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逆》的世界里,周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无奈。她的出生便带着离奇色彩,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人——李慕婉。
当王林再次来到周茹身边时,这个小姑娘已被噩梦纠缠许久。梦里总有个熟悉的大姐姐和王林在一起,而她也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个小人在动,似乎就是梦中的姐姐。她不知道,这是因为李慕婉的元婴在她体内,还差六年便会完全苏醒。
对王林而言,这是找回挚爱李慕婉的希望,可对周茹来说,这却是噩梦的开端。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只想让王林把身体里的小人取走。王林得知真相后,也傻了眼,原来李慕婉和周茹虽是同一具身体,却产生了排斥现象,未来李慕婉的元婴甚至会吞噬周茹的魂魄,彻底取而代之。
暮色四合时,她总爱蜷缩在梧桐树最矮的枝桠上,看山下农家的炊烟揉碎漫天霞光。
小白伏在她脚边打盹,尾巴尖的绒毛被晚风掀起又落下,恍惚间像是漫天飘落的梨花。周茹数着远处盘旋的灰鹤,数到第七只的时候,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颤动——那是她十年来最熟悉的恐惧。
铜镜里倒映着少女初绽的容颜,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眼。周茹的手指抚过镜面,指尖却穿透冰凉的铜胎,触到另一个魂魄温热的呼吸。"大姐姐,你也在照镜子吗?"她对着虚空发问,水银镜面忽然泛起涟漪,倒影里李慕婉的眉眼如烟似雾,绣着金线的嫁衣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王林推门而入时,正撞见少女慌张地打翻妆奁。珍珠滚落满地,在青砖上敲出细碎的疼。"叔叔看我的时候,是在看朱砂痣,还是看这双眼睛?"周茹仰起脸,瞳孔里晃着破碎的月光。王林袖中的手紧了又松,终究只将新采的雪灵芝放在案头,转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最后一盏烛火。
惊蛰那日雷声特别响,周茹缩在床角数窗棂上的雨痕。铁岩送来的桃木剑悬在梁上,剑穗垂落的影子恰好刺中她心口。身体里的震颤愈发剧烈,恍惚间她看见李慕婉站在杏花雨里朝她伸手,满树繁花霎时褪成惨白。
原来魂魄相噬是这样的滋味——像千万只春蚕啃食桑叶,沙沙声里裹着蜜糖般的剧痛。 "小白,带我去看冰湖吧。"周茹把脸埋进雪貂温暖的皮毛,北荒的寒风卷着冰碴刮过脸颊。湖面倒映着北斗七星,她忽然想起四岁那年,王林握着她的手在沙地上画星图。那时他的掌心还没有这么多茧,眼神也不似如今这般,总透过她的瞳孔望向某个遥不可及的深渊。
年幼的周茹,心智却十分成熟。她明白王林对自己好,更多是因为身体里的李慕婉。她清楚,王林看自己时,眼里藏着的是对李慕婉的思念;而铁岩,才是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当初王林将她从坏道士手中救下,她也知道,那是因为姐姐。周茹虽满心委屈,却选择了隐忍。
她常常在心里想,梦里的大姐姐很漂亮,但自己长大后一定会比她更美。她害怕被王林抛弃,只能小心翼翼地依赖着他。随着时间流逝,周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姐姐正在慢慢苏醒,她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和最真挚的伙伴小白倾诉真心话,让小白听话,还说会求叔叔把它送回山林。 可王林看她时,目光始终透过她,落在那个未苏醒的李慕婉身上。周茹明白,那个人对王林来说,无比重要 。
最后一粒续魂丹融化在唇齿间时,周茹正在给小白编花环。山茶花的香气混着血腥味涌上来,她忽然看清了命魂深处纠缠的丝线——原来自己才是闯入者,是寄生在李慕婉轮回路上的野草。
月光漫过窗棂的瞬间,她摸到枕下的《牵机术》,泛黄的纸页上还沾着王林昨夜研墨时溅落的泪痕。 "叔叔,杏花要开了。"
周茹最后一次爬上梧桐树,指尖凝出本命精血画完那个残缺的阵法。无数光蝶从她心口破茧而出,载着李慕婉的魂魄飞向星河。铁岩送的红绳寸寸断裂,小白对着漫天星雨发出哀鸣,而王林狂奔而来时,只接到一片沾着桃香的雪,融化在手心变成朱砂痣的形状。
很多年后,北荒的樵夫仍会说起那个奇异的春夜。千万只银蝶掠过月轮,有个少女的笑声散在风里,惊醒了满山沉睡的梨花。而某个白发剑修总在清明时节来到冰湖,对着水中倒影轻声呢喃,涟漪荡开时,恍惚仍是旧年光景——朱砂痣点在眉心,杏花落在肩头,有人踮着脚要摘最高处的梧桐叶,说要做成能飞过沧海的船。
周茹的一生,被命运无情摆弄,她渴望自由,渴望被爱,却终究逃不过这残酷的安排,让人怎能不为之动容、为之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