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许卓 素材/何勇
“哒哒哒”。
“谁呀？”
一阵敲门声传来，张婷放下手里的活，一边走一边呼喊道。
门外，没有人回应她。
当张婷将门打开后，她发现门口竟站着一个面容沧桑的男人，当她看到男子面容的那一刻。
她一下子愣住了！
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我……”。
何勇看着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女子，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两个字，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哪天不在思念她。
如今再次见面，哪怕对方的容貌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大体模样还是与以前一样。
“勇哥？真的是……是你？”
张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声音有些颤抖，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她已经失踪了十五年之久的原配丈夫。
“老婆？是谁呀？”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声音传来。
陈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便好奇地走了出去。
当他看到门口的何勇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你？”
与此同时，何勇也看到了陈然，他也听到了陈然的呼喊，眼里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
2012年，南方某地。
一个叫何勇的男子背着一个牛仔包，他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那个地方走。
“兄弟？要去哪？”
就在这时，一个摩的老骑着车，来到何勇身边询问道。
何勇看了看他，问道：“大哥，请问百盘村怎么走？我看这路怎么变了这么多？”
摩的司机闻言，笑着问道：“大哥？有些年没回来了吧？这些年我们农村发展很大呢！已经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不仅村村通了公路，就连镇上也都是柏油路”。
“去百盘村的老路早就没有了！现在都是新修的水泥路，要不要我载你一段？只需要十块钱就行”。
何勇闻言，心中暗暗感慨。
说起来，他已经有十五年没回来了呢！
没想到，农村竟然发展得这么快，路两边都是小楼房，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点点头道：“嗯嗯，确实有些年头没回来了！麻烦师傅你搭我一程”。
摩的司机见何勇同意，便殷勤地将他的牛仔包拿起来放后面捆好，何勇也不知道新路该怎么走，只能搭他的摩托车去村里。
十字路离他所在的盘兴村并不算太远，也就六七公里的样子，有车坐，也就小半个小时就到了村口。
下车后，何勇给了司机十块钱。
“大哥，你是过来找亲戚的还是？这就是盘兴村新寨，以前老寨的人基本上都搬下来了！”
“如果你不认识新寨，可以去老寨那边看看，那边还有一些老人家住，没搬下来”。
司机指着左前方说道。
何勇笑着说道：“谢谢师傅……，我确实很多年没回来了！待会过去找找看”。
司机点点头，旋即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直到这时，他才有机会打量一下阔别十几年的村子，环境依旧熟悉，不过这种熟悉中却带有一丝丝的陌生感。
越是离家近，他却有些害怕。
现在的农村已经与他印象中的农村大不一样。
特别是村子右手边，多出来一大群新建的水泥房子，何勇记得，这个位置以前是一大片玉米地，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一片崭新的房子。
左边的村子也有一些改变，但大体他还是有印象的，凭借着以前的记忆，何勇脚下没停，朝着自己家的位置走去。
当何勇来到他记忆中的老房子时，他发现自家的大瓦房已经没有人居住，昔日的瓦房现在已经变成了危房。
楼顶瓦片已经掉落，墙壁倒塌大半，屋内杂草丛生。
何勇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没想到，多年后回来，记忆中的老房子却已经没了，留下的只有破败不堪的废墟。
“小伙子，别在那边看了！上面的瓦片不稳，担心掉下来打着你”。
就在这时，何勇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回过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年越七十的老者。
他看了看这个老者的容貌，脑海里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何勇说道：“四伯，你还认得我吗？”
何江闻言，微微一愣，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干嘛喊他四伯？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何勇看了看。
片刻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惊呼道：“你……，你是小勇？”
“你没死？”
何勇闻言，点点头道：“四伯，是我，我这些年在外面出了一点事，没能和家里联系，我今年才有空回来”。
“四伯，我爸妈呢？还有我媳妇呢？”
“他们都去哪里了？”
何江闻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何勇，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弯腰捡起旁边的一节木棍，朝着何勇的脊背就打。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在外面能有什么大事不能和家里联系？”
“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不见后，你爸妈眼睛都哭瞎了！你们家就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你让你爸妈怎么活？”
“他们在哪里？他们已经走了，是伤心过度走的”。
何勇没有反抗，他听到何江的话后，眼泪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心中所有的期盼，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何江打了一会，也打累了！
看着何勇的样子，他也有些心疼，这孩子始终十几年，家里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却回来了！
“四伯，我媳妇和孩子呢？”何勇问道。
他父母已经离世，那么他的媳妇孩子呢？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何江闻言，脸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看何勇，摆摆手道：“小婷和你女儿已经搬到新寨那边去了，你自己去找吧？她开了一家超市，她房子就在超市隔壁，很好找的”。
