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我在躺椅上晒太阳。
研究院那边问我是否接受采访。
我瞥了眼采访提纲就笑了。
别人看来,我的人生真是开挂了。
重伤醒来,记忆空白,身边全是丧尸。
不仅躲进了物资充足又安全的仓库,甚至还能天天刷题准备高考。
但是谁懂,在我踹飞三个丧尸后,却深刻认识到它们都当我是同类。
我内心崩溃:「我不要变丧尸啊啊啊!」
周岩却羡慕:「你这外挂真好用!」
1
我睁开眼,人们在街上狂奔。
我浑身很痛,低头看见腹部贯穿了一根钢管。
身后有人大喊:「快跑啊!」
我跟着人流跌跌撞撞跑起来。
街上一片混乱,两侧店铺大门洞开,地面遍布碎玻璃和黑色血迹。
马路上到处是撞毁的车辆和残破的躯体,惨叫声不绝于耳。
大量的丧尸摇晃着身体潮水一样在身边涌动。
我喘着粗气跑得更快了。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我浑浑噩噩,不知撞开了多少丧尸一直跟着跑。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身处一间地下室。
灯光昏暗,门被堵上了。
另外三个人都互相认识过了,现在都看向瘫坐在地的我。
「你呢,叫什么?」
我叫什么?
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我用几近脱力的手,想撑着地面站起来。
「哐当」一声,身上的钢管滑出伤口,掉在地上。
空气停滞了一秒。
随即,脚步声响起,一个中年男人走近,手里提着个玻璃酒瓶正准备举起来。
但是他看清楚我之后,倒抽一口冷气。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被血浸透了的衣服和裤子。
一波更剧烈的疼痛袭来,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2
迷迷糊糊中,我头痛欲裂,用手使劲抱着头,想减轻点痛苦。
随着动作,我的肩膀也像灼烧一样疼。
身边有轻微的声响,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还在发烧。」
我睁开水蒙蒙的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女人的身影,半梦半醒间喊了声:「……妈妈。」
那手顿了顿,响起一声叹息。
再次醒来时,头不疼了。
我按了按肚子上包着厚厚纱布的地方,竟然一点也不疼。
这是晕了多久?伤口都好了?
我坐了起来,看见了不远处的三个人。
中年男人似乎受伤了,一个女人在察看伤口:「还好,不是被咬了。」
一旁的另个男人弯腰从地上的包里翻出了些绷带递给她。
随后,他注意到了我:「她醒了。」说着便走了过来。
他很年轻,身量很高,挺拔匀称线条流畅,身形不张扬却充满力量。
他走到我身前蹲了下来,打量了我一眼。
「你终于醒了,陈阿姨真是神医。」
这人五官极其出色,灰头土脸却难掩俊朗,说话间还勾起了淡淡的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友善。
我一时呆愣住了。
「诶,你还好吧。」他还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很好,没有瞎。」
「很好就好,你命真大。」
他叫周岩,那边在包扎伤口的是张叔叔和陈阿姨。
陈阿姨病退前是医生,我的伤口是她处理的。
他和张叔叔去了外面两趟,从附近的药店背回来很多药。看着他们那混着泥灰和血迹的破烂衣服,我知道这很不容易。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我还记得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但我的命是他们救的。
「我叫曲依依,那天是去医院看病的。」我记得闻到过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记得路过写着7-11的绿招牌。
陈阿姨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摸摸我的头,说:「依依,活下来就好。」
我们萍水相逢,大家很有默契地不去谈论自己的身世。
3
这里应该是个超市仓库,并不在地下。
我们跑进来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
在我昏迷后,他们发现了仓库里有两具快变异的「尸体」,穿着超市工作服,冰冷、僵硬,但是还在呼吸。
他们赶快处理掉了。
仓库不算很大,但是生活物资很全,里面还有一个小隔间,堆放了一些工具,甚至还有套发电设备。
张叔叔高兴坏了,说我们四个人在这里待半年没问题。但是也不能太乐观,他和周岩还是会尽量多收集物资和信息。
外面危机四伏,一开始总能听到远远近近的哭叫和哀嚎,时常夹杂着诅咒和怒骂。
没过多久,这样的声响越来越少了。
再后来,我爬上墙边的架子,从高高的窗子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原本繁华的城市,路上几乎看不到活人,偶尔有汽车开过。
有一次,一辆私家车撞毁在不远的花坛上。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从不知名的角落晃出大量的丧尸。
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满脸是血,蹒跚着想跑。后座的门关着,车窗里有个惨白的孩子被安全座椅绑住却在疯狂扭动。
我收回了视线,爬了下来。
张叔叔说得对,外面的世界已是炼狱。丧尸吃人,人也「吃人」。
好在我们的仓库足够隐蔽,也伪装得很好,就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如果,周岩不给我下绊子的话就更好了。
这段时间以来,我觉得周岩对我的「嫌弃」就像独生子突然有了二胎妹妹。
天天担心我这个呆头呆脑的「拖油瓶」会拉低全家的智商。
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竟然给我捡了个魔方,让我1分钟6个面。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叹了口气,三两下就递给了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小学一年级数学魔方考试满分?
