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晚能不能去我家?」
程宥礼有力的双臂禁锢着我的腰身,
他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刻意压低了声音撒娇。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下次吧。」
程宥礼抬起头,幽怨的眼神表达着他的不满。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明天还是明年?」
我正要回答,余光忽而扫见正停在路口等待绿灯的黑车。
我推了推程宥礼的肩膀:
「乖,松开吧,我老公来接我了。」
1
「姐姐下次可得好好补偿我。」
程宥礼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嗯,快走吧。」
说着,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程宥礼在我催促的眼神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裴青寂就来了。
裴青寂似乎看见了我和程宥礼的拉扯。
他沉着脸问道:「他是谁?非晚,你和他很熟吗?」
我面色不改:「普通同事而已。」
「是吗?」
裴青寂心存怀疑,却没有追问。
看来他没有看见我和程宥礼拥抱的场景。
我莫名松了口气。
「非晚,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我垂眸一看,裴青寂手上提着一袋我最爱的烤板栗。
他剥开一颗,送入了我的口中:「好吃吗?」
我点了点头,感受着甜糯的烤板栗在口中化开。
我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杯温热的奶茶,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裴青寂牵着我走到车旁,贴心地为我打开了车门。
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车上吃东西,只有我是例外。
裴青寂开着车,也不忘分给我一丝注意力。
「非晚,明天就是我们的十周年纪念日,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我靠在车窗上,听见他的话,一时愣了神。
原来我和他已经在一起十年了啊。
裴青寂对我很好。
他每天五点半起床,只为了给我准备早饭。
即便再忙,也会接我上、下班。
他每周都会送我花,每一束都是他精心挑选。
各种纪念日,他也从未落下过。
可这样完美的丈夫,早就出轨了。
在我和他结婚的第七年。
其实出轨的裴青寂没有任何异常。
他依旧细致入微的照顾我,对我好。
如果我没有在三年前看见那条消息。
一到冬天,我就手脚冰凉,不论穿多少衣服,都暖不起来。
裴青寂买了十几个热水袋,放在床上。
热水袋不能暖一整夜,裴青寂就定闹钟,闹钟一响,他就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给热水袋重新换上热水。
两年前的裴青寂为了升教授而整日忙碌,晚上还要为我操心。
我舍不得。
我悄悄关掉他的闹钟,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我本想自己烧水换水,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烧水壶突然炸开,裴青寂从梦中惊醒,就看见了一片狼藉。
他浑身颤抖地将烫伤的我送去了医院。
我被确诊为二级烫伤。
三十岁的裴青寂趴在我的病床边,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非晚,你疼不疼啊?为什么不叫我去换热水,我宁愿被烫伤的是我。」
我失笑地擦掉他的眼泪,哑声道:「不疼。」
他不肯去学校上课,请了足足一个月的假。
他整日守着我,为我换衣、擦药。
就连我上厕所,他也要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去,生怕弄疼了我。
他知道我爱美,为了不让我留疤,开始研究起了美容汤。
看着他眼底的青黑,我只觉得心疼。
我好像只会给他惹麻烦。
我强行将他拉上床,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睡一觉吧。」
他累极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被他随手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我本不想管,可手机屏幕连续亮了好几次。
裴青寂所有的密码都与我有关。
只是没想到,裴青寂的手机竟然有两个空间。
我刚解锁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纪芸白:[我学了新姿势,今晚你来吗?]
我脑袋里“嗡”了一声,身体紧绷得像是石头。
这是什么意思?
我手指往上一滑,女生穿着qq内衣的照片闯进了我的视线。
女生是裴青寂的学生。
她和裴青寂的聊天记录很露骨。
原来裴青寂这样古板规矩的人,也会调情。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裴青寂。
霸道强势,占有欲极强。
却不是对我。
我的思绪一片空白,背脊上流下一股股冷汗,打湿了衣服。
我该怎么办?
