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寺村,夜幕像一块巨大的墨砚,浓稠得化不开。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孤舟。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里,裴永福家的门外,响起了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带着几分试探。放在平时,这村里人谁家串门,都是扯着嗓子喊,恨不得全村都知道,像这样轻手轻脚的,着实少见。裴永福放下手中的旱烟,眯起眼睛,心里嘀咕着:这三更半夜的,谁会来找我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露出个头,裴永福就起了床。他走到院子里,打了一盆清水,简单地洗了把脸。一夜的辗转反侧,让他感觉头昏脑涨,希望这冰凉的清水能让他清醒一些。
“裴永福!”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裴永福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也掉在了地上。他猛地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灰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自家门口。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炯炯有神,像两颗黑亮的星星。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沾着些许尘土,仿佛长途跋涉而来。
“你是……?”裴永福疑惑地问道,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人露出一个略带沧桑的笑容,缓缓说道:“永福兄弟,这才几年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学金啊,你六年前在山上结拜的兄弟,裴学金!”
裴学金?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裴永福的记忆。六年前,他上山采药,遇到了一伙同样是采药的汉子,几人意气相投,便在山神庙里结为了异姓兄弟。当时的豪情壮志,如今想来,却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学金兄弟?”裴永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岁月似乎在他脸上刻下了太多的痕迹,以至于他几乎认不出来了。“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裴学金快步走到裴永福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永福兄弟,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如今终于有机会来看看你,兄弟我心里高兴啊!”
裴永福看着裴学金真挚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连忙将裴学金拉进屋里,又是倒水又是拿烟,忙得不亦乐乎。“学金兄弟,你先坐下歇歇脚,跟我好好说说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裴学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土炕上,接过裴永福递来的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永福兄弟,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跑生意,东奔西走,吃了太多的苦头。不过,现在总算是安定下来了,想着你这个兄弟,就赶紧来看看你。”
说着,裴学金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七八个穿着同样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目光锐利。
“永福兄弟,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也都是过路的,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裴学金笑着介绍道。
裴永福有些为难地看着这些陌生人,他家就这么几间破房子,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有些拥挤。
“学金兄弟,你看这……”裴永福犹豫着说道。
“永福兄弟,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的,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裴学金拍了拍裴永福的肩膀,豪爽地说道。“对了,永福兄弟,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是民兵队长,他们都是我的队员,这次是奉命去执行任务,路过这里,想在你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民兵队长?裴永福心中一惊,他看着裴学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眼前的裴学金,虽然还是当年那个豪爽的汉子,但却多了一丝他看不透的东西。
“学金兄弟,你是民兵队长?那可真是光宗耀祖啊!”裴永福笑着说道,心里却更加疑惑了。他知道裴学金一直是个不安分的人,但没想到他竟然当上了民兵队长。
“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裴学金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
裴永福看着裴学金和他的那些队员,心中越来越不安。他总觉得这些人来路不明,而且他们身上的气息,也让他感到十分压抑。
“学金兄弟,你们一路奔波,肯定也累了吧?我去给你们烧点水,做点饭。”裴永福说道。
“好啊,那就麻烦永福兄弟了!”裴学金笑着说道。
裴永福走进厨房,拿起柴火,开始烧水。他一边烧水,一边偷偷地观察着院子里的那些人。他发现,那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放松,但却始终保持着警惕,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仿佛在防备着什么。
水烧开了,裴永福提着水壶,走到院子里,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水。当他走到其中一个人的面前时,他无意中瞥见了那个人的鞋子。那是一双破旧的布鞋,鞋子上沾满了干枯的草末。
干枯的草末?裴永福心中一动,华阳寺村地处山区,村里人穿的鞋子,都是在山里干活时沾上的泥土,很少会有干枯的草末。除非……除非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而且一路都是在草地上行走!
裴永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民兵,他们一定是来路不明的土匪!
想到这里,裴永福的心跳加速,他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学金兄弟,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鞋子上沾了这么多的草末?”
裴学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我们是从邻县过来的,那边有很多草地,所以鞋子上就沾了些草末。”
裴永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裴学金,他知道,裴学金在撒谎。
“学金兄弟,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接我的婆娘和孩子,他们今天回娘家了。”裴永福说道。
“好啊,你去吧,不用着急,我们在这里等你。”裴学金说道。
裴永福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家。他并没有真的去接妻子和孩子,而是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跑去。他知道,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告诉村长,否则,整个华阳寺村都会有危险!
看着裴永福匆匆离去的背影,裴学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还真是不经骗啊!”
裴永福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村委会。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村长办公室,顾不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急切地说道:“村长,不好了,我家来了一伙来路不明的人!”
村长名叫李富贵,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皱着眉头问道:“永福,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永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长,特别是着重强调了那些人鞋子上的草末。
听完裴永福的讲述,村长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永福,你说的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在附近流窜的土匪!”
“土匪?”裴永福惊呼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引狼入室。
“永福,你先不要慌,我现在就安排人手,把你的家给包围起来,然后再派人去县里报信。”村长沉着地说道。
村长立刻召集了村里的民兵,悄悄地将裴永福的家给包围了起来。同时,他还派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火速赶往县里报信。
裴永福回到了家,他悄悄地锁上了大门,然后躲在屋里,等待着支援的到来。他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但他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家,保护自己的乡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的民兵们手持着猎枪和棍棒,将裴永福的家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几辆军用卡车呼啸而来,停在了裴永福家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一群荷枪实弹的公安人员,他们迅速地控制了现场,将裴永福的家团团围住。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公安人员用喇叭喊道。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冲进去!”随着一声令下,几个公安人员猛地踹开大门,冲进了屋内。
屋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和喊叫声。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所有的土匪都被制服了,裴学金也被抓了起来。
经过审讯,公安人员 выяснилось,裴学金根本就不是什么民兵队长,而是一个反共救国军的头目,他曾经带领着一伙土匪,袭击过好几个乡政府,犯下了滔天罪行。
这一次,裴学金带着他的手下,原本是想逃到华阳寺村,暂时躲避一下,然后再伺机作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自己六年前结拜的兄弟给识破了!
最终,裴学金和他的手下,都被依法处决了。华阳寺村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裴永福因为举报有功,受到了县政府的表彰。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骄傲,他依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这故事讲完了,你听明白了么?一个老实人,心中自有杆秤,分得清善恶,辨得明是非。 裴永福最终的选择,不仅仅是保卫了自己的家,更守护了整个村子的安宁。
你觉得,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裴永福的做法是唯一的选择吗?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