那之后,周岩还给我捡了军棋、象棋、围棋、大富翁。修修补补画画,加上棋子互相凑凑竟然也能玩。
然后,他通过杀得我片甲不留帮我增长智力。
那段时间,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还梦到一个女人跟我聊她儿子。
「男孩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你看,这是我好不容易拍到的,之后再也不让我拍照了。」
我瞥了眼她从工作卡套里掏出来的照片。十来岁的小男孩,黑黑瘦瘦的,一脸不情愿。
「还是女孩子可爱啊!」那女人摸摸我的脸:「乖,给我当女儿吧。」
啊?二胎妹妹吗,不要啊不要!
我从梦中惊坐起,碰到了枕边的东西。
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张叔叔就不一样了,会从外面给我捡HelloKitty发卡和印着小猪佩奇的粉色T恤,崭新的!
我用不上,但我非常喜欢,全部放在我的床头珍藏着。
4
仓库里有个怪模怪样的收音机,是张叔叔从路边的车上拆零件自己做的。一开始还经常能收到官方消息,后来就时有时无了。
消息里说,已经开始展开救援,建议物资够用的情况下居家等待。
消息还说,已经启动避难基地,那里很安全,能保障基本的生存和医疗,建议有条件的就近避难。
我们这里距离避难基地很远,但是好在物资充足。
张叔叔拍板:「这段时间,我们一边等待救援,一边做好去避难基地的准备。两个月救援不来,我们就出发。」
我们想带陈阿姨去基地治病。
陈阿姨身体不好,但不肯说是什么病。她不愿意张叔叔和周岩去丧尸密集的医院给她找药。
「我现在好着呢,能吃能睡,还吃什么药?」陈阿姨白了张叔叔一眼。
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不敢和陈阿姨犟嘴。
陈阿姨转头看着我,慈爱地扯开话题。
「依依,你是不是在读高中啊?」
我随口应着:「嗯,高三。」
「哎呀,那不是要参加高考?」陈阿姨不等我开口:「这日子会好起来的,高考一定很快恢复,学习落下了可怎么办?」
周岩忽然说:「我也没参加高考。」
我笑了。
我还能记起来的高中排名是年级第二,可以跟他科普一下啥叫学霸。
他又说:「我保送。」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臭学霸!
陈阿姨立刻来了兴致:「小岩啊,那你大学毕业了吗,哪个学校啊?」
周岩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毕业了,现在在H大,读博。」
我惊了,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不屑,这人为了争宠已经这么不要脸了吗?
果然,陈阿姨惊喜地说:「那太好了,可以帮依依复习啊!」
周岩露出一个极其纯良乖巧的笑:「好啊。」
我本以为这里物资短缺,「五三」啥的更不可能有。
但是架不住周岩这个疯批会手搓讲义和试卷。
我是失忆,不是失智,可是他出的试卷我根本做不及格!我那么大的「年级第二」呢?
