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令狐伯光

最近有一部国产科幻剧让我乘兴而去，结果败兴而归，那就是陈正道导演，宋威龙，文淇主演的《仿生人间》。我当然没想它会是什么经典科幻，但至少是下一个《宇宙探索编辑部》吧，结果却是下一个《致命愿望》。

我甚至看完前两集，感觉它平淡得还不如前《致命愿望》。

这部剧的问题之前已经写过了，这个再加上之前银河奖仙侠拿最佳网络文学，还有在成都举办的雨果奖那个《时空画师》拿了最佳中短篇结果争议声一片，今天还是从另一个角度聊聊中国科幻吧。

我觉得中国科幻应该摒弃刘慈欣式科幻，可以从其它角度挖掘中国科幻的可能了，但是无论是从科幻文学还是科幻影视剧，目前都没有出现这个趋势和方向。还是之前那个观点，仙侠拿奖，《时空画师》拿奖本身不是问题。

问题还是这两部作品本身水平不行，实在让人夸奖不起来，更别提给中国科幻指出方向了。

当前中国科幻问题有多严重呢？除了影视娱乐方面只有一个郭帆（是真的只有一个郭帆），哪怕就科幻小说面前，断代也较为严重。本来和刘慈欣同为“科幻四大天王”的王晋康、韩松，何夕就和大刘不是一个水平。

后面的中生代郝景芳，陈楸帆，江波的某些作品也算是不错了。可不但整体水平也没有赶到大刘一半，哪怕在中国科幻风格上是不是也没有开创，突破和奠定什么风格。

网络科幻作家《重生之超级战舰》《地球纪元》的彩虹之门还行，但风格上面还是差点。倒是《死在火星上》《我们生活在南京》的天瑞说符我觉得更强一些，虽然他也没有开创和奠定什么中国科幻风格。

中国科幻娱乐作品里，动画你看《灵笼》算不算了，除了就是《黑门》了，总不能说《吞噬星空》是科幻吧。剩下中国科幻电影只有郭帆两部《流浪地球》，以及翻拍韩国漫画的《独行月球》。

还有软科幻《宇宙探索编辑部》，还有台湾导演拍的《缉魂》和《记忆大师》了。

这几年国内也拍过一些所谓科幻剧，那些披着科幻皮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作品先不讲，其它多数作品也都像《仿生人间》一样，比如之前的《致命愿望》也是披着悬疑皮，结果故事较为糟糕的作品。

这些科幻剧，和这几年很多科幻小说一样。我倒觉得科幻小说稍好一些，这个问题下面再讲吧，以这个《仿生人间》为例，它其实算不上差的程度，只能说与很多抱着去看中国科幻剧的网友预期不符，所以就会有点失望。

毕竟科幻迷想象中仿生人这个题材应该是很有内容可观的，一个是在美术风格上有自己的一套，另一个是内核和故事有自己的挖掘。

但这部剧不管是剧里的硬件（建筑物，设施等）还是软件（剧中人物的三观和思想），都让观众感觉不到一点点科技感，未来感和仿生人出现的感觉，光看剧中那些景物，倒更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或者什么东南亚小国的风格。

你就会感觉很没有科幻感，都不像《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或者《黑镜》有科幻感。

原因就是它的角色，剧情和表达实在太普通了，没有以“仿生人”这个切入带来比较重要的话题讨论（都不是深刻）。这倒不是我想看的仿生人觉醒，什么仿生人反杀人类之类的剧情。

你会发现这部剧里的剧情，有些地方感觉把“仿生人”换成“黑户”，换成其它角色好像剧情也差不多，总之不是观众想看的与科技/科幻/仿生人与人类讨论有关的那种科幻感觉，这部剧注重讲情感，讲伦理，讲道德，最后的核心思想是不管是人类还是仿生人都要突破自己的执念为自己而活做自己。

整部剧就只是在讲这些，但这些东西都市伦理剧讲得还不够多吗？

这几年我看了不少国内科幻小说，我明确说科幻文学比影视剧强得多。好比天瑞说符就非常不错了，中国科幻文学主要问题在于除了上面说的没有突破和奠定自己的风格，最大一个问题吧。

