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之一等承恩公与异姓之一等公,哪一个地位更尊含金量更高?
世人皆知清朝是个注重等级名分的朝代,但在众多爵位中,有两种一等公爵却让后人颇费思量。一个是因军功而得的异姓一等公,一个是因皇亲国戚而封的承恩公。表面看来,二者都是一等公爵,可实际上,这其中却大有门道。
康熙年间,噶布喇因是元后赫舍里氏之父,被封为一等公,开创了清朝外戚封爵之先河。而在同一时期,索额图、明珠等重臣也因军功而封一等公。这两种一等公爵,究竟谁的地位更高?谁的含金量更足?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历史渊源?
让我们追溯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看看清朝皇帝们是如何权衡这两种爵位的分量。
一、康熙朝的开创之举
康熙十三年的春天,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哀伤之中。元后赫舍里氏驾崩的消息传遍京城,这位为大清江山诞下太子、为康熙帝分忧解难的皇后,年仅二十五岁就撒手人寰。
康熙帝为表达对元后的追思之情,一改清初不封外戚的旧例,下旨将元后之父噶布喇封为一等公,并特准世袭罔替。这一决定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在此之前,顺治帝的两位皇后家族都未获此殊荣。
就在同一年,平定三藩之乱的大将军图海也被封为一等公。这便是清朝历史上罕见的同时并存的两种一等公爵。一个源于血缘亲情,一个来自战功赫赫。
值得注意的是,当时朝廷对这两种一等公的待遇是有所区别的。军功一等公图海每年可获赐银两万两,而外戚一等公噶布喇除了这份俸禄外,还能享有参与重大朝会的特权。
三年后的康熙十六年,继后钮钴禄氏入主中宫,其父遏必隆本已承袭一等公爵。按理说无需再加封赏,但康熙帝却破例准其建立家庙,这在当时可是莫大的荣耀。要知道,就连军功显赫的满洲勋贵,也未必能获此殊荣。
随后不久,康熙帝又给予自己的生母孝康皇后之父佟图赖一等公爵位。至此,清朝外戚封爵的体系初具规模,但与军功一等公相比,称谓上并无明显区别,都是简单的"某某一等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康熙二十八年,当时的佟佳皇后病逝,其父佟国维被封为一等公。有趣的是,佟国维与军机大臣佟国维是同一人,这让他的地位更显超然——既是外戚,又是重臣。
这一时期的外戚封爵还有个显著特点:只限于后妃的父亲,不及于其祖父和兄弟。而军功一等公却可以推恩子孙,让爵位得以传承。这种差异实际上反映了康熙帝对权力平衡的深思熟虑。
当时朝中大臣对这两种一等公的态度也颇有意思。在上朝时,军功一等公往往以功勋自居,而外戚一等公则更注重维护皇室体统。两种一等公在朝廷中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既相互制约又各有所长。
康熙朝这种独特的双轨制一等公爵制度,为雍正时期的制度改革埋下了伏笔。而这一切的变革,都要从雍正帝对外戚势力的重新定位说起...
