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是老公。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喂,杰哥。"
"媛媛,今天怎么样？"他的声音温和如常。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杰哥,那个...我的手镯不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就是去年送你的那个？"
"嗯。"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
又是一阵沉默。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小姑子月柔刚搬走没几天。十天前,她和丈夫离婚,大半夜拎着行李来敲我们家的门。那时她的眼睛红肿,见到我就扑在我怀里痛哭。
"嫂子,让我在这里住几天好吗？我实在不想让爸妈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当然说好。月柔和我一直处得不错,她性格开朗,从不摆小姑子的架子。结婚这些年,逢年过节她都会给我带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很用心。
这十天里,她白天正常去上班,晚上就缩在客房里,几乎不出门。我能听见她在房间里抽泣的声音,但她不愿意说太多离婚的原因,只说和前夫"性格不合"。
"媛媛,"老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你是不是怀疑月柔？"
我咬了咬嘴唇。这个想法确实在我脑海里转过,但我不敢说出来。毕竟没有证据,而且......那可是他的亲妹妹。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前从来没丢过东西,她住了这些天......"
"够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月柔刚经历离婚,已经够难过的了。你现在怀疑她偷你的手镯？就因为她最近住在我们家？"
我一时语塞。是啊,月柔现在这么脆弱,我怎么能这样怀疑她？可是那个手镯确实是在她住进来之后不见的。
"对不起,"我轻声说,"我不该乱想。可能是我自己放错地方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边发呆。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让我想起月柔刚搬来那天。她坐在阳台上,看着飘落的树叶,突然说："嫂子,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陌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时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去晨跑的路上遇到了住在对面的王阿姨。她一看见我就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媛媛啊,你小姑子走了？我前两天还看见她提着个包出门呢。"
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晚上啊,大概九点多吧。我遛狗的时候看见她提着个挺大的包出去,好像挺着急的样子。"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那天晚上月柔确实说要去见朋友,可她只带了个小挎包出门。王阿姨说的是另一个包吗？
回家后,我忍不住打开了客房的衣柜。月柔的衣物都收拾得很整齐,但我发现角落里有一个空的购物袋,是某奢侈品牌的。我从来没见她背过这个牌子的包。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关上衣柜门,去开门,发现是月柔。
"嫂子,"她笑着说,"我来拿几件落下的衣服。"
我看着她精心化过的妆容和简单大方的穿着,突然觉得很陌生。这还是那个十天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月柔吗？
"月柔,"我犹豫了一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前天晚上出门...是带了个大包吗？"
她的表情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没有啊,我就带了个小挎包。怎么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个...我的金手镯不见了。就是杰哥去年送我的那个。"
客厅里一时很安静。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突然,月柔笑了："嫂子,你是在怀疑我偷了你的手镯吗？"
她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有种说不出的嘲讽。"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打断我的话,"因为我离婚了,所以就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张媛媛吗？这里是城西派出所。我们在一个典当行发现了您的金手镯......"
我瞪大眼睛看着月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原来,她离婚不是因为性格不合。她老公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还偷偷把他们的房子抵押了。她来我们家住,是为了躲债主。那天晚上提着大包出门,是去典当行典当我的手镯。
"对不起,嫂子,"她跌坐在沙发上,眼泪夺眶而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欠了一百多万,债主天天追着我要钱。我本来想等发工资就去赎回来......"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突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原来这十天,她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实话？"我轻声问。
她摇摇头,泪水滑落："我觉得很丢人。而且...我怕哥会生气。"
我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你先别哭。这事我会跟你哥说,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说实话。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扑在我怀里痛哭。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陌生？也许不是人变陌生了,而是我们都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太深。
那天晚上,我和老公长谈了一次。他听完妹妹的遭遇,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们帮她还债吧。不过要先让她去做个债务公证,免得那个人渣又来纠缠。"
后来我才知道,月柔其实一直很崇拜她哥哥。结婚前,她的理想就是找个像她哥哥这样可靠的人。现在婚姻失败,她更不愿意在哥哥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
至于那个手镯,我们最终还是赎了回来。但我很少戴它了。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那段日子,想起人与人之间那些说不出口的苦楚。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敞开心扉,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和猜疑？可是话说回来,正是因为经历过这些,我们才更懂得珍惜眼前的人,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