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后身边的忠心婢女。
皇后为了探知皇帝的心意,将我赐给皇帝的贴身太监对食。
我被太监百般凌辱,在绝望中咽了气。
皇后一怒之下处死了我全家,就连我尚在襁褓的妹妹都被凌迟。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皇后求皇帝为我赐婚那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认命。
1.
「臣妾的婢女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皇后绣着手中的刺绣,时不时观察着皇帝萧景淮。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上一世也是如此,就在今天皇后请旨将我嫁给太监王录。
我没有像曾经一样认命回避。
而是继续隔着帷幔观察着萧景淮的意思。
「你身旁的念心?朕可以给指个侍卫嫁了。」
「念心已心有所属,」皇后抿了抿嘴,「是王录。」
话音刚落,萧景淮就蹙了眉。
「胡闹,王录是太监,对食之事怎能摆到明面上。」
眼看萧景淮动了怒,皇后却还是咬咬牙跪下求情:
「陛下息怒,念心与王录本就是两心相许,
「念心是一直跟着臣妾的丫鬟,臣妾怎会不为她好?」
当真是可笑至极。
谁又能想到,平日里人淡如菊的皇后,为了争宠竟能献出贴身婢女?
甚至还口口声声说,是为她好。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朕知道皇后的好意,若是那丫鬟愿意,朕便赐婚。」萧景淮品着茶,无所谓道。
皇后喜笑颜开,正要谢恩。
但我怎会让这一世又这般发展?
我直接从帷幔后闯入打断了皇后。
「禀告陛下,奴婢不愿。」
我重重叩首,再次抬头已经泪如雨下:
「奴婢自幼进宫,还未孝敬父母,着实有愧。」
皇后慌忙找补,「她愿意的,只是放心不下家人。」
我心中暗喜,皇后的回答正合我意。
果不其然,萧景淮开口道:「你的家人,朕会派人照顾,送去奖赏。」
随着这句话落下,皇后的脸煞白。
萧景淮亲自派人奖赏,谁还敢随意动手?
她本想通过家人要挟我,却不想现在进退两难。
皇后死死地瞪着我,我深知——
这段日子的皮肉之苦,恐怕不会少。
2.
当夜,整盆的冰水从我头上浇下。
水里混入了盐巴,蛰的我伤口生疼。
「娘娘,再打她就受不住了。」
同为宫女的素莲放下手中的水桶,为我求着情。
兴许是怕事情闹大,皇后悠然起身把玩着护甲:「先到这。」
我以为折磨要结束了。
皇后却朝着我的手狠狠踩下:「认清自己的地位,让你嫁就嫁,下贱。」
我被痛得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直到深夜我才微微转醒。
我已经被人抬回了下房,一切就像梦一样。
只有身上伤口的剧痛提醒着我,这些都是真的。
「念心你嫁了吧,王录是太监总管,日子总比当婢女好。」
另一床铺传来素莲的劝解声。
她劝嫁我一点都不意外。
皇后就两个贴身婢女,我不嫁,就会是她嫁。
我忍下心中的作呕,「是,姐姐说得对。」
听到我算是认命的语气,素莲没有再接话。
其实如今局势不算太差。
至少现在,我的家人没有危险了。
而对食之事,还有时间扭转。
天刚蒙蒙亮,王录前来传皇帝口谕。
在门外看到我的那刻,他浑浊的眼睛都在冒光。
「小美人,我定让你欲生欲死。」
擦肩而过的刹那,这句话传到我的耳中。
与之一起的,是他猥琐地掐了一把我的腰。
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我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王录向皇后透露了萧景淮近来的动向。
皇后眉开眼笑,当即呈上了黄金白银数两。
「王公公,这是念心的嫁妆,吉日定在六号,如何?」
「咱家谢过娘娘,娘娘千岁!」
王录谢礼离去后,我看到素莲一声不吭出了门。
回想起她昨夜略带愧疚的语气,我心中起疑。
我远远跟着她,却不想她竟会去那里。
3.
面前是昭妃的翊坤宫。
昭妃向来与皇后交好,但皇后疑心深重,接近任何嫔妃的宫女都难有活路。
如今素莲却轻车熟路地从僻静的偏门走进翊坤宫。
我小心地趴在墙角,隐约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昭妃娘娘,东西奴婢给您带来了。」
「不错,本宫没白替你说话。」
「娘娘的大恩奴婢无以为报,愿任娘娘驱使。」
「毕竟你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本宫稍微多言,皇后定会把念心推出去。倒是你,防着点王录,他对你的龌龊想法不是一两天……」
对食之事幕后主使是昭妃?!