二、雍正时期的制度变革
雍正元年,新帝登基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对外戚封爵制度进行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这场变革始于一个特殊的时刻——为生母仁寿皇太后追封爵位。
当时朝堂之上,雍正帝一反常态,破天荒地将外戚封爵的范围扩大到了三代。不仅仁寿皇太后的父亲,就连其祖父、曾祖都被追封为一等公。这在清朝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这一决定在朝野引起不小的震动。有大臣私下议论,说这做法有违祖制。但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人们看出了雍正帝的深谋远虑。
在册封皇后费氏的父亲费扬古为一等公时,雍正帝特意下了一道旨意:费扬古的子孙只能承袭一等侯爵。这看似是降低了待遇,实则暗藏玄机。因为这样一来,如果费扬古的子孙立下军功,便还有晋升的空间。
雍正四年,朝廷又有一项创举。当时雍正帝下旨封皇后的弟弟为一等侯,开创了皇后兄弟封爵的先例。这项制度影响深远,被后世皇帝一直沿用。
但最引人注目的变革,还是发生在雍正八年。这一年,雍正帝提出了一个新想法:爵位前面要加"嘉号"。就像宗室亲王都有"荣"、"惠"之类的封号一样,异姓爵位也该有自己的特殊称号。
于是,军功得来的公爵被加上了"忠勇"、"武毅"之类的嘉号。比如大将军图海的子孙,原本只称"一等公",现在变成了"一等忠勇公"。这些嘉号无不彰显功勋。
而对于外戚一等公,雍正帝则独创性地赐予了"承恩"二字。"承恩"的含义很是耐人寻味——这是在提醒外戚们,他们的爵位来自皇帝的特殊恩典,而非军功。
这一称号的出现,也标志着清朝对外戚和军功贵族的待遇,有了明确的区分。从此以后,朝廷大臣见了"承恩公",就知道这是皇亲国戚,不是打仗得来的功臣。
有趣的是,雍正帝在推行这些变革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对声音。这或许要归功于他的巧妙安排——先是扩大了外戚封爵的范围,让外戚感到优待有加;随后又通过嘉号制度,悄然划分了功勋和恩赏的界限。
这些改革为乾隆朝的重大变革埋下了伏笔。而这场变革的导火索,竟是一位皇后的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三、乾隆朝的权力博弈
乾隆初年,朝廷对外戚的恩宠可谓达到了顶峰。一登基,乾隆帝就追封嫡母孝敬皇后的曾祖、祖父为一等公,又将其弟弟从一等侯晋升为一等公。这般大手笔,连老臣们也不禁感叹:"今上待外戚之恩,实超前朝!"
然而,这种盛况却在乾隆十三年突然发生了转折。这一年,孝贤皇后驾崩,其父李荣保被追封一等公。因李荣保已故,爵位由其子富文承袭,但却降为一等侯。这一决定看似平常,实则暗含玄机。
就在朝臣们以为这只是个例的时候,乾隆二十年,一场风波彻底改变了外戚的命运。那年,乾隆帝南巡至苏州,那拉皇后竟做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剪断了自己的头发。
在满清的礼制中,剪发是大不敬之举。那拉皇后此举不仅触犯了皇权威严,更违背了满族的根本法度。乾隆帝震怒,当即下令:削去那拉氏家族此前所获的一切爵位。
这场变故让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有人说:"皇后尚且如此,何况外戚?"更有御史趁机上奏,称外戚爵位过高有违祖制。
这一切给了乾隆帝一个重要启示。在一次廷议上,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外戚之爵,本为皇恩。但若与开疆拓土的功臣平起平坐,于理是否相当?"
这番话引发了朝中一场关于外戚地位的大讨论。有大臣指出,连宗室王公都要按照降级承袭的规矩,外戚一步到位封一等公,实在太过优厚。
更令人深思的是,当时朝廷每年支付给一等公的俸禄高达两万两白银。如此多的外戚一等公,对国库也是不小的负担。
于是,一场针对外戚爵位的改革悄然展开。乾隆帝先是暂停了新的外戚一等公的封赏,接着对现有的承恩公家族进行了详细的考察。
这些举措表面上看是在整顿制度,实则是乾隙帝在为后来的大改革做铺垫。而这个改革的契机,就在十多年后的一道上谕中。
