会议上，由于手枪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竟当众摔手枪骂人。在与斯太尔合作期间，德尚也没少和斯太尔吵架。韦斯普这么评价他：与施托尔上校的合作一直非常愉快，而与德尚的合作却让他非常头痛。 斯太尔公司这边，霍斯特·韦斯普的职位得到了晋升，接替卡尔·瓦格纳担任技术指导，项目的主要设计师则换成从狩猎武器组调过来的乌尔里克·泽德罗瑟（Ulrich Zedrosser），他于1974年正式入职斯太尔公司，日后还设计了斯太尔ACR步枪，晚年在伯莱塔公司担任技术顾问期间还主导设计了ARX-160突击步枪。 在对泽德罗瑟的采访中，他称接手AUG项目时，步枪问题重重，尽管公司内部都说进展顺利，但实际上原型四或原型五只能打两个弹匣，之后便故障频发。他和德尚大刀阔斧地对步枪进行改进，改用成熟的M16枪机和枪管多排间隔突笋结构，大大提高了步枪的可靠性，并将瞄准镜彻底固定到提把上。
AUG原型枪发展时间轴
但从之前AUG原型枪的演变中可以看到，多闭锁突笋枪机、多排间隔突笋枪管在1973年的原型四就已经出现了，此时泽德罗瑟甚至还没来斯太尔公司工作。所以对于这段历史，笔者认为值得商榷。 无论如何，在德尚和泽德罗瑟上任后，AUG项目得到了巨大进步，一步步将施托尔的“幻想”转变为更实际的理想。1976年，原型六推出，原型六已经能做到零故障连打6个弹匣，并顺利通过了6000发的寿命测试。1977年，原型七推出。此时的原型枪和定型后的AUG已经几乎没有区别。原型七的机匣和量产型号均采用压铸铝制造，闭锁节套是一个单独的钢制部件，通过两个空心铆钉固定到机匣上，同时这两个铆钉也作为枪机导轨使用。
AUG A3步枪的机匣胚料
原型七的机匣尾端，闭锁节套通过两个空心铆钉固定在机匣上
1977年，AUG步枪正式通过奥利地军队的测试，被定型为StG77突击步枪，但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德尚又和斯太尔公司吵起来了，1978年，德尚在上菲尔岑（Hochfilzen）对交付的预生产批次StG77/A0和StG58进行了寒冷环境下的可靠性对比测试，结果显示StG58明显优于StG77。这样的结果对于德尚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于是要求斯太尔公司返工重造，只有当StG77的可靠性高于StG58，军队才有可能接收后面的步枪。 但这个要求对于斯太尔公司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步枪通过定型测试就代表是符合部队要求的，即使有问题那为什么不早点指出呢？最终还是由公司董事会出面，愿意再退一步，继续改进新步枪。当时的斯太尔公司是斯太尔-戴姆勒-普赫军工巨头的一部分，从步枪到坦克都能造，这件事惊动巨头董事会，可见这个事件在当时的影响是比较大的。 在1978年4月底，斯太尔拿出了改进后的新步枪，但此时已经开春了，积雪早已经融化，不得已只能从奥地利最高峰大格洛克纳山（Großglockner）上运雪下来测试步枪。经过改进后的AUG果然不负众望，顺利达到新的指标要求。 剑指天下：“幻想”终成真 AUG步枪从定型到预生产再到量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其中最重要的当属制定生产规划与建立生产线。当时的斯太尔公司有近8000名员工，StG77突击步枪上除了瞄准镜和弹簧以外的所有零件，斯太尔公司都具备自主设计和生产能力，塑料零部件则来源于公司内的普赫工厂。
StG77突击步枪的精度验收靶
枪管制造是奥地利一绝，奥地利GFM是世界上冷锻技术最先进的公司，斯太尔与之合作十分密切，因此所有StG77突击步枪的枪管都是冷锻制造的，并且每一根枪管都能做到100%互换。
1982年正在生产中的AUG步枪
在出厂测试时，StG77步枪必须经受住2发超压弹的考验，并检验单、连发等各项功能。奥地利军队的验收标准则更加严格，除了一系列尺寸和功能测试外，射击精度要求在100m距离处单发射击5发弹的弹着点必须落在直径100mm的圆内，弹着点散布中心必须落在直径50mm的第二个同心圆内。
澳大利亚测试报告的其中一页，展示了MRBS和MRBF两项重要可靠性测试结果
可靠性测试要求连续射击10000发，由武器自身造成的故障不能高于0.02%，且枪管、闭锁机构和枪机不能无法使用。这个可靠性标准是非常高的，在我国，自动步枪可靠性的验收标准一般是千分之几，比如81式步枪为3‰。AUG如此夸张的数值要么是资料有误，要么是我国与奥地利对于故障的定义有较大不同。 AUG步枪虽然采用了北约5.56mm口径，但奥地利并非北约成员国，北约步枪的标准如何，应该具备什么样的性能他们心里并没有数。德尚的做法尽管有些蛮不讲理，但他的高标准让日后AUG在国际市场上面对一众北约5.56mm步枪时仍能保持强大竞争力。 比如在澳大利亚测试时，AUG面对的是美国步枪代表M16A2步枪，在总共26项测试中，M16A2步枪只有5项胜过了AUG。其中在平均停射弹数（MRBS，Mean Rounds Between Stoppages，两次停射之间发射的枪弹数）方面，M16A2为1858发，勉强达到1800发的要求，而AUG为2193发。在平均故障弹数（MRBF，Mean Rounds Before Failure，两次故障之间发射的枪弹数）方面，M16A2仅为3075发，AUG则达到了10234发。 虽然AUG步枪的构思与部分结构设计过于激进，用现在的眼光看甚至有点多此一举，但它还是用近乎革命性的设计为我们展示了步枪的另一种可能性，甚至有人评价它震撼了行业40年。 (原文发表于《轻兵 器》2023 年第6 期 ，文有删改） 重要通知！ 帆布包已经上架，全新图案全新的尺寸等你选购！
校对：魏开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