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今天，宋家的气氛有些尴尬。宋薇和宋晓飞两姐弟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起。宋永军则哼着小曲进进出出打扫卫生。
“两个懒货，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也不想着来搭把手。”宋永军边骂边撇过去一块碎木头片。
宋晓飞才十三四岁，虽然有点叛逆，但还是不敢轻易违拗父亲的话。
这样一来就座位上只有宋薇一个人了。
“死丫头，要不是还有我这个爹在。你离了婚住哪都是问题！你这一天到晚拉着脸给谁看？”宋永军句句话都戳宋薇的心窝，恨不得将她所有的伤疤都揭开。
宋薇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的确是离婚了，但是还不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她回家来不过是因为母亲刚刚过世，她怕父亲和弟弟无人照顾。毕竟母亲在世时，父亲可是家务一手不伸的人。
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八个月。父亲就要领新人进门了。难道真是世间男儿多薄幸？想到故去的母亲，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你这样的女儿，就算是死外头了，我也不会心疼的！你给我滚出去！”宋永军随手扔过来一只拖鞋，不偏不倚正落在了宋薇的肚子上。
宋薇吃痛，蹲在地上半晌没起来。宋永军没理会这些，自顾自出门踩买结婚用品去了。新媳妇要的三金还没买，他心烦得很。
“弟弟，姐姐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宋薇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准备出门打工去了。她实在是无法面对父亲再婚的情景，她为尸骨未寒的母亲感到悲凉。
“姐，我也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你带我一起走吧。”宋晓飞抓住了姐姐的胳膊说。
“不，你还要读书，你不能跟着我走！”宋薇掰开了弟弟的手，忍泪将他推了回去。
弟弟是男孩，是父亲盼了十多年才得的老来子。就算后娘进门，想来父亲也不会亏待他。如果和自己一起走，他的学业也就荒废了。
宋薇头也没回得走出了宋家门。身后传来弟弟撕心力竭地哭嚎，她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上一眼。
宋薇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她的离开并没有打乱宋永军结婚的步伐。
只是自那以后，她就联系不上弟弟宋晓飞了。准确的说，是晓飞不愿与她联系，打去的电话十次有八次是被对方挂断的。时间一长，宋薇也没了主动联系弟弟的耐心。或许是进入了叛逆期吧，等大一点就好了。宋薇这样安慰自己后就不怎么主动联系家里了。只是时不时给他寄过去一些吃的用的。
就这样，一晃过去了两年。突然一个陌生的电话联系了宋薇。
“姐，我来你这城市打工了。我想见你！”听着有些陌生的声音。宋薇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你是晓飞。”
两年过去了，姐弟俩多少都有些变化。宋晓飞的变化最大，乌黑的头发被染成了金色，曾经稚嫩的脸上满是痘痕，一双手又黑又粗还有不少的擦伤。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宋薇心疼搂住弟弟痛哭出声。
“咱爸和那人过了半年就散，家里攒的几万块钱也被卷跑了。我也息了上高中的心思就来这找了一份维修汽车的学徒工作。”宋晓飞三言两语说清楚了两年的经历听得宋薇既心疼又心酸。
“你来这打工，爸知道吗？”
“他才没心思管我呢。他经人介绍又认识了一个女的，还带俩闺女。每个月供她家孩子的生活费就得三千块钱。他估计巴不得我出来工作分担压力呢。”宋晓飞提起父亲更多了些怨怼。
“你想上学不？姐供你。”宋薇问。
“不，我就不是学习的料。或许学门手艺更适合我。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保管我的工资的。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乱花钱。”
宋薇再次泪目，她为早慧的弟弟感动，又为对方与年纪不相符的懂事心疼。
宋薇刚收下弟弟给的一千块钱。宋永军的电话就来了:“你弟的钱是不是在你那？把钱给我！”没有一句关心和问候，听着冷漠如两姓旁人的声音，宋薇还是会觉得寒心。
“这是我弟托付我管的钱。我不会给你的！”宋薇收敛起对父爱的渴望，淡淡地说。
“死丫头，出息了是吧！你不把钱给我，以后你弟结婚，你给他操办？如果你弟以后娶不上媳妇就是你的事！”宋永军在电话那头一边数落宋薇一边摔打东西，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宋薇。
“爸，我弟现在还是未成年人，你都没有尽抚养义务，凭什么要他的钱？就算要钱，你也该自己找我弟要，他要给你是他的事儿，你跟我这说不着！”说完，宋薇“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当你对一个人没有了最后的期待，就会生出足够对抗的勇气来。
宋永军的电话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打进来，宋薇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电话那头是怎么样跳脚谩骂。
她没有理会，而是给宋晓飞拨去了电话说明了宋永军来电的事儿。
“姐，要不你还是把钱给他吧？”沉默良久，宋晓飞开了口。
“你真想把钱给他？”宋薇问。
“不给，他就一直骚扰你。日子也过不安生啊！”
“只要你不是发自内心的想给他钱，就算他把手机打爆炸了，姐也不会给他钱。这一分一厘都是你的血汗钱，没理由给别的不相干的人花了。爸也没老到需要我们赡养的时候，你就安心工作吧。”
宋晓飞没有再说话，两姐弟沉默了片刻挂断了电话。
自那以后，宋永军就再没给姐弟俩打过电话。就算和村里人谈起姐弟俩，也是一句我就当他们死外头了。
又过了好几年，宋永军突然发现再婚的妻子又走了。
找遍了县城也没找到母女三个。只是听相熟的人说在某个大城市见到了她们仨。宋永军气得破口大骂:“黑心的女人，给她供大了孩子就跑了。这些年的米面全喂狗了！”
骂完了离开自己的女人又骂宋薇姐弟:“最好死外头一辈子别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