这道上谕开篇便说:"朕观历朝兴衰,外戚之祸不可不防。今虽无权位之虞,然爵秩之崇,亦当有节。"随后便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
四、制度的定型与变化
乾隆四十三年,一道改变了外戚命运的上谕正式颁布。这份上谕宣布:从此以后,外戚所封之承恩公,一律改为三等公,世袭罔替。这一决定犹如一声惊雷,震动了整个朝野。
这项改革的第一个"受益者"是孝仪皇后之父清泰。当朝臣们准备按照惯例为其请封一等承恩公时,乾隆帝拿出了那份上谕:"清泰虽为皇后之父,但爵位当从新制,封为三等承恩公。"
有趣的是,这位三等承恩公清泰的日常待遇却并未因爵位降低而减少。他每年照样可以领取丰厚的俸禄,在朝廷重要场合的座次也与从前相仿。这种现象引发了当时朝臣们的议论。
有御史曾私下记载:"三等承恩公,名为三等,实则与一等无异。此乃圣上明智之举,既保全了皇家体面,又不失外戚体统。"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延续到嘉庆年间。嘉庆四年,朝廷又出现了一个特殊案例。当时嘉庆帝的岳父鄂容安被封为三等承恩公,但其子嗣的承袭问题却引发了争议。
有大臣提出,既然是三等公,子嗣承袭时是否应该再降一等?这个问题让嘉庆帝颇为为难。最终,他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鄂容安的爵位虽为三等,但准其世袭罔替,子孙不必降等。
这个先例为后来的外戚封爵开创了新的模式。从此,"三等承恩公世袭罔替"成为定制,既保持了外戚的体面,又避免了爵位过于崇高的弊端。
到了道光年间,朝廷的财政状况每况愈下。各种世袭爵位的俸禄支出成为一个不小的负担。一位户部官员曾统计:仅承恩公一项的年度开支就超过十万两白银。
这促使道光帝做出了更加细致的规定:只有皇帝生母和嫡后之父可以封为三等承恩公,继后之父则降为一等承恩侯。这一规定被写入了《大清会典》,成为定制。
这项制度的确立,标志着清朝对外戚封爵进行了最后一次重大调整。然而,这种看似完善的制度,却在同治年间遭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这个变数不是来自朝廷内部,而是来自两宫太后...
五、晚清时期的制度松动
同治元年,一场意想不到的变革悄然发生。当时年仅六岁的同治帝登基,慈禧太后与慈安太后共同垂帘听政。这一特殊的政治格局,使得原本已经定型的外戚封爵制度再次发生了巨大变化。
首当其冲的是慈禧太后的亲族。其弟奕环不仅被封为一等承恩公,还获得了"贝勒"的罕见待遇。这在清朝历史上还是首次——一个外戚竟能获得仅次于亲王的宗室爵位。
更令朝臣震惊的是,慈禧的侄子荣禄不但被封为一等承恩公,还被任命为军机大臣。这打破了清朝"外戚不得干政"的祖制。当时有御史上奏,提醒这种做法有违祖宗成法,却被慈禧一道谕旨驳回。
光绪年间,这种现象愈发明显。光绪帝的舅舅桂祥被封为一等承恩公,其子桂寿更是官至兵部尚书。此时的承恩公,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荣誉称号,更成为了实权的象征。
一位当时的翰林曾在日记中记载:"今之承恩公,与昔日大不相同。不但爵位崇高,更掌实权。此为祖制所未有,恐非社稷之福。"
到了宣统年间,外戚的势力达到了顶峰。当时的隆裕太后生父荣源,不仅获封一等承恩公,还兼任了内务府大臣。这个位置掌管皇室内务,权力之大,超过了许多军机大臣。
更值得关注的是,这时期的外戚不再受"三等公"的限制,大多恢复了一等公的封号。《大清会典》中规定的那些制度,形同虚设。朝廷中甚至出现了"一等承恩公"比"军功一等公"地位还要显赫的怪现象。
光绪三十四年,一位老臣在奏折中感叹:"自康熙定制以来,外戚之制历经变迁。今日之承恩公,已非昔日之承恩公。祖制不再,人心不古,王朝气数恐将难以为继。"
这番话竟成了预言。仅仅三年后,清朝就宣告覆灭。而这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外戚封爵制度,也随之成为了历史。后人翻阅档案,常常感慨:一个朝代的兴衰,往往就藏在这些制度的变迁之中。
在紫禁城的档案馆里,至今还保存着那些承恩公的封诰。每一份诰书都记载着一个家族的兴衰,也记载着一个王朝的沧桑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