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参加了一档求生综艺。
剧组触犯禁忌,嘉宾挨个惨死。
顶流吓得挂在我胳膊上晃:「姐姐保护我!」
影帝拍开他,揽过我肩:「找自己老婆保护去。」
网友炸裂:「该嗑哪组 CP?帝后?流后?帝流?」
「别做排列组合了。我们是在逃生,不是直播恋综!」
我无语地脱下板鞋,切换地师模式,把鬼抽得嗷嗷叫。
1
我二十五岁那年就拿下影后。
但是除了演电影什么都不想做,人缘和票房质壁分离,走到哪儿都被网友喷。
「夏冰橙是狗屎运好,碰到了靠谱的团队。」
「虾饼?长得和男人差不多高!为什么不去男演员组!」
他们觉得向火才是当之无愧的影后。
向火脸蛋白白嫩嫩,说话细声细气,非限量版淑女裙不穿,演的不是好人家闺女,就是男主白月光。
在微博、小粉书、油馆上的形象更是温柔可爱。
一口一个「宝子」「家人」「仙女」。
不像我,平常就白 T 恤、牛仔裤、短头发,话比群演还少。
因此当向火仅仅拿到个提名奖,失望地垂下湿漉漉的大眼睛时,网友比自己来大姨妈还痛。
「火火比烂虾饼那个假男人演技好一百倍,都怪评审没眼光。」
「心疼我们姐姐是事业咖,凡事只能靠自己,不像某人有靠山、有资源。」
网友在我的博客下面乱骂,人肉和我互动过的发小、同学……
甚至连给我家二哈做过手术的兽医院门口都被送了白菊花。
我无语至极,只能断绝社交网络,当起了寡王。
经纪人李姐恨铁不成钢,抓住我的肩一顿乱摇。
「我就没见过懒成你这样的!别人都在你头上拉屎了,也不开发布会、不上节目解释!」
「论身材、相貌、演技,你哪一点不碾压向火!」
「别以为演技好就能接到活儿,人气继续走低,资方就不会找你了!」
「去吧,夏*皮卡丘*冰橙,和向火 battle!」
接着把我连人带狗打包,扔进求生综艺剧组。
2
因为《咸鱼游戏》在全世界范围内火了,资方爸爸就照着,做了一档明星真人类求生节目。
这期拍摄地定在一所废弃学校。
参加节目的有二十名嘉宾。
玩法很简单。
所有嘉宾穿上高中校服,进入高三四班的教室。
主持人扮成老师,对嘉宾下达指令,没有完成的,立即淘汰。
谁能坚持到最后通关,可以得到一千万奖金。
大多数艺人对金钱不感兴趣(马爸爸脸),要的是节目带来的曝光度。
影帝齐振也列在嘉宾名单内。
即便水桶般的校服套身上,也无损他半点美貌,反倒添了一分慵懒的少年感。
当然了,比起妆后雌雄莫辨的我,还是差了点秀气。
向火则立即凑了过去。
她化着南韩斩男妆,敞开校服,露出里面的贴身小吊带,笑得一脸春光。
「齐老师,听说你在筹备一部新戏,女主角可不可以考虑我呀?」
教室上空挂的大电视上,实时弹幕顿时炸裂。
「节目组干得好,别给虾饼镜头,我们要看美美哒萌妹子。」
「火火真主动,我就吃这样的直线球。」
「敬业小花 VS 高冷影帝,这 CP 我先嗑为敬!」
齐振皱皱眉:「你从哪里听说的?新戏在无人区拍,不需要女主,只要一只老母鸡。」
想了想,认真补充:「活物不好控制,可能开机时会换成道具。」
我忍不住捂嘴偷笑。
向火肉眼可见地脸白了。
「呵呵呵,齐老师真幽默。」她尴尬地转过身,走到我旁边坐下,「冰橙,好巧啊,隔了十年,我们又当同桌啦。」
3
向火是我的高中同学。
不到十六岁就长得挺成熟,整天忙着和校霸谈恋爱。
见我的帽子好看,直接戴走;约会之前,抓过我的眼药水就滴;要交作业,叫我帮忙写……
那时候我刚杀青几部戏,忙着补文化课,没在意这些细节。
直到入圈多年后和她再见,回想起来,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李姐杀了我的心都有:「宝儿,那是霸凌!这女的有什么黑历史?咱们爆料干死她?」
我想了想半天:「有个叫李暮暮的同学,和她更熟,可能知道得多一点。」
李姐眼神一暗,似乎很失望,以我必须在节目里狠狠打脸向火、不然她就不再做我的经纪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于是我现在只能切换绿茶模式,看能不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二十年来我演了不下两百个角色,因为入戏太深,差点精神分裂,好不容易才统合成一个人格。
平时懒懒散散,像只史莱姆,必要时可以切换模式,变成另外的人。
我撩开垂落额前的头发,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是吗,我同桌的位置经常空着,我都不记得是谁了?」
向火心虚:「那时候我忙着艺考,没顾得上。」
粉丝跟打了鸡血似的刷屏。
「虾饼什么意思,我们火火是艺考生,当然顾不上文化课。」
「高考 700 分就看不起人吗,你又不是科班出身,我们火火可是表演系毕业!」
我挤出几滴眼泪,扮演受伤的林黛玉。
