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张光奇;撰文/老刘【本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部分细节有文学处理,请理性阅读】
作为一名60后的人,我很羡慕那些和初恋走到一起的情侣。曾经的我,也有过这样的机会,但因为年少没有珍惜,没有把握住。如今回想起来,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叫张光奇,1960年出生于四川南江。这里是著名的红色革命根据地,也是出了名的穷县,直到2019年才摘掉了国家贫困县的帽子。
我的家里只有三个子女,我是家中唯一的独子。也正是独子的缘故,父母对我抱有很大的期待,希望我能够有出息。
6岁的时候,我上了小学。当时正好开始实施5年制小学,2年制初中,2年制高中的教育模式。1975年,我从公社社办高中毕业了。
虽然是高中毕业,在老家也算是高学历人才。但说实话,当时的教学质量,着实一般。如果和现在相比,感觉连初中毕业生的水平,可能都赶不上。
高中毕业后,我便回了生产队务农。因为多年的读书和营养缺乏,我的身体十分瘦弱。1米75的个子,却只有一百零几斤,就像个麻秆一样。
队里一方面考虑到我这身体干农活够呛,另一方面知识水平高,就先让我干记分员。后来徐会计出了两次严重的错误,被免除了职务,我便接替他当上了生产队会计。
我很感恩队里的安排。因为他们的照顾,让我在青春期没有因为繁重的体力劳动,而过度亏空身体,也让我后来能够参军有了一个好的基础。
1977年高考恢复,等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11月份了,距离考试就一个月时间。我匆忙应考,结果显而易见。
1978年春节过后,征兵消息传来了。此时我很纠结,一方面想去参军,另一方面又想继续参加高考。最终经过慎重考虑,加上家里的实际情况,我选择了去参军。
这时候,我才得知当初生产队的安排,给了自己多大的便利。许多同龄人或多或少,存在佝偻、甲亢、八字脚、肝大等情况,在体检这一关就被刷掉了许多人。
宣布名单的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我虽然瘦,但还是幸运地通过了体检。接兵的领导还拍着我的肩膀,开玩笑说,部队的饭菜谈不上好,但绝对能管够,到时候多吃点,很快就能补回来。
3月8日,我告别了父母和姐姐妹妹,以及一众送别的乡亲。在公社集中完后,又一起乘车去了县人武部,在这里编排好了临时连、排、班后,又乘车去广元火车站。
从广元火车站出发,坐着一路摇摇晃晃的闷罐车,花了两天一夜,我们终于抵达了甘肃省会兰州市郊的一片营房。
在这里我们将要接受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从学生、农民、工人等身份,实现由内到外的转变,成为一名解放军。
一开始,面对高强度的训练,我还是有些吃不消。但好在,这里真的如接兵首长所言,吃得一般,但能吃饱。我的饭量也突飞猛进,从一开始每顿只能吃三个馒头,变成了八个。
新训结束时,我的胳膊上也有了肌肉,跑5公里越野也能坚持下来了。基本的出操、队列训练、体能这些也都有模有样。
但这距离成为真正的军人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们还需要在下连队后,继续努力,向老兵们学习,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下连队后,我被分到了二排四班。当时有个这样的说法,一、四、七班的班长,都是班长中的佼佼者,也是提干的苗子。所以能被分到四班,我感到很荣幸,也很有压力。
班长姓赵,是陕南汉中人,跟我老家挨得不远,他也将我看成了半个老乡。当他得知我高中毕业时,便鼓励我好好训练,只要训练水平跟上,凭借着高中学历,在部队提升要容易许多。
赵班长是我军旅生涯的领路人。他不但帮助我加练,而且还告诉了我许多部队里面的事,让我对这个集体有了更深刻地认识。
用了半年时间,我的军事水平就和普通的老兵战士持平了。1978年底,在我下连队仅仅半年时间,我被任命为连队的给养员,也就是俗称的“上士”。
给养员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司务长领导下,采购物资,搞好连队伙食。
1979年10月份的一天清晨,我骑着自行车外出卖菜。结果就是这次外出,对我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我前往地摊市场的途中,看到了两个青年正对一个女孩拉拉扯扯。
女孩躲躲闪闪,看我穿着军装驶来,大声喊叫救命。
出于军人的正义感,我大声呵斥两个青年。两人一开始有些紧张,但看到我只有一人,胆气便壮了起来。
我和他们发生了打斗,虽然我的身体素质赶不上连队那些“猛人”,但毕竟练过,顺利将那两人拿下了。
可正当我拿出绳子,准备将两人捆住,交给公安时,其中一个小子竟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刀,一下扎到了我的腹部。女孩看到血,大声尖叫,两人趁势逃跑了。