以防被发现,我强压下震惊悄然离去。
我先素莲一步回到了坤宁宫。
趁着素莲没在,我在下房翻找着她的东西。
「念心,皇后娘娘喊你。」
身后猝然响起了素莲的声音,我不动声色将物件藏进袖中。
我佯装乖巧地离去,却不想素莲开口嘲讽道:
「妹妹新婚之喜,祝妹妹多子多福,百年好合。」
毫无疑问这就是在阴阳怪气。
看来有这个替死鬼,她心下格外踏实。
你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一巴掌扇上去,「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素莲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逃出了下房。
我赶到主殿时,皇后横眉冷目地看着我,身旁是捂着脸哭泣的素莲。
「念心,这坤宁宫当真是留不得你了,今日你便去王录那。」
我没有求饶,俯身谢了恩。
素莲小人得志般朝我昂了昂头。
皇后让素莲押送我到王录住处,一路上我听着她的冷嘲热讽。
直到抵达王录屋门口,我才从袖中拿出一沓信件。
素莲的脸瞬间变得扭曲。
这是我在下房搜到她和昭妃联络的信纸。
「还我——!你个贱人!」
她抓狂地扑向我,却被我早有预料地躲开。
素莲眼看强抢不成,又开始低声下气。
可惜,晚了。
「想要信纸,今夜亥时,杏花苑寻我。」
在素莲怒目切齿的神情下,我哼着小曲进屋关紧了门。
距王录回来还有段时间。
足够我做好所有准备。
4.
夜幕降临,推门而入的吱呀声响起。
「嘿嘿,小美人儿,没到吉日就想爷了?」
王录从身后抱紧了我,那张油腻的脸在我脸畔蹭了又蹭。
我强忍住恶心,顺从地牵住他的手。
「夫君,今夜念心就是你的人了。」
「好,好,小美人可真惹人疼……」
王录想凑上前来亲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
我牵着他的手在桌前坐下。
「夫君,新婚夜可是要喝交杯酒的,这是习俗。」我将酒杯递向他的手心。
谁知刚才还欢笑的王录,此刻却突然变脸怒瞪着我。
下一秒,一个巴掌甩在我的脸上。
我跌倒在地吃痛地捂着脸,眼泪溢出了眼眶。
王录紧紧掐着我的脖子,眼睛因愤怒而变得赤红:
「当老子是傻的?这酒里绝对有东西。
「贱蹄子,都瞧不起老子,让你看看老子是不是男人!」
随着话音落下,他手上的力道也愈发增大。
我无力地拍打着他的手,险些快要窒息。
他略微放松时,我抓紧机会慌忙求饶:
「我怎会害夫君?若是夫君疑我,这杯酒念心喝便是。」
说罢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半晌看我没有异样,王录这才放下疑心。
我抓紧机会,小心地替王录斟酒。
王录拿起酒杯,同我胳膊交缠,一饮而尽。
刚放下酒杯,王录就迫不及待将我压在桌前。
口水抹了我一脸。
曾经被他凌虐的阴影涌上脑海,我努力压下挣脱的本能。
心里不断算着时辰,快了——
「咚!」
王录径直倒在地砖上,面色异样的红。
我拿起桌上的酒壶,将剩下的酒尽数灌进他嘴中。
可能他下辈子才能意识到,毒也能下在酒壶里。
我不敢耽搁。
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趁着夜深人静将王录拖向了杏花苑。
微风拂过,杏花飘散。
我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5.
亥时已到,素莲却迟迟未来。
就在我以为计划要崩盘时,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小心张望的模样让我确定,她正是素莲。
「这里。」
我从草丛中缓步走出,手中的信纸沙沙作响。
她本来还在警惕,但看到信纸的那一刻,她失去了所有理智。
我将信纸抛进了花丛中。
素莲毫不犹豫朝草丛里跑去,却不想迎接她的是王录。
「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紧接着草丛一阵窸窣声。
「素莲,你是素莲?这一定是做梦。
「老天垂怜,我终于梦到你了,老子一定让你舒坦!」
王录只感觉浑身燥热,有用不完的劲。
杏花苑本就偏僻,哪怕她声音喊哑也无人知晓。
我站在不远处,麻木地看着这一幕。
莲心,你很痛吗?