「宝子们说的可是什么话,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像比旧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
这时摄像机自动转向我给了个特写。
鼻梁挺直,睫毛浓长。
有些颜粉可耻地动摇了。
「我艹,虾饼这个角度怎么有亿点点好看?」
「虽然她个子高,妆容也不白幼瘦,但怎么有脆弱的感觉?」
「你们理智点,她是在演戏啦!不是影后吗?」
「喂喂,之前是谁说冰橙汁没演技?」
很好,多了个绰号冰橙汁,比虾饼好听,有进步。
齐振瞅了眼弹幕,冷冷道:「我要是高考 700 分也横着走。」
说罢走到向火跟前。
向火和粉丝正兴奋呢。
齐振偏了下头,示意她挪开,让他坐我旁边:「下了节目一起吃饭,想吃火锅还是串串?」
电视上满屏都是「?」和「!」。
「影帝和虾饼很熟吗!」
「影帝是在避嫌吧?其实他稀罕死火火了。」
「没错没错,优秀的人会被优秀的人吸引。」
「高举振火大旗不倒!」
我打了个饱嗝,作为对齐振的回应。
大哥,你不过是因为一个赌注和我领了结婚证,可从没跟我怎么着,不必用吃饭来拉近关系。
齐振不悦地挑了挑眉,还想说点什么,节目组找的主持人老师,就快步走进教室,笑眯眯地宣布比赛有三关。
第一关,写试卷。
4
老师给每组发了一沓试卷,让大家挨着往后传。
而后要求所有人,在课桌前蹲马步写,谁要是坚持不到写完试卷就算失败。
这不就是最简单的体力测试么?
我演过武侠古装里的武林高手,每天都要修炼这类基本功。
切换到侠客模式,顿时觉得 so easy。
看到卷子的瞬间,更是止不住笑出声。
上面印刷的全是两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
一分钟后,我和齐振几乎同时答完,走上讲台交卷。
老师满意地点头:「你们回原位置坐好,等考试结束,注意,不要影响其他考生。」
我和齐振只好安静地并排坐着。
这男人不愧是让网友们舔屏的颜值天花板。
即便不看他的脸和身子,离他一米之内,就能感受到强烈的荷尔蒙。
绝对压制,让人溺毙。
向火对男性而言是不是有同样致命的吸引力?
他们两人一起出镜确实有 CP 感。
而我和齐振靠近了,看起来更像兄弟?
我不爽又尴尬,扭头看向周围。
其他嘉宾还在埋头苦写答案,有的卷子上满篇都印着——
1+2=?。
有些则是——
25*10=?。
向火拿到的卷子上两道题都有。
坐在她后面的舞蹈家猛地拍了下桌面,站直身子,用红艳的尖指甲把卷子撕得粉碎。
「谁制定的游戏规则!这么简单的题,摆明是侮辱智商,侮辱人格!」
「讽刺我是三?不被爱的那个才是三!他老婆太不讲理了,我只是推了她一下,哪知道她和胎儿一起没了?」
话音刚落,女舞蹈家脚下的地板就裂开。
她惊叫一声跌下去,紧接着从下方溅起无数细碎血花,成分不明的黄白渣滓,还有碎裂的红指甲。
等女舞蹈家彻底没了动静,地板才缓缓合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屏幕上出现一组数字:20-1=19。
弹幕嗨了。
「什么特效!太逼真了吧!」
「刺激!这才是我尊贵的 VIP 会员应该看的!」
向火伸手摸了摸脖子,放到鼻尖嗅了嗅,发现那红色液体带着腥味,是真血,差点没呕出来。
她扔了笔,跌跌撞撞跑向教室后门:「导演,怎么和合同上写的节目内容不一样?」
「节目组出来!你们疯了吗!」
「什么鬼!我不参加了!」
其他嘉宾也大叫着跟上她。
然而他们刚摸到门就被电倒。
老师站在讲台上,温柔地安抚大家:「比赛还没有结束,谁都不能出教室。」
戴着银蓝色耳钉的顶流歌手玉珏,写完试卷,蹿上讲台,愤愤拧起老师的衣领:「你是什么人?快放了我们!」
老师诡异地扬起嘴角,露出血红的牙根。
浑身的骨头像是忽然粉碎,只剩下一张软塌塌的人皮,在玉珏手里瘫软、滑落。
尸斑在他皮肤上迅速蔓延,继而腐烂,流出黄水,教室里顿时充满刺鼻的恶臭。
粉丝也看出不对劲儿了,隔着屏幕发送弹幕。
「好像不是节目效果,来真的?我艹,死人了?咸鱼游戏真实版?」
「我刚查到,这个拍摄地十年前,发生过一场事故,死了不少人,不会是被诅咒了吧?」
我问齐振:「节目组拍摄前动过什么吗?」
「吃饭都不给机会,你关心这个?不问我签没签字?」齐振显然没被眼前发生的事吓到,双手交叉抱着上臂嗤笑。
我愣了:「都这时候了,婚重要,还是命重要?」
齐振眼神一暗,而后没事人似的,淡然交代:「我比你进组还晚。」
玉珏像个邀功的小学生,高举右手,冲到我跟前:「姐姐,我知道我知道,我偷偷看见了,开机之前,道具组布置关卡,把后山的石像敲碎,做了几个丧尸假人立在那儿。」
「……那是镇山石。」
我胸口一凉,瞅了瞅教室里剩下的嘉宾——
这下求生节目怕是要变成死亡游戏了。
5
向火恢复神智之后,噌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到齐振跟前。
大眼睛红得像兔子,抓住齐振的胳膊,就要往他怀里钻。
「齐老师,怎么回事?我好怕。」
粉丝们心疼不已。