何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勇这个问题，只好将超市的名字告知何勇，让他自己去找。
“四伯，我先过去看看，晚些再过来看看你”。
何勇说罢，跪谢后便离开了！
何江看着这个堂侄儿，微微一叹。
脸上充满了万般的无奈。
……。
何勇根据四伯何江给的地点，找到了超市隔壁的房子，当他看到张婷的那一瞬间，他是欣喜的。
欣喜过后，就是一盆冷水。
因为他听到，有人喊他妻子老婆，并且这个人他还认识，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陈然。
以前，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这样说吧！就是一块糖，都要分成两半。
“陈然？你们……？”
何勇看着妻子和陈然，有些不知所措。
“勇哥？你……你没死？”陈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何婷看了看何勇，又看了看旁边的陈然，她脸上露出一丝落寞。
她说：“勇哥，你进来吧！”
何勇此时很是气愤，他强忍着怒气走进院子。
等张婷将大门关上后，质问道：“陈然，我当你是我的好兄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张婷是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你还要脸吗？”
陈然听何勇这样说，缩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他本来就理亏。
毕竟，张婷以前确实是何勇的原配，他和张婷只是半路夫妻而已。
张婷听何勇一进屋就发脾气，她的火气也立刻飙升，她怒道：“何勇，你不要一回来就乱发脾气，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等了你十一年，足足十一年呐！”
“这十一年来我没有你任何消息，也打听不到你去了哪里，你倒是好在，丢下家里的这个烂摊子给我，我既要伺候生病的爸，又要照顾咱女儿，我一个人为了这个家，兢兢业业等了你十一年”。
“咱爸十年前去世，是你离开的第五年，他等不到你回来，甚至都看不到你一眼，含恨离开这个人世”。
“是我，是我给爸料理后事，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咱妈三年前去世，当时是陈然给她披麻戴孝料理后事，是他给咱们当儿子，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对，我是改嫁了！”
“我改嫁陈然，也是咱妈同意的，我等了你十一年，咱妈说你已经死了，让我不要再等，让我改嫁陈然”。
“你不在的这些年，家里的大小事，有什么不是陈然帮忙的？他把咱爸妈当成他自己的爸妈来伺候，比你这个亲儿子做得都好，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你现在到好，你失踪十几年不回来，今天突然回来，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呜呜呜……，你这些年都死哪里去了！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苦吗？要不是陈然帮忙，这个家早就垮了！”
张婷越说越委屈，后面直接哭了起来。
何勇听妻子张婷这样说，顿时哑然。
他心中的那一股怨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起初他还以为是陈然挖了他的墙角，没想到张婷嫁给他，竟然是他母亲的注意，他也没料到张婷会苦苦等他十一年之久。
说起来，是他负了张婷，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该尽的责任。
对父母，他不孝。
对妻子，他亏欠。
他又有什么资格发怒呢！
何勇叹道：“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陈然，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我父母，不过据我所知，你当年是已经结婚了的，怎么？”
陈然闻言，叹道：“勇哥，我是有些对不起你，你弟妹在你失踪不见第三年，因为难产离开人世，大人小孩都没有保住”。
“我本来是不打算再娶的，可婶子却让我娶了张婷，如果我不娶，她说自己眼睛闭不了”。
“你失踪后，叔叔婶子没有一天不念叨你的，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
何勇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些事，他虽然不想说，但现在却不能不说。
他缓缓说道：“这件事有些长，我给你们慢慢说吧！”
随后，何勇缓缓说出他这些年的事情，他这些年之所以没和家里联系，不是故意的，也并非是失踪。
而是，他被别人忽悠进入了一个砖窑厂，他在这个厂被限制自由。
每天除了干活就就是干活，根本没办法联系外界，也得不到一分钱的工资。
说白了，就是一个“黑砖窑厂”。
他在这里干了八年，后来又被砖窑老板弄到了一个“挖煤厂”，在那边又做了近七年。
要不是几个月前黑煤厂发生瓦斯爆燃，出了一个大事故，他都不一定被解救出来。
解救出来后，何勇去补办了证件，交代了他这些年的经历，拿到帮扶补贴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他这些年之所以没有联系家里，就是因为没法联系，如果不是落入“黑砖窑厂”，他早就回来了！
张婷两人听了何勇的话后，也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何勇他这些年竟然过得也如此的幸苦。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这些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当天下午，张婷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了何勇。
并给他安排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何勇让张婷带他去祭拜了父母双亲。
第三天晚上，陈然找到张婷，说出了憋在心里的一些话，他说：“如今勇哥回来了！我想你还是跟着他吧！明天我们就去把婚离了！”
张婷闻言，怒道：“你说什么胡话？这件事不准再说了！”
“那勇哥哪里？”陈然忽然觉得，他有些对不起何勇。
如果何勇没有出现，他或许还能何张婷以前生活下去。
可现在。
张婷道：“这一步看一步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陈然有些无奈，他决定明天一早就找何勇商量商量。
可是，当他第二天一早去敲门时，发现何勇已经离开了！
他只留下一封信。
信上写道：“陈然，比起你，我这个儿子更不孝顺，这些年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父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替我尽孝，我感激不尽”。
“张婷她，是我亏欠了她，我无颜，也无理由留下，我走了，祝你们幸福，桌上的钱是给我女儿小敏的，算是我这个父亲这些年对她亏欠的一点弥补”。
“我回来的事情不要给她说，就让她保留一点好的回忆吧！”
陈然看着信，久久没有说话。
这世间，有许多事，事事不由人。
谁的错，谁又能说得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