我认为在于综合水平高的作家太少，别说刘慈欣了，连王晋康等三大天王的都少。

怎么讲呢，科幻文学需要集点子、文学、寓言等为一体。

什么意思呢？

科幻毕竟是通俗文学，其实就跟武侠，仙侠和网络小说一样。你有个新奇的点子和设定还是非常重要的，科幻又因为门槛比较高，这一点就筛选掉了一票人了。

中国科幻要具有一定文学性，也就是传统的小说性。因为中国网文还没有取代《科幻世界》杂志成为中国科幻文学载体的主流，虽然也有科幻网络小说和网络作家，但是你发现是不是除了极少数人，中国科幻迷还是不认可这是科幻。

因为杂志的特性，写科幻小说长篇太难了，短篇和中篇就是点子+某种寓言（社会寓言，科学寓言也罢）都可以。

如果你看中国科幻小说看得够多，你就会发现一件事。

有点子的写不好故事，写好故事的做不出什么寓言，也就是结局就这？

我个人看到比较多的还是有点子又有寓言（新鲜不新鲜另说），但往往故事写得很烂。因为大家都写不好中篇和长篇，只能写短篇，短篇字数是有限的。别说刘慈欣了，很多人故事上连另外三大天王都赶不上。

比如最亲被骂的《时空画师》故事就写得很烂，其实点子和寓言还成。

哪怕点了，故事，寓言都有甚至还能写长篇的。我认为郝景芳、江波、陈楸帆、天瑞说符算不错了，但还是没法和上一代相比。

以天瑞说符为例，他其实非常强（除了因为网文行文啰嗦不够文学之外），是不是有点子，故事讲得不错，结局安排得也挺强的，但是开创和突破风格上面有些不足。

《死在火星上》明显模仿《火星救援》，《泰坦无人声》是克苏鲁，《我们生活在南京》双时空又很像日本新海诚。他其实写出自己的味道了，但是凡事就怕对比，别说和刘慈欣科幻小说比较了，你会发现和另外三大天王相比也差了一档。

郝景芳、江波和陈楸帆等中生代作家三个要点强过他，但唯独长篇写得不行。

刘慈欣的科幻小说和《三体》挺雅俗共赏的了，开头倒计时悬疑要素就很足了，我本以为是个悬疑查案类文。然后是进去打游戏的时候我又认为这是个都市游戏穿越题材，这时候都有感觉名不副实的退出冲动。直到红岸基地叶文洁开始，我才感受出来他的科幻。

（对于没有物理基础的人来说，太阳放大信号既有脑洞的爽点，也不至于太复杂，像是古筝计划也是如此）

这各个钩子的衔接已经完成了我对三体世界观的代入。而到罗辑面壁人这种凌驾于所有规则的“龙傲天”出现后，近乎推到了俗人需求的高潮，甚至中途我是很反感庄颜剧情感觉是男频后宫味儿好冲，当然或许有人会很喜欢。

三体的成功固然有着科幻之“科”的登峰，但无法否认它在“幻”上并没有表现出被玄幻、奇幻碾压的局面。可以称一句这也是他造极的因素之一。

科幻作家和科幻作品向下兼容是很有必要的，科幻小说的未来不软一些大概率是不行的。义务教育阶段课文《喂，出来》，它的百科分类是科幻，我是认为他压根没有讲任何科学。甚至我都没想过这算科幻小说，但它确实利于拜读多了。

还有电影《湮灭》，我想很多中国观众也想看看打败《三体》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只看了它的电影，动物变植物这种脑洞他有，也非常优秀。软硬科幻可以区分，分在你的脑洞能不能把复杂的抽象的具象化，向下兼容。

同样也可以不分，文字作为第一艺术也需要面临所有艺术的共同难题，更何况是科幻这种一旦硬起来就观感极差的题材。爽文给出的答案是快消费，但快消费只是一种赛道，它不是说消费者除了快的就拒绝消费任何其他产品了。

那么当前中国科幻更需要刘慈欣还是郭帆呢？答案是都需要，但目前明显更缺郭帆。

因为哪怕《三体》和刘慈欣已经是中国科幻顶尖人物了，但我们还是会看到《流浪地球2》票房没打过《满江红》，而《三体》电视剧成绩其实很差，很多网友谈到《三体》还是说看不下去。

刘慈欣他们的崛起是开放时代以为中国文学崛起的偶然，却也创造了高峰。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需要更灿烂，更丰富的科幻文化娱乐产品，去激起中国年轻人对于科幻的兴趣同，再然后去创作科幻。

这样一来，是不是更缺乏郭帆一些，至少我这样认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