「节目组吃屎啊,这样都没人管?」
「火火害怕了,影帝赶紧安慰她啊!」
「崽崽别方,麻麻已经报警了,警察叔叔马上就来。」
齐振却像是见到脏东西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额头弹开。
向火眉心赫然出现个红印,痛得差点掉眼泪。
齐振扯了扯衣领,面不改色地对镜头解释:
「上一部戏演了医生,惯性洁癖。」
换作我肯定要被喷出翔,但到了他这儿,粉丝们一个劲儿夸他敬业,夸他的手指有多美。
呵,人气,双标。
我捡起向火的试卷,看了眼,上面都是 74+6=?。
疑惑地塞进她手里:「快做吧,没时间了。」
「冰橙被节目组 PUA 了?这样做很丢脸也。」她话还没说完,十点钟方向,又有一张课桌下方的地板裂开,某位知名嘻哈歌手陷入地下。
「那对双胞胎是自愿的!是她们勾引我!看着那么成熟,怎么可能没满十八岁!」
他留下的卷子上面有一道题目没写,印着 14*2=?。
很多学校都是修在乱坟岗上,用年轻人的阳气镇压邪祟。
如今学校荒废,镇山石还没了。
估计脏东西已经把这里当游乐场开逛。
第一场比赛摆明是审判。
题目挖掘的是嘉宾心中最阴暗的秘密。至于结果是超出人类认知的惩罚。
我瞄了眼脸色惨白的向火,而后转向教室里所有人——
虽然其中有一部分人可能不值得同情,但我还是提高音量让他们都能听见。
「答题时间只有十分钟。别管题目会不会影响你的心情,必须作答,要是拒绝回答,答不出或者答不完都会死。」
粉丝震惊。
「橙汁怎么那么淡定?她拿到真实的剧本了?」
「不管怎样,还是帅的。」
见部分粉丝对我的印象,有那么一丁点好转,我想起李姐的嘱咐,趁热打铁同他们商量:
「其实我只是被骂惯了,心态好,下次可不可以只骂我,我亲友都是素人,没钱看心理医生。」
粉丝:「……」
向火咬着牙瞅了眼弹幕,扯过卷子,拿回座位唰唰写完,拍到讲台上。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赶紧做完交卷。
铃声响起的那刻,教室大门缓缓打开。
6
嘉宾们一窝蜂地往外冲,像火土拨鼠似的分开众人,冲到队伍前头。
教室外面只有一片浓雾,深处透着个轮廓不清的巨大黑影,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向火迟疑着停下脚步。
后面的光头嘉宾,是个说相声的,大声嚷嚷:「想死吗?挡什么道!麻的烂节目,出个白菜钱,把老子第二次骗到这鬼地方!」
向火慌忙低头:「对不起。」
她知道镜头照不到,翻了个白眼,偷偷伸脚把光头绊倒。
光头的身子一栽出教室大门,大脑袋就齐脖子断掉,咕噜咕噜滚进浓雾中。
鲜血如同喷泉涌出。
嘉宾见又死一个人,尖叫着逃回教室里。
向火满脸都是血点,像是长满麻子,差点没晕过去。
大概是想到要维持形象,赶忙背对镜头,擦干脸再次逃回齐振身边。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只是缩着身子,摆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算是明白了:开门不是放人出去,而是让新老师进来。比赛项目结束之前,没人能活着走出教室。
果不其然,黑影迈着沉重的步伐,挪进教室,浓雾慢慢填满屋里每个角落。
湿热黏稠,臭气扑鼻。
一个分不清男女老少,甚至不像人类的声音,从那团黑影深处传来。
「第二项比赛是掰腕子,请抽到相同号码牌的两个人对决。」
一名穿着蕾丝裙的女嘉宾怪笑起来。
「节目组玩够了没有?为了收视率演戏恐吓嘉宾?信不信我出去把你们都搞死。谁给我砸了那团黑影,我就给他一百万。」
「胆子真大。我刚才说的她当耳边风?」我问齐振,「是谁?你认识吗?」
齐振面无表情:「我应该认识?你当我是什么人?」
玉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这个女艺人有黑道背景,三天前,找人把比自己漂亮的女二号给糟蹋毁容了。那女二没想开就……」
「你不是顶流歌手吗?这么八卦?」齐振不悦地将他挤到一边。
「两百万!」
蕾丝裙见没人答应,又提高了价码。
到五百万的时候,一名足有两米高的特型演员站出来,把手腕掰得咔咔作响。
「大家都听到了啊,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操起椅子砸向黑影。
然而椅子还没碰到黑影,就改变方向,砸到蕾丝裙脑袋上。
下一秒椅子又转了个圈,把特型演员自己的脸,砸得血肉模糊。
17-2=15。
这一场考试还没开始,又减少三人。剩下十五个嘉宾,只能乖乖领号码牌。
号码牌从 1-7 各有两个,抽到 8 号号码牌的小品女演员,知道不可能有人跟她配对,当时就抱着脑袋哭了。
而我领到 6 号码牌,立即切换到力士模式,但下一秒,就看到齐振透过浓雾走向我,他手里拿着相同的号码牌。
心不禁咯噔一跳。
难道我和他之中只能活一个?