我被闻声赶来的群众,送到了附近的医院。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连队的领导来了,指导员轻声安慰我,说我的脾脏被扎了一刀,医院已经做过手术,后面的问题不大。我的心稍定,生怕自己因为这一刀,不得不离开部队。
连长在一旁气愤道,已经和公安沟通了,这俩人肯定跑不了。
随即他又表扬我,这次立了大功,给部队长了脸,等伤愈归队后,上级肯定会有嘉奖的。
此后半个月,我一直待在医院。就在这段住院养伤的岁月里,我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姑娘名叫黄珊珊,是一名高三复读生。她是因为得了急性肝炎,在学校自己晕倒了,才被送到了医院。
陪床的是她的母亲,嘴里一直唠叨着,不听话,复习也不注意身体,这下把自己作到医院里了。
黄珊珊有些不高兴,嫌母亲在一旁唠叨,但我却很羡慕。虽然有战友经常来看我,但我还是多希望自己的家人能陪在身边啊!
毕竟男女有别,刚开始我俩也没怎么说话。等到阿姨看到穿军装的人来看我,知道我是一名军人时,这才和她们娘俩攀谈起来。
当她们得知,我是因为解救被流氓骚扰的女孩才受伤住院时,更是十分钦佩。阿姨还主动拿出了水果,帮我削皮后,递给我吃。
我跟黄珊珊也熟了起来,看到她因为高考落榜,情绪有些不好,我便跟她说起自己参加1977年高考时,大部分题都不会做的窘态。
她问我,现在还看书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79年部队的军考也开始了,但我刚入伍还不够格,已经在计划1980年军考了。
得知我还在坚持学习,而且也爱好文学历史时,黄珊珊一下子不郁闷了。她的家庭条件不错,看过不少书,相比之下,在这方面我的阅读量就少了很多。
她开始跟我分享她读过的书,里面的名人警句。我们从文学到历史,甚至是哲学,聊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阿姨家里有其他事,她便拜托我帮忙照看一下黄珊珊。
每当这个时候,黄珊珊总是很不爽,说自己十八岁了,还被当成小孩一样。我很羡慕她们这种自由表达情感的氛围,看得出来,黄珊珊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住院期间,我和黄珊珊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彼此之间都有了好感。
阿姨也看出了点端倪,但看到我们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她也就没管。
二十天时间一晃而过,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也要回连队了。黄珊珊也差不多,急性肝炎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她能早几天出院,但她舍不得离开,硬是等着我要出院时,才办了出院手续。
分别时,黄珊珊问我,以后能不能写信交流。
我很想说出一个“好”字,但当时的我太年轻,也太稚嫩,只知道部队严禁在驻地谈恋爱的铁律,同时感觉到自己家与姑娘家里天差地别的条件,于是艰难地说道:“恐怕不行,部队不准。”
黄珊珊很委屈,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你可真不是一个男人!”说完,便气愤地离开了。
就这样,我和黄珊珊就这样错过了。而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我心如刀绞般回到部队,迎接我的是一枚个人三等功奖章,以及一场表彰大会。
我被调入了炊事班,一方面是保养身体,另一方面则是方便复习。
1980年,我参加了军考,顺利考入重庆的后勤工程学院(现陆军勤务学院)。
读军校期间,我会经常想起黄珊珊。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怯弱,是否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军校毕业后,我回归部队,被安排进团部的后勤处。我曾经想去找黄珊珊,但人海茫茫,又何从寻找呢?
这段感情被我深埋在了心底,后来我自己也成了家,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一切才慢慢淡忘。
1999年,我以副团职转业回了老家,进入了银行系统工作。
2003年的一天,当我外出理发时,突然在理发店听到了一首歌,瞬间被击中了心房,愣在了原地许久。
询问店员之后,我才得知这首歌原来是刘若英演唱的《后来》。
白云苍狗,如今我已是60多岁的老头了。想想过去经历的种种,依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也许,这就是初恋的味道,甜蜜中带着一些苦涩,让人唏嘘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