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大刀阔斧重新改编的音乐剧《闪闪的红星》带来令人惊艳的舞台表现,不但再度弘扬了红色经典中坚定的信仰追求,也让故事在二十曲的唱段中,绽放出新时代的光彩。
整台音乐剧有诸多令人称赞之处,首先故事层面,编剧在红色题材的对理想与信念的基础之上,进行了大胆的创新,比如在父亲潘行义前线抗敌的同时,潘冬子的母亲李明月在后方也积极备战,并形成完整的故事线,还争取来了茂源米店大小姐这个人物,呈现出了多方力量共同抗战的群体形态。
尽管出场人物众多,但每个人物都有完整的故事线,这也是这台音乐剧极为出色的地方,开场铁链锁着的一个人讲述着一段悲惨往事,在那段往事中,一个苦孩子被地主打了60鞭子,正当观众以为他是受到迫害的一方时,他却突然袭击了看守者逃了出去,此时观众才知道,这个人竟然就是胡汉三……这个开场,让胡汉三的反派形象不再脸谱化,知道他也是穷苦出身,但却在一把火烧掉财主的家之后,最终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成为那个当初他所痛恨的人,残酷的盘剥着更多的穷人。
反派人物的丰盈以及表现完美的唱功赢得了观众的掌声,而作为正义的一方,更是树立起多个人物形象,首先是女性形象的建立,在很多红色题材中,女性形象一直作为大后方的背景存在着,但这次在舞台上,女性形象成为必不可少的一环,首先是让众人记住她的名字,她不叫潘行义的老婆,也不叫潘冬子的妈妈,她叫李明月,之后,又以鲜明果决敢爱敢恨的态度,让全村的村民还有自己的儿子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丈夫的爱对儿子的爱,以及为美好生活献身的勇气。
然后是象征着承载使命的少年形象,潘冬子毫无疑问是闪闪的红星的绝对希望,而演员的表现,也呈现出人物塑造的多层次,调皮、有创造性、有想象力、善良、对打倒恶势力有着必胜的信念。而一直和他形影不离的小百岁则更显悲壮,他在最后选择在大火中和胡汉三同归于尽,不但呼应了胡汉三开场时讲述的一场大火,也完成了“火种”传播的任务。
除了主角的故事线完整呈现,舞台上哪怕是只有几场戏的配角也有着完整的故事线,比如给孩子买米的母亲,虽然只有两场戏,但也写就了动荡时代之下个体的渺小和绝望,绝望到看着孩子死去却只能祈祷她来世不做自己的孩子……
故事的生动跌宕让观众深感触动,那么“红星闪闪”,“映山红”这些朗朗上口的歌曲则让观众在剧场中完成了一场怀旧之旅,当熟悉的旋律响起,仿佛有时空交错的感觉,除了经典曲目,更多的原创曲目,则让观演过程变得心潮澎湃,这些曲目的创作加入了新的改编和创新,曲风也更加符合当代年轻观众的音乐审美,比如最经典的那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在创作中加入了说唱,让原本就紧张惊恐的压力剧增,还有潘冬子向母亲叙述自己在野外游玩的体验,到后来带着米店大小姐去玩,两段曲目前后呼应莫名有种callback的感觉。
音乐歌词上的呼应,大火的呼应,“火种”的呼应,还有每个人物命运的呼应,让《闪闪的红星》不但呈现出精神力量的新时代表达,更是将瑞金这块红色热土重新推送到观众面前。
但这部音乐剧最为被推荐的地方,在于弱化了对仇恨或者阶级对立的渲染,转而通过对爱和美好的守护来传递和传承红色信仰,在这部剧中,胡汉三凶恶的表现以及带给潘冬子的恐惧通过梦境进行表现,米店老板贪婪自私的行为通过自我吟唱的方式凭添趣味,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对于少年群体的观众非常友好,一方面消解了仇恨带来的情感扭曲,另一方面,也展现出年轻一代创作者就如何接过老一辈文化使命,在新时代进行文艺创作中的意识和形态。
也为红色经典如何传承,传承什么价值体系做到了积极的探索和实践,在原版的小说或者影视作品中,潘冬子坚定追随红色信仰的动机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地主阶级的仇恨,而且,最终也向敌人挥下了砍刀,但是作为和观众,甚至很多青少年观众直接互动的舞台剧,则需要在传承信仰的同时,极力避免这样的情感对抗,而这部《闪闪的红星》也确实找到了新的情感表达途径——让潘冬子抗争的动机变为保卫父母的爱,朋友的友情,自由天地的向往这些美好,从仇恨对抗变成守护爱和美好,而这也更贴近当下观众的情感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