7
我和齐振第一次见面,在十年前,《死亡预告》剧组。
我穿着逃难的衣裳,脸涂得黑黑黄黄,边喝水边看剧本,突然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我的额头。
我生气地掰开那手,却发现自己再走一步,就要撞上墙壁。
齐振背对阳光站在我旁边。
一身白衣白裤。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瞳孔里光彩闪烁。
几瓣火红的樱花从他脸旁飘过,在空气中染出微甜的香,却不如他扬起的嘴唇艳丽。
「夏冰橙你比我还刻苦?」
后来我们各自忙碌学业、事业,很少见面,只搭档过三次,但每当我理解不了角色的时候,都会翻出齐振这个天才演员的作品揣摩,或是直接打电话向他讨教。
去年我们两人分别摘得影帝影后桂冠,我终于鼓起勇气约他庆祝。
那夜我喝多了,站在天台上,歪着头冲他傻笑。
「齐振,你知道吗,我不像你,不是天才,演戏都靠死功夫,演尼姑,就去尼姑庵打坐,演地师,认了个师父,花了两年时间搞各种玄学……」
「除了学习,把所有时间都花在演戏上,我没工夫去参加综艺,拍广告,跟粉丝聊天,没有人喜欢我。」
「他们嘲笑我没有女人味,说不定是 T,这个时代宽容,需要异类,所以才让我当影后。」
「不光是女人不喜欢我,男人也讨厌我。」
齐振的眼珠在夜里看起来,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打个赌,和你接触过的男生,至少有一半以上喜欢你。你想怎样打扮,喜欢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谢谢,明知很假,有被安慰到。」
「赌吗?谁输了就要为对方做一件事。」
齐振拿过我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给你个机会,喜欢我,现在就表白。」
我见他要群发,酒立马醒了,赶紧去抢手机:「大哥,你想让我社死啊。」
「认输了?」他拿着手机将手伸到栏杆之外。
我个子虽然高,但比他矮半个脑袋,就算贴他身上,也够不着,只能委曲求全。
「认输,大哥你说,要我为你做什么。」
「结婚。」
然而和他领了证之后,我才知道,他只是利用我应付家人。
齐振日记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抛弃他的白月光最近离婚了,他要与她再续前缘。
呵呵,搞半天,替身文学搁这儿等我呢。
齐家人接受不了离异女,所以齐振和我结婚,在最短的时间内当上离异男,做到和白月光般配?
我夏冰橙就算没有男人喜欢,也不至于这么卑微吧?
于是先发制人,提出离婚。
如今,齐振还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不能死。
不然我就要变成寡妇。
于是我取消力士模式,用普通模式跟他掰腕子。
哪知道齐振只是抓住我的手,一点没有用力的意思。
眼见规定的五分钟就要过去,我不禁着急:「不想活了?」
「不是你不想活在先?既然把我的命看得比你自己还重要,就别再提离婚。我答应隐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齐振没等我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雾中的影子:「这东西并没有说赢的人就能胜出,这场比赛或许没那么简单。」
在他的提醒下,我觉得这比赛确实有点名堂,仿佛针对人性设计。
比赛只要三场,而人刚好有三毒。
贪:五欲染爱,非要不可。
嗔:不安稳性,热恼怨恨。
痴:不分善恶,心生妄念。
第一关看似比智力,但题目太简单,被惩罚的人全是因色犯罪,可以归类为痴。
第二关表面上拼体力,应该也不是惩罚身体弱的人,而是惩罚某种原罪。
刚刚那三个死去的嘉宾,都处于暴怒状态。
也就是嗔。
那么这场比赛的重点,很可能不是谁输谁赢,而是谁在掰腕子的时候,对对手产生杀意怨念。
谁动了嗔,谁就会死。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齐振变得更加慵懒,干脆与我十指交握。
玉珏在我旁边竖起耳朵,听到这话大声重复:「姐姐你的意思是只要没有胜负心,这场比赛就会胜利?」
声音大得能让所有听见,不少嘉宾们却反驳:「闭嘴!别想着动摇我们!」
粉丝们看到这一幕也乱了,什么样的弹幕都有。
「火火,别听虾饼的,输了可就完了。」
「虾饼赶紧输给影帝,我劝你别做千古罪人。」
「大家千万别自相残杀,警察已经把这里包围了。」
「不对啊,警察说学校里没人,他们究竟在哪里?」
要么是邪祟对警察施了障眼法,要么我们被困在它制作出来的异空间,要么两者皆有?
