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生了6个女儿，我是第6个出生的。

因为是女儿的缘由，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所以我刚出生就被爹妈丢弃。

父母把我硬塞给村里的光棍。

村里人（包括和我血缘关系的爹妈）开玩笑说：

［反正你也娶不起老婆，就把她当做媳妇儿来养，说不定还能老来得子。］

30年后，我让所有人泪流满面。

01.

1988年是戊辰年，戊辰年是土龙年。

龙在人们心中一直以来都被视为祥瑞之物，它代表着无尽的好运和美好的祝福。

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龙作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生物，承载了无数人对于幸福、成功和繁荣的向往与追求。

老一辈的人说人中龙凤，那些生于龙年的孩子们，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光环，乃大富大贵之人。

可即便如此，我的出生对于爹妈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其实在我没出生之前，他们是满怀期待的。

但当我出生后，爹妈知道我是女儿，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落和绝望。

在我之前他们已经生了5个女儿，大女儿叫陈招娣，二女儿叫陈来娣，三女儿叫陈念娣，四女儿叫陈盼娣，五女儿叫陈迎娣。

可见，他们多么盼望我是个儿子。

陈家村是四川偏远山区的一个村庄，在那个年代，别人不会笑你穷，但会笑你家没有儿子。

陈家村落后贫穷，当然贫穷的还有他们的思想。

陈家村里的人，大多数都姓陈，但偏偏有户外姓人家姓李。

老李家只有一个儿子，因为穷和长期生病卧床的缘由，他们40多岁的儿子李大壮还没有结婚。

村里人都笑话他是个光棍，给他取绰号：李光棍。

这天，村里人又聚在一起聊家长里短。

我爹突然问李光棍：［光棍，你想不想要个女儿？］

李光棍以为我爹在开玩笑。

于是大声笑着答：［肯定想啊，有个孩子家里能热热闹闹的，多好。］

李光棍的这一回答，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有人起哄说：

［李光棍，我看你是想女人了吧！］

［你是想养个女儿，还是养个老婆呢？］

［听说过养童养媳，这还头一回听说养媳妇儿的。］

［你就算想抱养个孩子，也得养个儿子，以后死了才有人给你养老送终。］

李光棍刚开始还和他们斗嘴，但一嘴难敌十嘴，最终他灰头土脸回家。

可到了晚上时，我爹抱着我出现在李光棍家门口。

李光棍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爹。

［大壮兄弟，我白天可是问过你想不想养个孩子？你说你想的。］

［大壮兄弟你就帮帮忙，我家已经有5个女娃了，再来一个真的养不起了，这个女娃就送你养。］

我爹说完，直接将我放在门口的地下，转身快步离开。

无论李光棍在身后如何叫喊，我爹头也回一下。

李光棍将我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抱起，脸上是又惊又喜，但同时也很担忧。

2.

前不久，李光棍卧床十几年的父亲去世，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母亲。

又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李光棍是开心的。

可就家里这条件，穷的揭不开锅，能把孩子养好吗？

李光棍自我怀疑。

还是把孩子送回陈家吧！

我在李光棍怀里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他心一软，直接将我抱回屋。

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桂花的香味飘满整个破旧的房屋。

所以李光棍当即给我取名：李桂花。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只照顾过生病的父母，从未照顾过孩子。

