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小时候觉得总有干不完的活,开春就是种各种东西玉米,豆子,花生,红薯,尾参,水稻,到了夏天或秋收就更累了,好大的太阳啊,好热啊!以至于我觉得最轻松的活就是放牛了。那时候就在想能一辈子放牛就好了,好了,现在牛没放上,自己当上了牛。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双抢,绝对是全家最忙的时间。首先收割水稻是自己家人割一上午,下午脱粒就得附近几户人家配合一起。中途抬脱粒机换田休息时,喝着陶壶里的茶叶水是那么甘甜,后来的我喝茶叶怎么都喝不到当年那种味道。
所谓'双抢'。既要抢着收,又要抢着种,一季水稻成熟了,大人用镰刀割稻,小孩子就收成一捆,用稻草编的草绳捆好后,父亲一担担挑回家。那时候觉得父亲好大力气,挑一担稻子好大,压的都看不到人。接着插秧是我们参与最多的,到下午那水都是烫的。稻谷晒干后趁晚上脱粒,清理,那时没有脱粒机,全靠人工。晚上最喜欢在铺满整个道场上的稻草上打滚,跳跃,就跟现在的游乐场一样好玩!当然免不了大人一顿骂,那东西弄的身上会很痒!
插过秧,割过稻,晒过谷子,还有晚上跟着去抓青蛙,夏天难得的一道美味。插秧是个技术活,我插的的秧估计成活率不太高,割稻还行,就是浑身痒,皮肤要被稻叶划破。然后春天在草籽田里打滚是特别有趣的一件事情,一大片紫色的花朵,人躺下去,软软的,碰触到叶子,又柔又嫩,比最好的绸缎还要舒服。去摘野菜,马兰头,荠菜。夏天的时候,枣子熟了,我们扛着竹竿打枣子,枣子落得满身都是,吃是次要的,主要是打枣子的乐趣。那是想到都会直流口水的美味,又香又甜,熟透的嘎公和桑葚从枝头摘下的那一刻那种香甜是看到就会垂涎的程度,这是城里小孩享受不到的。夏天热得睡不着,就会带一张席子上楼顶铺开睡,以大地为床,星空为被,感受凉风缓缓吹过,特别凉快,睡得舒服。
我到现在脑子里都有早晨五点就起来,跟着父母去铲秧苗,到六七点回家吃稀饭,接着再去稻田插秧的画面。十岁出头的我,当时在想的是这样的事得干一辈子,那得多苦多难啊?
托国家的福,经济终于慢慢好起来了,我爸开始搞小加工厂做了小生意,在我十六岁那年家里不种地了。我和两个哥哥也没再去过自己家田地,至今村子里田地大都荒废,种了些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的树木,成了各种小野兽的栖息地。
小时候父母劝我好好读书,说读书能改变命运,以后不用在农村土里刨食。后来我所有的小伙伴不管读书好不好,都没有在土里刨食的了,不是读书改变了命运,而是这时代发展太快了,就连当初土里刨食的父辈,现在也不刨了,大家都进了城。是这时代发展太快,曾经的困苦得益于时代发展,都远去了,我们都是被时代裹挟着从黑暗进入光明的时代,没有太努力,现在的生活已经和我童年时候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纪了。这一切恍恍恍惚惚的如梦幻一般,我们都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