我默默地想着,没说出口。
好不容易攒了点粉丝,可别让他们觉得我封建迷信,又跑了。
和玉珏掰腕子的向火表情阴晴不定,估计是想悄悄抓住玉珏的手腕,攻他个出其不意,可是玉珏压根就不搭理她,围着我「姐姐姐姐」地叫。
还不停夸我好厉害,好聪明,好善良,是娱乐圈之光。
说得齐振不耐烦,伸出一只手捶他。
向火急得团团转,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又不敢和玉珏正面刚。
终于刺耳的铃声响起,十名嘉宾不分输赢,脑袋熟西瓜似的纷纷落地。
原来是浓雾中那一抹黑影,伸出犹如钢丝般又细又长的舌头,将他们的脖子圈住、割断。
15-10=5。
通过第二关的除了我、齐振、玉珏,目瞪口呆的向火,还有抽到 8 号号码牌的小品演员——她因为劫后余生,又激动得哭了起来。
黑影宣布了我们获胜后,带着浓雾走出教室。
接下来应该是考品德类的题目,惩罚的原罪是人的贪念。
可是人哪能没有贪念?
我不安地等了许久,都没见新老师进来。
玉珏不怕死地跑到门口看了眼,对着我们欣喜地招手:「外面的雾消散了,我们好像可以出去了。」
齐振的粉丝和火火的粉丝见状空前团结。
「快走吧!这学校太恐怖了!幸好火火和影帝没事!」
「信女愿意一生吃素,保佑火火和影帝平安!」
我也有了两三个新粉,发出弱弱的声音。
「冰橙要保护好大家啊!影帝就靠你了!」
「还好影帝和冰橙汁互相信任,他们两人也挺有 CP 感,强强的感觉。」
「眼光不错。」齐振勾起唇角表扬完我的一个粉丝,扯过我的手走出教室开路。
8
过道上也安装了摄像头和移动电视。
我看了眼电视上的弹幕,正打算下楼,就见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迎面走来。
他们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校服,但面孔稚嫩,明显是真正的高中生。
这里是废弃学校,而且剧组没有请群演。
哪里来的孩子?
玉珏小声说:「听说十年前这里有个说相声的明星回母校演讲,发生了踩踏事故,有十七名学生、两名老师死亡。」
隔着屏幕,粉丝们出了一身冷汗,也开始讨论。
「我找到相关事件的报道了。说是楼梯年久失修,有个小姑娘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太激动,不小心冲破栏杆,后面的孩子全压了上去。」
「演讲的明星就是第二关死掉的光头。他打着演讲的旗号,其实是去卖自己制作的生发水。发生这件事后,他一直骂这些孩子晦气,为了压下踩踏事故,沉默了八年才复出。」
「对哦,怪不得他当时提到『第二次』。」
「参加这个比赛的嘉宾难道都是死有余辜?」
「不可能,火火、影帝、冰橙汁、玉珏一定是无辜的!」
托这些网络福尔摩斯的福,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破除学校里学生死亡的怨气,或许我们就能活着出去?
扭头问向火:「我们班里的李暮暮,十年前是不是转学到了这所学校?你有没有从她那儿听说过什么?」
向火脸色煞白,虚弱地摇头一笑:「我和她关系一般啦,什么都不知道耶。」
末了转向玉珏:「玉老师,别再提『死』字,太吓人了。」
「可我总觉得这些高中生死气沉沉,他们不会早就死了吧。」玉珏反倒一口气多说了几个「死」字,而后紧紧扒住我的胳膊,就像我家那只个大胆小的二哈。
「姐姐保护我。」
齐振拧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一边:「找自己老婆保护去。」
粉丝里忽地冒出来一群邪教。
「该嗑哪组 CP?帝后?流后?帝流?」
我忍不住干咳:「别做排列组合了。我们是在逃生,不是直播恋综。」
向火见邪教粉不提她,赶紧哎哟哟地叫唤。
「有没有人帮帮忙呀,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但下一秒,她就转身跑向走道的另一端,疯狂下楼,速度比谁都快。
原来那群古怪的孩子被玉珏的一堆「死」字提醒,恢复了踩踏事故发生当时的惨痛模样,叠成罗汉,多手多脚多头怪般朝我们滚过来。
眼见无处可躲,我想起以前演过的恐怖剧,切换成地师模式。
脱下平跟鞋,朝那怪物中央最突出的那颗头拍去,念念有词:「唯物主义能够揭示事物的本质、内在联系和发展规律,帮助我们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
板鞋碰到鬼头顿时发出烧烤般的滋滋声,怪物身上的所有脸孔都在冒烟,五官扭曲,手脚也都伸直了,仿佛在痛苦挣扎。
直播到这里,不少胆小的粉丝退场,玄学粉丝上。
「打鬼不是应该用桃木剑?」
「不是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或者『南无阿弥陀佛』之类的吗?」
玉珏解释:「咒语嘛,信则灵,语言只是辅助,重要的是内心坚定。」
齐振越来越不爽,干脆捂住他嘴:「你知道什么。唯物主义是最先进的哲学思想。」
还没说完,他就被我的吼声震得松了手:「快跑!后面我背不出来了!」
那怪物轰然解体,在我们面前坍塌,但分裂开出的每个小鬼更带精神了,双手当脚,在地上飞奔。