大半夜的，我饿的哇哇大哭。

李光棍起床冲糖水给我喝，我喝着喝着才睡着。

第二天，李光棍抱着我去隔壁婶子家，向婶子讨要养娃的经验。

婶子人很好，送了李光棍两袋玉米粉，说是我哭了，就冲给我喝。

还说人家城里有钱的孩子都喝奶粉，咱们可喝不起，就把家里的稀饭使劲熬，熬制浓稠给娃喝，身体倍儿棒。

李光棍听了，按照婶子教的做。

两个月的我也是懂事，李光棍喂我啥，我就吃啥，比如：干饭、菜叶、馒头，疙瘩汤。

后来听他们说，我能长大也是奇迹。

我大概半岁时，李光棍趁我睡着了，他就去后山地里干活。

可当他干活回来，满屋子找，就是找不到我。

问他时而亲切时而正常的母亲，他母亲一直摇头说不知道。

李光棍急了，满村子挨家挨户的问。

有人瞅见说看见李光棍的母亲提着个袋子，往河边走去，回来时两手空空。

李光棍听闻后，连忙往河边冲去。

他看到我时，我浮在水面一动不动，这可把他吓坏了。

他连忙跳进河里，将我捞起。

结果一看，我只是睡着了。

他大概猜测，他的母亲也就是我奶奶将我连同袋子丢在河里，我扑腾了许久，实在是太累了，就睡着了。

从那以后，不管李光棍去哪儿，都要将我带着。

村里的人经常开玩笑说：

［光棍，你又背你媳妇儿上山挖地呀？］

面对这些嘲笑，李光棍早已习惯了。

他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

我就这样在别人的嘲笑声中慢慢长的。

一岁，两岁，三岁，4岁，5岁，6岁。

不知不觉，我已经长成了一个能跑能跳，能说会道的女娃娃。

［野桂花，没爹妈，长大嫁李家，生个娃，随爹又随妈，村里人见了笑哈哈。］

村里的其他孩子，对着我唱起了童谣。

那时我小还不懂，现在懂了。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拼命的朝着群孩子砸去，薅起地上的竹竿，在他们后面追。

有几个孩子被我用石头砸伤，还有几个孩子吃了我几棍子。

我被村里的大人抓住，他们用绳子将我绑住，提着我，嚷嚷着要找李光棍算账。

我被他们带回家里，李光棍连忙从他们手中抢过我，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

［李光棍，你养的好老婆，把我孩子砸伤了，赔钱。］

［对，你看我儿子脸上被你老婆抓了长长的一条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陈家村的人面脸凶神恶煞，朝着李光棍大吼。

我一直没哭，但当我看见李光棍满脸为难，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又惹事了。

李光棍蹲下身子，询问我整个事件的经过，我当着所有的人面，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光棍听完，气冲冲的往厨房走去。

正在大家疑惑，他去干嘛时。

突然间，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刀刃闪烁着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怒视着大家，脚步沉重而有力地朝着大家走来。

他手臂猛然一挥，手中的菜刀如同一道闪电般劈向桌面！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竟然深深嵌入了坚硬的桌子之中，仿佛要将这张桌子撕裂成两半！

［今天，是桂花打了你们家孩子，我代表桂花向你们道歉，你们要杀要剐，刀在这里，随你们便。］

陈家村的人闻言，被李光棍的气势吓到，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桂花是领养的女儿，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口中的养老婆。以后请你们以及你们的孩子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桂花不是野孩子，他有爹，我就是他的亲爹。］

［你们甭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今后要是谁敢欺负我女儿桂花，我就和谁拼命。］

李光棍说着，泪湿了眼眶，他说完，用力拔起桌上的菜刀，再一次狠狠的劈向桌子，一张方桌一分为二。

陈家村的人见状，你推了推我，我推了推你，陆陆续续的从我家离开。

我直接扑向李光棍怀里，一遍遍地喊着他：“爸爸，爸爸，爸爸……”

我5岁前，都称呼他为爸爸。

但后来听村里人说，他根本不是我的爸爸，在各种童谣和嘲笑中，我讨厌他。

从那时候起，我就跟着别人叫他李光棍。

甚至我还对别人说，我叫陈桂花。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叫他，他却一点儿也不生气。

和以前一样，把最好的留给我吃。

这一刻我心中有一种力量，他就是我爸爸，他永远都是我的爸爸，我的名字叫李桂花。

3.

从那以后，我一口一口爸爸的叫他。

陈家村的人依旧会念着李家的家长里短，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是背地里说。

我爸爸送我上小学，他告诉我要好好学习，只要我学习好，就会带我走出这座大山。

我三年级时，奶奶去世了。

家里就只剩下我和爸爸。

那晚，爸爸说了很多胡话。

他说他有一天也会死，他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我能离开陈家村，他说他好像看到我上大学的样子。

后来，我更加努力的学习。

2001年，我小学毕业，我真的去我们镇上上初中了。

因为离家远，我只能一个星期，或者两个星期回来一次。

爸爸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的两鬓早已被岁月染得斑白，身躯也因生活的重担而变得佝偻。

他那曾经挺直的脊梁如今已微微弯曲，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每当看到他那日渐苍老的面容和不再挺拔的身影时，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与无奈。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它们带走了爸爸的青春年华，留下的只有深深浅浅的皱纹和疲惫不堪的神情。