可这样的痛,我曾经遭受了整整四年。
「放肆,谁人在此!」
一道威严的呵斥声传来,下人们纷纷上前。
我借着此刻的混乱躲在墙角,观察着一切。
「大胆!昭妃娘娘在此,报上名来!」
直到此刻我才想通素莲为何来迟。
她怕我绝望之下和她一尸两命,于是向昭妃传信,相约前来抓我。
现如今却给自己挖了坑。
侍卫提着灯上前,淫乱的一幕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放肆——!」
昭妃气的声音颤抖,连退好几步限些跌坐在地。
宫女和侍卫也都被这一幕震惊,私语声此起彼伏。
「娘娘,救救奴婢……」
满身伤痕的素莲赤裸着想爬向昭妃,却又被王录拖回。
昭妃毫不犹豫上前,素莲以为自己要得救了。
却不想,昭妃只是将地上的信纸撕碎扔进池子里。
所有的证据,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素莲猜到自己是弃子,她怨恨地对昭妃咒骂道:
「你不得好死,你下的咒定会反噬!」
说罢她用尽力气挣开王录,跳进了池中。
王录沉溺于幻境中,追在素莲身后一起掉入水中。
水面逐渐变得平静。
昭妃清楚,只有死人的嘴才严实。
确认死亡后,昭妃才命人去请萧景淮。
而我,趁着混乱回到了王录屋中。
6.
「你当真不知王录昨夜去了何处?」
高坐上的萧景淮俯视着我,语气里全是警告。
我毕恭毕敬,将头叩得更低:
「奴婢当真不知,娘娘在吉日前将奴婢赶去王公公处,奴婢等了一夜,也未见他。」
「想好了?若敢隐瞒,后果自己清楚。」
萧景淮正想继续逼问,却被侍从打断。
那侍从附在萧景淮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萧景淮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
「是朕疏忽,未曾想那王录竟惦念素莲。」
我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在下房我不止顺走了信纸,还有些素莲的贴身物件。
我把它们藏在了王录屋中,在此刻帮我洗脱了嫌疑。
「既未到吉日,这婚事就权当无事发生。
「想要何补偿?」
想起昭妃的雷霆手段,我连忙推拒,「奴婢不敢,昭妃娘娘受惊,理应比奴婢更需要安抚。」
萧景淮闻言,失笑看着我。
「你倒是个体贴的,昭妃朕自有安排。
「你想要何物,可以告知张淼。」
张淼是新的太监总管。
他摆了摆手,张淼会意将我送到殿外。
想来,对食之事萧景淮已猜到七八。
他与皇后必生嫌隙,而昭妃——
肯定会借机除掉我。
她势必能猜到昨夜的我也在场。
现在的局面我没得选,我偷偷将荷包塞到了张淼手中。
那是我的全部家当。
他本是推辞的,奈何我给的真的太多了。
最终他也是收下了我的心意。
婚事作废,按理我该继续在坤宁宫当差。
谁知我抵达坤宁宫时,昭妃也在。
昭妃和皇后正在下棋,这盘棋已经迎来结局。
昭妃毫不犹豫落下了最后一子,对着皇后笑道:
「臣妾今日着实运气好,险胜。
「恰巧臣妾想要一物,求姐姐相赠。」
皇后索然无味地看着棋盘,示意昭妃接着说。
昭妃抬头望向我,眼神如同蛇看到猎物般:
「臣妾想要那丫鬟,愿用一切来换。」
7.
皇后本就人淡如菊。
现如今我沾上晦气,她更是毫不犹豫就将我送走。
昭妃荣宠无限,就连翊坤宫都离养心殿很近。
刚到翊坤宫,昭妃就遣退了所有下人。
我知道她想解决我,可我没想到会这般快。
如今我只能随机应变,博取一线生机。
「你名叫念心?」
我跪地,「回禀娘娘,正是。」
我不敢抬头,昭妃沏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下一秒,茶杯打碎在我的脚下。
滚烫的茶水溅到我的身上,我却丝毫不能躲。
「当真大胆!本宫已彻查,是你,害死了两条人命。」
她在诈我。
我可以保证,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
不然,萧景淮不会这般容易放过我。
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奴婢向来本本分分,不知娘娘所言为何?」
昭妃一脚将我踹倒在地。
我咬咬牙,艰难地大声嘶吼:「杏花苑那般偏僻,娘娘怎能如此巧合深夜路过?
「现如今还想将此事按到奴婢头上,奴婢真不知哪里得罪娘娘!」
昭妃在我面前蹲下,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伶牙俐齿,怪不得陛下能注意到你。」
冰凉的触感在我脸上划过,是刀背。
「就是不知,脸上多几道疤,还有谁会在意你呢?」
我狼狈地向后躲。
又是一脚,狠狠踩向我的关节,我的胳膊失去知觉。
眼看躲闪不得,我只能认命般闭上眼睛。
我在等,等最后的活路。
破风声传入我的耳朵,周遭一切都变得寂静。
「吱——」
开门声扭转了刀的轨迹,它险险擦过我的脸畔。
只斩断一缕发丝。
看到踏门而入的身影,我就知——
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