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查尔斯国王开始了他作为新君主的首次非洲之旅,他先是对南非进行了短暂访问,随后又到访肯尼亚两天。作为自1963年肯尼亚独立以来首位访问肯尼亚的英国君主,当地人对查尔斯会如何谈论英国在肯尼亚的殖民统治和对肯尼亚人民施加的暴行充满期待。
在上周四在内罗毕肯尼亚总统府发表的演讲中,查尔斯承认了英肯两国长期而复杂关系中的“更痛苦的时刻”,并表示“过去的错误是最大的悲伤和遗憾的原因。对肯尼亚人为争取独立和主权而进行的暴力行为感到厌恶和无法辩解。”他补充说,“对此没有任何借口。”
尽管欢迎查尔斯国王对过去错误的承认,但许多肯尼亚人和反殖民活动人士认为,他的措辞并没有完全无保留地为英国在肯尼亚殖民统治下对肯尼亚人民施加的可怕暴行道歉。
在数字平台X上对查尔斯的言论发表评论时,反君主主义组织共和国的首席执行官格雷厄姆·史密斯对此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并称国王的措辞“被动而自以为是”。
史密斯尖锐地指出,在人们记忆犹新的时期,英国政府在20世纪50年代的毛毛起义期间对肯尼亚人民实施了可怕的暴力。据估计,约有10万名肯尼亚人在英国扣留营中死亡,或因饥饿和疾病而死亡,当时他们残酷地镇压了反对殖民统治的起义。
还有数千人被折磨或处决,许多暴行直到最近几十年才通过政府文件和目击者对著名的荷拉扣留营等营地的描述浮出水面,荷拉扣留营是1959年由殖民地行政官员殴打致死的11名被扣留者的地方。
鉴于这段黑暗而令人不安的历史,史密斯断言,英国“当然应该道歉”,并继续进行“赔偿”,以应对英国对肯尼亚社会至今产生的持续影响。他尖锐地指出,查尔斯国王的措辞虽然承认了过去的错误,但并没有达到许多肯尼亚人长期以来呼吁的全面悔过和补偿的程度,以实现对英国在肯尼亚殖民罪行的和解,并治愈悬而未决的创伤。
确实,查尔斯的言论引起了与其他英国人对殖民时代不公正行为道歉的不利比较。2013年,时任英国首相的戴维·卡梅伦在英国议会上对毛毛暴行发表了全面而毫不含糊的道歉,他表示英国对此深感“深深的歉意”,并明确表示英国在道义上“失败”了。就在一年前,时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罗恩·威廉姆斯在访问肯尼亚期间也表达了“深深的遗憾”,并请求肯尼亚的原谅,他表示一些暴力行为“本不应发生”。
相比之下,查尔斯精心选择的陈述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悔过或承认罪行,更像是对过去错误的抽象历史认知,而不是对他作为国家元首所代表的机构对过去行为的直接反思。尽管他对“最大的悲伤和遗憾”的承认是一步步入正轨,但仍然没有达到许多肯尼亚人长期以来要求的强烈道歉和承担责任的程度,这些才能实现对这段痛苦历史的了结。
批评人士认为,这种持续的模糊态度和回避对殖民时代滥用权力的完全承担显著削弱了英国皇室在仍然面临殖民遗产扭曲的前殖民地的可信度和合法性。只要君主制无法真诚地展示对其所谓权威下实施的暴行的全面悔过,持续的怨恨将持续存在,和解将始终不完整。
“关于‘共同历史’的华丽言辞如果没有英国展现对过去错误真诚的政治意愿,只有言辞而没有行动,那就毫无意义。”肯尼亚全国大会主席奥基亚·奥姆塔塔表示。“对‘遗憾’的半吊子承认已经不再管用,只会让人们想起英国继续不愿对过去全面负责。”
对于史密斯和共和国等反君主主义组织来说,这样的象征性姿态在没有实质性赔偿或赋予长期被压制的土著声音权力的情况下显然是虚假的。尽管他们承认查尔斯无法立即纠正所有虐待性的英国帝国遗留问题,但他作为君主有道义责任利用自己的平台倡导深远的政策变革,强调物质和言辞上的悔过。
“如果英国不表现出真诚的政治意愿,用行动而不仅仅是言语来纠正过去的错误,那么‘共同历史’之类的花言巧语就没有什么意义。”史密斯尖刻地批评道。“归还非法没收的土地,赔偿遭受酷刑的被拘留者,全力合作起诉殖民时代的罪犯——如果国王希望在前英国领土上获得尊重,这些应该是他的最低底线,这些领土仍因其家族的暴政而受到影响。”
这种尖锐的批评是否会促使王室采取更大胆的措施仍不确定。但作为第一个面对后殖民现实的国王,查尔斯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他要展示自己与仍在否认现实的前几代人的进化。
如果说他对肯尼亚的访问表明了开启艰难对话的意愿,那么像史密斯这样的反君主主义者则明确表示,争取正义的斗争远未结束,英国对过去罪行的解释仍然不完整,没有完全的责任和赔偿。
在这个问责制的新时代,王室的明确道歉可能不再是可有可无的额外选择,而是赢得信任的必要条件,并促进与曾经庞大的大英帝国破碎遗产的真正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