我是胆小鬼,我不敢叫醒裴青寂,问个明白。
我害怕失去他。
我祈祷着也等待着,裴青寂会自动和女生断了联系。
这一等,就是两年。
直到第三年,我不想等了。
「非晚,非晚,你在想什么?」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裴青寂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神,回答他的问题:「我就是困了,纪念日在家过就行。」
裴青寂从不会反驳我,从不会让我失望。
即便是家过纪念日,裴青寂也准备得很完美。
礼物、鲜花、烛光晚餐,一个不落。
裴青寂将切好的牛排放进我的盘中。
他邀功道:「非晚,我的手艺是不是进步了?你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
他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烛光摇曳,打在他如玉的脸上,一如初见。
裴青寂第一次为我做饭时,韭菜和葱傻傻分不清。
可那天他做的红烧鱼真好吃。
我记了很久很久,至今也未忘。
如果可以,我想吃一辈子他做的饭。
裴青寂见我不动,主动挪到我身边,在我脸上印下一吻。
他与我鼻尖相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非晚,难道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吗?最近总是走神。」
听见他玩笑似的话,我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程宥礼的脸。
程宥礼和他很像却又不一样。
程宥礼和他一样体贴,对我也一样的温柔。
可程宥礼会吃醋,会撒娇。
我从未在裴青寂身上感受到过这些情绪。
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2
裴青寂看了一眼来电,匆忙挂断。
他动作很快,可我看出了他的不舍和犹豫。
能让裴青寂露出不一样神情的人只有纪芸白。
「如果是很重要的电话,就接吧。」
裴青寂摇了摇头:「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没有什么比陪你更重要。」
既然他自己都拒绝了,我也不再说话。
只是手机铃声像是催命符,一遍遍地打断了我和裴青寂的谈话。
我有些烦了:「接吧。」
裴青寂歉意地看了我一眼,匆忙跑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也不知道纪芸白和他说了什么,他的眼神瞬间变了,像是凌厉又像是来了兴致。
一刻钟后,裴青寂去而复返。
他站在我跟前,愧疚不已:「非晚,学校出了点事,我得去一趟。」
我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问道:「你晚上回来吗?」
裴青寂为难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完,晚上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先睡吧。」
说罢,他轻轻亲了我额头。
「好。」
得了我的回答,他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我其实不在意他回不回来,我只是确认一下。
因为程宥礼给我发消息了。
他要带我走。
程宥礼将我带到了他的公寓。
「姐姐,今天可是你和他的十周年,他竟然不陪你?」
我吸了吸鼻子,好似闻到了一丝醋味和茶香。
「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他的公寓。
我注意到公寓里的东西竟然都成双成对,情侣杯子、情侣拖鞋,情侣枕头……
心中莫名不开心,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和别人住?」
程宥礼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直到我脸颊升温,浮现出一丝红晕,他才不急不慢道:「这些都是为姐姐准备的。」
我愣了一瞬,就被程宥礼揽入怀中。
他低沉地嗓音在我头顶响起:「姐姐,和他离婚好不好?」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请求。
「姐姐,我和他不一样,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程宥礼强硬地握住我的手,让我感受他下身的炙热。
我被烫得想缩回手,却被死死摁住。
「姐姐,我会做的比他好一万倍。」
不知是他话语太过温柔,还是他眼中无法掩藏的爱意和真诚。
我一时晃了神。
恍惚中,我听见自己回道:「好。」
我不想再等裴青寂了。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身上,不容我拒绝。
两人胡闹了一整夜。
程宥礼将我送回了家。
等我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后,裴青寂才从外面回来。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眼神迷离。
看见我,他嘴角立刻翘了起来,整个人扑向我,嗓音缱绻:「非晚,我好想你。」
如果他身上没有腻人的香水味,这话会更让人信服。
裴青寂显然也想到了,立刻从我身上弹了起来,慌忙解释。
「非晚,你不要误会,我身上的气味……」
他突然不说话了,眸孔陡然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的脖颈处,指着那处红痕,咬牙问道:「这是什么?!」
啊,忘记遮掉吻痕了。
我神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吻痕啊,你不认识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裴青寂露出了“天塌了”的表情。
新奇之余又觉得好笑。
我抚过那处吻痕:「这很奇怪吗?裴青寂,你不是也对纪芸白做过这些事吗?」
裴青寂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双大手紧紧勒住。
他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你,知道了?」
「嗯。」
裴青寂肉眼可见地慌了:「什么时候?」
他发颤的瞳孔告诉我,他在害怕。
我吐出了真相:「三年前,你和她刚纠缠在一起时,我就知道了。」
裴青寂突然想到了什么。
三年前纪芸白给他发消息时,他为什么会已读不回。
他以为是自己忘了回,没想到竟然是被我看了。
我问:「我没有任何异常,所以你就以为我没有发现,对不对?」
没有人知道,那时的我有多心痛。
心脏像是被活生生剥离了身体,生不如死。
可我还要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被裴青寂发现。
三年的时间,几乎磨光了我所有的爱恨。
我不想继续耗下去了。
「裴青寂,我们离婚吧。」
裴青寂早已无法维持往日的儒雅,他几乎是吼道:「我不同意!」
我不禁蹙眉:「那你能和纪芸白断掉吗?」
裴青寂犹豫了。
我露出了然的神色:「你看,你舍不得她,裴青寂,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我只是……」
裴青寂想要解释,却被我打断。
「裴青寂,你知道吗?纪芸白其实找过我。」
和纪芸白的那次谈话,才是让我决定真正放下裴青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