「你超纲!」我把笔一扔,忍无可忍。
「你拿出证据啊。」周岩还故意很大声「语重心长」地说:「依依啊,我知道学习很难,但坚持很酷。」
陈阿姨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我:「依依,咱好好做啊,小岩也是为你好。」
我不会狡辩,只好含泪继续做。
5
不得不承认,周岩的确是个好老师。
讲义字写得好看,图也画得漂亮。内容讲得深入浅出,声音还好听。
也就这时候,他对我很正常,正常得都不像他。
可是他一正常,我就不对劲了。
周岩站在陈阿姨用空货箱布置的讲台上讲知识点,我的视线在讲义和他脸上切换。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点,额前的黑发衬得他鼻梁高挺,眉目深邃,看着我的眼神认真又专注。
虽然我时常默默感叹,这么好看的人可惜长了嘴。但此刻又不禁想,要是他总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周岩突然不讲了,两步走过来。
他弯下腰,仿佛看穿了我,戏谑道:「哥就那么帅吗?」
我的脸腾地红了,眼睛不敢看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对啊!你帅得影响我学习!」
转头就跑到墙角生闷气,太丢脸了。
后来不知周岩和陈阿姨说了什么,那个仪式感的讲台弃之不用了。
改成他坐在我旁边讲,美其名曰:防走神。
日子一天天过,我万万没想到,周岩外出刷物资和虐我两不误,而我的重心竟然是每天刷题。
我现在试卷正确率能有百分之八九十了,甚至有时候能满分。
周岩终于表示以后可以少刷点题。
我惊喜地抬头看他,他竟也笑着在看我。
张叔叔当即表示别把孩子学近视了,以后加一门体育课。
他教我军体拳,周岩教我武术。陈阿姨拍手称赞。
我:高考生的人权呢?
军体拳也就算了,武术?周岩?
周岩这次难得很谦虚:「我就会一点皮毛。」
张叔叔却赞道:「你那叫皮毛?我没见过比你身手更厉害的。」
「先教依依防身的吧,以后再学个少林武功。」陈阿姨也提议。
「你是少林寺弟子?」我故意挑衅地上下打量周岩。
他不接招:「从小跟着家里的人学的。我奶奶觉得华夏男儿都应该有点武术基础。」
我很好奇:「你奶奶真好,你家是武术世家?」
「不是,就是我爷爷身边的几个叔叔伯伯会武术,他们会教我。」我还想再问,他转身走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
在大家对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号召下,我努力争当三好学生。
军体拳我已经打得虎虎生风,但是武术我着实学得慢。
谁懂!周岩那么大张脸360度不定时环绕,身体又贴那么近,还经常出其不意攻我不备,这冲击太大了,每次只能心里默念着「旁边是丧尸」硬着头皮上。
我甚至天天找理由妄想不上武术课。
直到有一天,浑身是血的周岩被张叔叔背回来,包扎之后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张叔叔说丧尸在进化,会群聚和隐藏。这次出去就是不小心进了丧尸窝,周岩为了救他才受了重伤。
大家都忧心忡忡。虽然陈阿姨说不是咬伤不会变异,但我用白酒擦着他滚烫的身体,越擦越难过,急得快哭了。
「周岩,你平时身体这么好,不会有事的。」
「我一定好好练武术,以后我保护你们!」
「只要你醒了,我天天喊你师父。」
「呜呜呜……你别死……」
我拿着毛巾的手突然被轻轻按住,带着灼人的温度。
「别咒我,乖徒儿。」
6
周师父果然身体好,痊愈得很快。
而我,在他的严格教导下,每天疯狂练习,盼着早日能跟着他们出去刷物资。
但是事与愿违,我的身体开始出问题。
原本就不黑的头发失去光泽,一点点变成灰色,皮肤越来越苍白,嘴唇却变得鲜红。
还好,眼珠子还是黑的,但是大了一圈,仔细看那圈也是灰色的。
我每次照完镜子都很沮丧。
周岩却故意夸我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陈阿姨也说,那白雪公主像我一样。
张叔叔一边整理着背包一边配合着笑。
可这么明显,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身体里也翻天覆地。
我不再流汗,也无法流泪。味觉逐渐消失了,并能几天不进食。
但是我的视力和听觉变得很敏锐,甚至能在夜里看清周岩闭着的眼睛,轻微的呼吸声也听得见。
尽管他们睡在仓库的门边,而我和陈阿姨睡在同方向的最里面。
这样下去不行,我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