齐振急忙拽着我转身,学向火从楼道另一边往下跑,玉珏打了个踉跄,紧跟在后面:「姐姐等我。」
我们三人个高腿长,转眼就超过向火,沿着楼梯跑到二楼。
向火眼见自己就要被追上,抓住在她前面不远处的小品女演员的头发,使劲儿往后面一甩。
那些小鬼纷纷跳到小品女演员背上,没几下就将她淹没其中,接着又合拢成叠罗汉的怪物球,朝我们滚落下来。
眼见那怪物球就要把我压住,齐振将我扑到一边,怪物球在一级阶梯上弹了一下,滚向相反的方向。
因为它体型太大,转向有些吃力。
我趁此机会快速爬起,扯着齐振,一头冲进女厕所。
9
正准备关门,玉珏和向火气喘吁吁地挤了进来。
那怪物球滚到门口,一下下撞击大门,最终将门撞破。
这时走道上的音响发出电流滋滋声,接着监考第二场的黑影说话了:
「第三项比赛是打扫卫生,每位嘉宾需要配合三名学生打扫一个隔间,十分钟内不能打扫干净,视为不合格。」
怪物球再次分裂成单个孩子,他们嘴皮都没了,露出大半个头骨,依然能露出阴森森的笑。
三鬼一组拿起拖把、抹布和水桶,分别挟持住我们四人。
这就是爱劳动的品德考试?惩罚的原罪是「贪」?
我知道有不少明星参加种地直播,挑尿抬粪什么的,可人家那是展现热爱劳动。
而我是被小鬼胁迫着……
对不起,李姐。
我挣不回人气了,等会儿就退圈。
一只穿着耐克鞋的鬼抓过一桶脏水,泼到向火要打扫的隔间。
向火害怕地退了一步,但看清那鬼鞋子上露出趾骨的洞,突然冷笑着冒出凶光。
她冲过去抓住那只鬼,狠甩耳光,接着将它踹倒在地,疯狂踩脸,说话的声音却要多娇气有多娇气。
对比强烈,画面诡异。
「活着的时候不是主动给我当狗吗,为什么死了就不听话了?」
「爱好、打扮都那么土,怎么能勾引我的初恋男友,让他说你漂亮呢?」
「你的死和我真的没有关系啊,你非要转学,非要去看那个臭光头演讲,非要傻傻冲出栏杆……」
「是你害死了你的同学呀,找我有什么用呢?」
我细细打量鬼的鞋子,想起李暮暮有双一样的。
李暮暮是高一下学期从乡下转到我们班的,长得文静漂亮,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靠窗户的位置。
听着手机里的相声片段,嘴角不自觉露出开心的笑。
后来向火说要和她做好朋友,两人上课下课都腻在一起。
期中考试的头一天,我在厕所里无意中撞见李暮暮浑身湿透,问她要不要帮助。
李暮暮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匆忙放下捋起的袖子,挡住小臂上的瘀青和烟头烫伤,脚不停地往后面缩。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鞋子上有个洞,边缘整齐,应该是用剪刀剪碎的,露出冻得发紫的一截脚趾。
「真的不需要我做点什么?」
向火拿着一件外套走过来,披到她身上,笑着对我摆摆手。
「童星,我们准备考影视学院,在做角色练习呢,她这样像不像被霸凌?」
「是的。」李暮暮眼睛不安地转向别处,垂下头,刘海上的水滴了一地。
我也没好意思追问,出了厕所便去办公室给老师提了声醒,没想到一个月后,李暮暮就转学了。
更没想到的是,她在新学校因为踩踏事故死亡。
「宝儿,你怎么不还手呀?」向火对着踩在脚下的鬼暮暮轻声细语,「十年前,你以为有监控,老师会帮你,可惜你不知道校董是我亲爸。」
「今天,我是求生综艺的投资人,这里没有摄像头,其他人根本看不到。」
「有。」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扯开向火,指向天花板角落。
齐振摸了摸下巴:「原来道具组说准备的意外环节是这个?」
「对啊,除了隔间,其他所有地方装了摄像头。」玉珏推开压制他的两个小鬼,跑出厕所,没多会儿,就把移动电视推进来。
屏幕上是向火惊讶又狰狞的脸部特写。
10
事业粉早就一言不发离开了直播间。
妈妈粉、老公粉很伤心,纷纷表示再也不粉任何人。
良心粉把以前为向火压住的黑料,重新翻出来,证实了她的一大波缺德行为。
偷税,霸凌……
向火气恼地推开我,踹翻移动电视,抓起拖把将它砸得稀烂,而后又捣落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这时外面传来响亮的警铃声,大概是邪祟力量不支,控制不住我们所在的空间了。
向火疯狂地笑起来。
「警察马上就会找到我了。」
「李暮暮,你没有办法毁掉我的,因为法律是穷人的刑具,富人的玩物。」
「只要我花一点钱,就能让舆论转向,顶多以后不演戏了,全心全意当金主爸爸。可你怎么办呀,就算做了鬼,也是最低等的那种呢。」
「话不能说这么绝对嘛,很多事态发展,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玉珏打断她,指向电视屏幕上显示出的一组倒计时,「快点打扫吧,时间快到了。」
我立即把拖把塞到齐振手里,催促他打扫,他分到的隔间不脏,做两下样子就可以。
但我的隔间就呵呵——
李暮暮倒的脏水渗过来,怎么都拖不干净。
见倒计时只剩下三个数字,齐振一把把我扯到他的隔间。
咚地关上门,用背死死抵着,不让我出来。
「橙橙,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这是要我冒领他的成绩?