爸爸越来越瘦了，我时常见他捂着腹部难受的样子，大半夜的听见他呕吐的声音。

我不顾他的反抗，将他带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胃癌中晚期。

我拿着结果那一刻，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爸爸却笑着说：［桂花，我没事，人都会死的，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爸爸死活都不愿意接受治疗，他忍着疼痛，还要去工地上班，就是想多给我挣点钱。

那年我才初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回到陈家村，去找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父母。

大姐、二姐、三姐和四姐都已经结婚，我父母的房子盖成两层小洋楼。

五姐在外面打工，还有个最小的弟弟，才10岁。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好不好？我成绩很好的，将来一定会找一份很不错的工作，就当我借你们的好不好？我以后肯定会还你们的。］

［我叫你们爸爸妈妈行吗？只要你们肯借我钱，你们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爸爸妈妈。］

我跪在他们的面前，求他们帮帮我。

可他们却说：

［那个光棍生病了就生病了，你心疼他做什么？我们才是你亲爹亲妈。他生病了还好了，死了更好，你就可以回来，当我们的女儿。］

我反驳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如果不是你们把我送给他，他怎么可能得胃癌，他一辈子省吃俭用就为让我吃好喝好，否则他不可能得这病。］

［他得病关我们什么事？明明就是他们家风水不好，还有你，是我们生了你，没有，我们哪有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真希望你们不要生我……］

我哭着从他们家离开。

回到学校，我向老师说明我家里情况，并且提出辍学，要去工厂打工。

我的班主任姓张，他当即将我的情况汇报给学校，组织学校全体师生捐款，还给我申请贫困生补助。

有了钱了，我让爸爸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

后来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高中老师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特意在学校外面帮我租了一个房，方便我照顾生病的爸爸。

早上上学前我会为爸爸做好早餐，中午放学回去做午餐，晚上下了晚自习，我还会带着爸爸在周围散散步。

爸爸虽然接受了治疗，但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

终于熬到高考的日子，高考结束后，我就在县城找了三份工作。

只要能挣钱，不管苦点累点我都愿意做。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本可以报一所不错的大学，但我最终选择了一所免费师范大学。

我一边上大学，一边照顾爸爸，一边打零工挣钱。

爸爸总是说他拖累了我。

我去笑着说：“是我拖累了您，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活下去的希望，您一定要好好。”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被安排在镇上当老师。

学校知道我们的情况后，特意为我在学校门口租了间房子，方便我“带着爸爸上班。”

别人都说我爸爸活不了多少年，可我如今都30多岁了，爸爸依旧在。

［爸在，家在。］

以前爸爸总是觉得是在拖累我，但现在爸爸似乎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他积极配合治疗。

他说要看着我结婚生子，他说想听见我的孩子叫他一声外公，他说他有带孩子的经验，以后还能帮我带孩子。

我和爸爸的故事，被很多人传颂，同时也感动了许多人，让他们泪流满面。

我们每年清明都会回一趟陈家村，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家村还是老样子，村里的人闲来无事，总爱聚在一起闲聊。

以前他们总是嘲笑李光棍，如今他们羡慕不已，聊的全是老李家的佳话。

那些个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最终被李光棍感动的泪流满面。

那些认为我是个野孩子，养不熟的人，最终也被我感动的泪流满面。

很多人给我介绍对象，问我有什么要求？

我说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带着爸爸嫁，爸爸在哪，我就在哪，家在哪。

如今我已嫁人，丈夫很好，帮我一起照顾爸爸。

我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她每天傍晚都会拉着她外公散步。

看到他们的背影，我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陈家村生了5个女儿一个儿子那家人，5个女儿均嫁了个好人家，但小儿子从小被宠的不成样。

他家如今年纪也不小，整日浑浑噩噩，啥也不干，没钱了，就回家伸手找那老两口子要。

前段时间，他们老两口找到我，说要和我认亲，还让我借他们点钱，好让他们小儿子讨个媳妇儿。

我说：［我姓李，不姓陈。你们儿子当个光棍挺好的，还能省笔彩礼钱，就别霍霍人家姑娘了。］

陈家那老两老口整日叫苦连天。

也不知道，他们后悔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