于是,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告诉了他们我的变化。
周岩听了:「哦,特异功能啊!」
陈阿姨接上:「你们小姑娘为了减肥啥理由都能编出来。」
周岩使劲点头。
陈阿姨又说:「你看你们年轻人,只要不玩手机一段时间,耳聪目明,啥毛病都好了。」
张叔叔一边拆着捡回来的无人机一边点头。
我很严肃地表示,我可能在变成丧尸。
我还补充证据,证明逃跑时被丧尸咬了,因为我当时肩膀后面很疼,一定有牙印……
我据理力争了半天,没人搭理我。
最后,张叔叔抬起头:「丧尸没有又乖又好看的,所以你不是。」
我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好作罢。
除了这些,我的睡眠也逐渐变短了。
现在晚上睡三个小时就会醒来,精神异常好。
「张叔叔,以后夜里我来守吧。发现情况就立刻喊你们。」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一定能守好夜,你们相信我。」
陈阿姨从床上坐起来:「你个小姑娘……」
「好。」张叔叔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头。
陈阿姨生气了:「小张,你!」
「咱就说,特异功能真好用啊,那我以后可以睡个好觉了。」周岩不知死活地窜到陈阿姨面前:「陈阿姨,你就相信她吧。」
陈阿姨看着这两男人,越看越生气,我连忙撒娇:「陈阿姨,你相信我嘛~!」
她叹了口气:「夜里记得把毯子披上,别着凉。」
我使劲点头。
7
我每天晚上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今天空气有些闷,外面安静了不少。
高高的窗外闪过几道白光,没多久隆隆的闷雷传来。
一声巨响炸起,雨哗哗地下起来。
我下意识看了眼远处的陈阿姨,再看看近前的张叔叔和周岩。
周岩原本背对着我,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头。
眉头拧紧,嘴唇死死抿着。
他在害怕。
他怕打雷。
周岩竟然怕打雷!
这个新发现让我打算明天告诉他「姐就喜欢电闪雷鸣」。
轰隆隆——外面雷声已经响成一片。
周岩用毯子裹住了头,呼吸声很乱,像在抽泣。
他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发抖。
怪可怜的。
算了,姐就当没看见。
其实,我也不敢一直关注他,外面太嘈杂了,得集中注意力。
我把耳朵严丝合缝贴在门上,视线还是不时落在他身上。
好在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就平息了。
周岩慢慢放松下来,翻了身继续睡了。
我也松了口气。
守夜以来,我发现外面的丧尸越来越多了,远远近近拖沓的脚步声和挠墙声不绝于耳,丧尸的低嚎和人类的惨叫也经常传来。
甚至听到了好几次枪声。
形势越来越糟了,还好在张叔叔和周岩的努力下,我们的家目前很安全。
最近,随着「特异功能」的增强,我的长发全部变成灰色了。
不扎起来就像天山童姥,于是我把头发剪短了。
「依依,你剪得真好看。」陈阿姨躺在床上看我剪头发,突然想起什么:「小岩,小张,你们的头发让依依给剪剪,我看都挺长的。」
「陈阿姨,这我可剪不好。」
「哎呀,男人剪粗糙点没事,剪短就好,干净利索。以后路上可不方便剪了。」
说罢对近处的周岩招招手:「来,小岩先来。」
周岩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坐在我面前。
他竟然没有嘲讽我,乖乖给我随便剪。
「眼睛闭上,剪刘海了。」我发号施令。
他闭上了眼。
我的目光从他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一直滑落到他的唇上。
在剪土和剪丑之间犹豫了一秒。
我内心冷笑着上手咔咔剪。
碎发落了他一脸,眼皮上都是。
「呼—,呼—。」我顺势给他吹掉。
周岩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沉沉看向我,很快站起身。
我赶紧找了块布递给他,还心虚地掏出小镜子问他要不要照一下。他说不用,一边擦脸一边走了。
事实证明,在好看的脸上,除了秃顶,发型根本不重要。
但他好像挺不高兴的,脸都擦红了。
嗐,咱也不敢问。
可能是白天被周岩影响的,我晚上又做起了梦。
周岩的眼睛离我很近,笑得弯弯的,满眼的温柔。一只手轻轻扒开我的眼皮,好像在仔细观察什么。
不对,这不是周岩!