「齐振?你不找你的青梅竹马了吗,就这么放弃生命?」
「什么青梅竹马?」
「你的日记……」
「那是读剧本时做的资料,你都没仔细看完?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提离婚?」
一声苦笑隔着门传过来:「你为了演好角色,反复体验生活,而我就是分析剧本,天天写角色日记。」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
音响里传出低沉的声音:「向火淘汰。」
我隔着门缝看到死了的嘉宾聚集在厕所外面。
他们将手伸得老长,就像是一条条麻绳,拽住了向火的胳膊和腿。
「你们做什么!别碰我!警察已经来了!救命啊!」向火拼命挣扎,叫嚷,都无济于事。
齐振见状非但不怕,反而轻松地笑出声。
「橙橙再见。反正我活不长了,留你的命更划算。」
我这才发现他刚才为了保护我,背后被怪物球的一只手抓伤,通过撕碎的布料,可以看到伤口发黑溃烂。
我立即切换成力士模式,不仅撞飞隔间的门,连他也一起撞到对面墙上。
与此同时,厕所外传来二哈担心的叫声。
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旁若无人地穿过那群死去的嘉宾以及向火、玉珏的身体,扑进我怀里。
自古以来,狗都是驱鬼辟邪的利器。
何况我家这只,两眼之间有类似竖瞳的斑纹,长得跟二郎神似的。
刹那间除了我和齐振,厕所里所有人都消失不见。
「这场比赛惩罚的是『贪』,向火对初恋男友的占有欲,对同类的支配欲,就是她的原罪。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我蹭了蹭二哈的背,而后拽起齐振,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背。
「我让你打扫,只不过是觉得既然参加考试,就要有始有终。」
伤口冒出一团黑气,皮肤迅速愈合、恢复原状。
齐振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向我:「你这么厉害?亏我担心,拜托李姐把我塞进节目……难道刚才对付那怪物球的时候,你没有……」
我将手指放到嘴唇边,嘘了一声,认真地问他:「齐振,你认为人只能接受人间的惩罚吗?」
齐振沉默片刻,很有求生欲地说:「有些人根本不是人。」
「三观和我一致。」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我有一点不满意,刚刚你保护我为什么要找借口,直接说爱我不行吗?」
齐振的耳根变得通红:「都要死了,说那些不是让活着的人内疚痛苦?」
「现在不会死了,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话刚放出来,我就等不及了。
十年前,那个少年就已闯进心中。
即便刻意保持距离,即便告诉自己当作兄弟来处,即便提出离婚,也压抑不住。
如今伸手便能勾住他的脖子,于是毫不犹豫,吻上这让我朝思暮想的男人的嘴唇。
谢谢你告诉我要怎样度过职业瓶颈。
谢谢你在我找不到定位,四分五裂的时候,让我坚定做自己。
谢谢你和我结婚成就了我的暗恋。
谢谢你因为担心,就算面对危险和死亡,也要坚持陪我走到最后……
齐振怔住。
下一秒,他不顾二哈的抗议,不顾赶来的警察和记者,开始了反击。
我没拍过吻戏,何况这是来真的。
被一堆镜头怼着,禁不住面红耳赤。
刚将齐振推开,又被他重新捧住脸。
不知过了多久,齐振才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唇,朝着吃瓜群众和镜头,绽放出一个迷人微笑。
「是的,我们早就结婚了,不会离婚的那种。」
11
这场求生综艺节目结束之后,警察在学校后山镇山石所在的地方,发现了包括向火在内的那些死去的嘉宾。
他们竟然全部活着,只是性格大变,记忆颠三倒四,说话做事像十多岁的孩子。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有些疑惑,便让李姐帮忙联系向火。
向火答应和我在街角的一家小咖啡店会面。
店里只能坐十来个人,从装修到饮品都极不起眼。
一点不像向火的风格。
更不像向火风格的是,她主动补完税后,召开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向粉丝和以前欺凌过的人道歉,并宣布退圈。
我进咖啡店的时候,向火已经靠在窗户边上,坐了好会儿。
她打开手机,点开相声页面,嘴角微微勾起。
察觉到我在远远观察她,向火匆忙关了手机,不自觉地向后缩脚,似乎是想藏起崭新的耐克鞋。
「夏冰橙,你找我做什么?」
「确认一件事。问完就走。」我在她对面落座,喝了口柠檬水,「做节目那天,是你自己出来的,还是那家伙带你们出来的?」
向火吓了一跳,不安地望向别处,手指摸了摸鼻梁:「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玉珏,是他计划的,对吧?」
「他是个好人,不是叫你姐姐吗,你不会对他怎样的,对吧?」
向火着急地争辩了两句,又慌慌张张咬住嘴唇。
但她的反应已经足够让我找出拼图碎片,推断出求生节目变死亡游戏的真相了。
「放心,我对他,还有你们都没有恶意,不会到处乱说。因为那些人早就不配拥有壳子了。」
我微笑着起身离开咖啡厅,想起来又低声补充:
「你的爱好、打扮都不土。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霸凌的借口。有人跟我说过,保持自我就是最好的。」
向火听到后怔了好久,用同样轻的声音说:「夏同学,谢谢。」
这次她应该是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了。
12
齐振系着围裙,在我家厨房做饭,听到我回家,立即放下锅铲,拿着手机快步走出来。
「橙橙,你看到这条新闻没有?玉珏他说自己根本没参加过求生节目,还有同一时间在国外游玩的视频做证。」
他疑惑:「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嘉宾,我们和观众明明看到……」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像揉二哈一样,对着他一通蹂躏。
「求我,我就为你解惑。」
他立即眯起眼睛,摘下围裙,把手机扔到一旁……
一个半小时后,我打电话拜托李姐,开车带我和齐振去学校后山。
我在镇山石所在的位置,找出不少碎片,拿给齐振看。
碎片是银闪闪的蓝色,和玉珏的耳钉材质一样。
「镇山石千百年来,吸收日月精华,又处在有人气的地方,便能具有神识。道具组砸烂镇山石放出来的不是邪祟,而是镇山石化成的精怪。」
「他伪装成玉珏的模样,引出孩子们的鬼魂,让我们的生魂和它们一起,经历了三场死亡游戏。」
齐振似懂非懂:「你是说山精带着学生的冤魂复仇?」
「恰恰相反,他们是为了守护其他孩子。报仇的话,他们只用对向火和说相声的光头嘉宾下手,没必要审判其他明星,不是吗?」
我叹口气:「孩子们生活里只有学习,太枯燥了,所以把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外表光鲜的明星当作偶像。」
「有的明星却只做人设,不做人,甚至利用孩子们的天真和崇拜,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山精大概是在学校里待久了,对孩子们产生感情,所以要清理那些可能会威胁到其他孩子的害虫。」
「归纳成一句话:山精怂恿小鬼整顿娱乐圈。」
山上的树叶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仿佛是表示赞同,与直播时那个冲我笑着喊姐姐的少年,声线一样。
齐振揽过我的肩,轻声安慰:「怪不得你除了演戏,什么都不想做。立人设的确很麻烦。」
其实也不完全是啊。
我现在偶尔也开直播的,不过我的粉丝风格和别家不同——
「橙姐,今天说一段《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吧,求求了!打鬼那段老带劲儿了!」
「社会我冰橙汁,保佑我申论满分,顺利上岸。」
「姐姐,中考政治能不能帮我估个题呀?」
我对着他们只用说哲学,感觉倒是轻松自在。
李姐如今却不再关心我的人设和人气。
她咽了一口唾沫,眉目透着怨愤:「原来这场求生综艺,只是山精制造的幻觉,那些害虫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你跟向火聊过吗?有些人壳子没变,核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两个现在说不定能找到共同话题。」
我拍了拍李姐的肩膀,扯过齐振转身下山,懒得去看她震惊的脸。
「李姐,不,李暮暮的姐姐,你以后不用当我的经纪人了。」
我跟道具组打听过了,是李姐建议敲碎镇山石。
后来又托人查了李姐的户口,才知道她是李暮暮的亲姐姐。
李姐以为我是李暮暮霸凌事件的旁观者,用冷漠态度助长了向火的气焰,所以才想放鬼进节目组,把我和向火一起解决掉吧?
不过我和齐振因此化解误会、修成正果,就不再跟她计较了。
只是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必要往来。
唉。
齐振犹豫着猜测:「难道那些嘉宾是被死去的学生夺了舍?」
「嗯。」我望向山脚下的城市,被我们毕生追逐的繁荣,换个角度看,渺小如同幼儿的玩具。
「他们中间有部分人不会被法律制裁,但会被其他规则制裁。想『贪』一辈子好处,最后会把自己的壳弄丢,连游魂都做不了。」
齐振唏嘘不已:「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真厉害,以后教教我,夏老师。」
那是因为我看到玉珏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并非人类,之后又试探了向火呀。
现在的向火对自己的鞋子特别在意,举手投足也有李暮暮当年的样子——
显然不是原装货。
无法被人类规则惩罚,就被非人类取代。
似乎是比死亡更严重的惩罚?
不过,我不想跟齐振说那么多,免得他太佩服。
超帅气超百变的史莱姆,偶尔也想做个小女人嘛。
我踮起脚尖,蹭齐振的脸,萌萌哒眨眼:「齐老师客气了,其实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比如?」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嗯?」
齐振被问到擅长的领域,终于找回排面,有点小贱地笑。
「亲我,求我,我就为你解惑。」
可说完了,亲人的是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