我躺在病床上,周围有很多仪器。那人穿着白大褂,怎么都看不清脸。
我又凝神去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想到血液……」
血液?
「……这个办法……作用……」
我一下子醒过来,头好疼,像炸开了一样。
我捂着头翻来覆去,脑海深处有什么要冲出来。
8
虽然还不到两个月,但我们决定尽早出发。
最近张叔叔和周岩频繁外出,并且组装了很多工具。我和陈阿姨在仓库里帮忙整理物资,为去避难基地做准备。
「你们都好好的哦,早点回来。」每次送他们出门后,我们就一直提心吊胆。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天傍晚,周岩扛着张叔叔回来了,两人都受了很重的伤。
「我的伤我能处理,张叔叔被咬了。快!」
陈阿姨赶紧撕开张叔叔的衣服,咬伤触目惊心。
虽然还处在12小时内,但是他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陈阿姨想尽了一切办法,甚至深深划开伤口,想把毒血吸出来。
但是血凝固的太快了。
一切都是徒劳,我们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陈阿姨从未这样无助,急得一个劲地掉眼泪:「这可怎么办啊!」
我轻轻搂着她瘦弱的身体,茫然地拍拍她的背。
「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我的心揪成一团,眼泪流不出来,只能假装坚强。
周岩走过来,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没有时间了。
我无措地望向他,急得心如擂鼓四肢发麻,嘴里却只能絮叨着:
「会有办法的。」
「办法……」
电光火石间,梦里女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一闪而过:「没想到血液……病毒……作用在……」
我的头又要炸开了。
我松开陈阿姨,抱着头软倒在地。
「依依,你怎么了?」
「依依!」
大脑撕裂一般剧痛,可我却想要把它撕碎,拼命翻搅着要把那一缕声音拽出来:
脑海里的声音在说什么?
再说清楚点!
说啊!
「没想到血液就能杀灭部分病毒,激活自身细胞,这种情况闻所未闻。」
还有!
「如果用这个办法,那是不是血液直接作用在伤口上就能起效?」
抓住它了!
我猛地抬头,狂热地看着陈阿姨和周岩。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
我顾不上头晕目眩,手足并用地狂奔到小间找到一把刀和小碗,狠狠割开手腕。
「依依,你干什么!」陈阿姨声调都变了。
周岩一把抢过我的刀,防止我再割下去。
「血能治!」血液很粘稠,流得太慢。我哆嗦着把小碗放地上,狠狠挤出大半碗血递给陈阿姨,激动得语无伦次。
「陈阿姨,你给抹上!多抹点!不够我再挤!」
「周岩,你再割深点,张叔叔伤口,快!」
「我的血有用,相信我!」
陈阿姨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医生,立刻冷静下来,接过碗就开始操作。
我看了眼很快凝固的手腕,拿上小刀退到一边,紧张地盯着他们。
1个小时之后,伤口周围不再冰冷。
5个小时之后,张叔叔开始发烧。
距离他被丧尸咬伤,过去刚好12个小时。
他应该,不会变成丧尸了。
9
这天之后,我吃什么东西都想吐,只能喝水。
陈阿姨说我失血过多,必须补充营养。好在仓库里食物充足,牛奶我勉强能接受。
她甚至让周岩每天给我冲红糖水喝。
周岩一丝不苟地执行。每天到点就端着红糖水盯着我喝,一副「大郎该喝药了」的诚挚表情,我只好忍着喝下去。
但我一天比一天不安。
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不仅经常眩晕,胃里还总传来莫名的饥饿感。
甚至有一次,我看着周岩脖子上的伤口咽了口口水。
我不敢让他们知道。
张叔叔一直在发烧,陈阿姨说跟我上次情况差不多,应该能扛过去。
接下来的两周,她就一直守在张叔叔的床边照顾。
万幸,张叔叔终于开始退烧了。
可是我们还没来得及高兴,陈阿姨却病倒了。
这一次,病情来势汹汹。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周岩说他去一趟养老院,离这里近,丧尸也比较少。
我不同意他去冒险。
「养老院里面有个小型的医院,我去找找有没有用得上的。」
我也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陈阿姨一直昏迷。
「我还是有一点基础知识的。相信我。」
我还想开口,周岩拍拍我的肩膀。
「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的。你……守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