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上，儿子因为我穿着比不上他同学的妈妈而训斥我。
“不是让我爸来吗？你来干什么！”
“你穿成这样是想让我全班面前丢脸吗？”
“天天吃的和猪一样，又不会挣钱，我爸怎么还不和你离婚！”
他不知道，他的好爸爸此时此刻正在陪小三逛街，根本忘记了今天的家长会。
他也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也不想要他了。
01
我被儿子拉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儿子还在低声说着些什么，教室内的家长和孩子不时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黏腻的汗水顺着额头一直留到我的脖子上，我盯着教室玻璃上的倒影：
一个穿着黄色连衣裙的中年矮胖女人，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曾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如今变得无比沧桑。
因为来的匆忙，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身上那件不太合身且早已过时的连衣裙更衬得她像是一个桶。
儿子不知道，我来之前特意打扮过，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我三四年都没有为自己买过新衣服了。
透过玻璃，我又看到坐在教室里面的家长们，他们穿着光鲜亮丽，头发也被打理得很好，他们的孩子乖顺地坐在身边。
我又看了看我的儿子陆景铭。
他还在奋力说着，像是要用尽他的平生所学来贬低我，贬低这个生他养他为他付出几乎一切的母亲。
他的嘴脸渐渐和他的父亲重合。
明明小时候的陆景铭是个很乖的孩子，会奶声奶气地喊我妈妈，会把他最喜欢的奶糖留给我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他的父亲陆华一次又一次当着他的面斥责我只会伸手要钱，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时候开始的吗？
还是在他的奶奶一次又一次地拉着他悄声说着我的坏话开始的？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老公出轨了，我为了儿子的学业一直隐忍不发。
而我的儿子，此刻正因为我来参加他的家长会给他丢脸而用尽世界上一切肮脏的词汇来辱骂我。
这些年来，我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给陆景铭做早饭，送他上学。
他上了高中以后学业压力大，食欲也不好，我每天变着花的给他做营养餐。
每天事无巨细地帮他处理好一切琐事，从不让他为任何事操心。
甚至在陆华每个月只给我一千块生活费的基础上，自己省吃俭用，却从来没让陆景铭吃穿比别的孩子差一点。
到头来，我原来给自己养了个仇人出来。
明明在生他以前，我也是公司里的一枝花，有不菲的收入，穿不过来的漂亮衣服，戴不过来的漂亮首饰。
明明是陆华向我保证，生了孩子以后我在家照顾孩子就好，他会挣钱养家。
男人的话，的确是一个字都信不得的。
女人无论何时何刻，一定要有自己的底气才行，而不是像我这样，丈夫儿子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依附他们生活的可怜虫。
陆景铭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没再理会陆景铭，骑着电动车回了家。
陆华的小三给我发照片挑衅时，我还在担心没人参加儿子的家长会他会伤心。
但现在看来，如果他爸不来参加，他宁可被老师批评也不希望我来。
我的付出，在他的眼里一文不值，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事事都为他考虑，以他为先？
02
回到家后，我给楼下火锅店的老板娘打了个电话。
前几天去买菜的路上老板娘和我说她的店里缺人，问我愿不愿意过去。
当时我以陆景铭马上要高三了我要照顾他为由拒绝了。
但一想到刚刚陆景铭的话，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我要有我自己的事业！
老板娘陈姐很震惊我的决定，但还是同意了我去帮忙。
“先说好啊，早中晚班轮休，一天连上八个小时，一个月工资三千五，你可不能干了几天就反悔！”
老板娘大大咧咧地声音从话筒中传来，我轻轻笑了笑，答她：
“绝对不后悔。”
老板娘让我第二天就去店里上中班。
中班十一点上班，我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家里已经没人了。
从前我起床时，陆华和陆景铭都在睡觉，我干什么都得轻手轻脚地，生怕吵醒了他们。
如今，我一边听着歌一边刷着牙，还好心情的拿出很久以前买的一条发绳。
当时陆华说我太胖了，不适合再戴这些小女生的东西。
现在，我把它一圈又一圈地绑在头发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很满意。
来到火锅店时，陈姐已经到了。
“来这么早啊！”
陈姐说着，递给我一件工作服。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陈姐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我认真工作，好好赚钱。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很多。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很多流程还不熟悉，陈姐说我今天只需要收拾好客人吃完的桌子就行。
换上工作服，我也来不及想其他的，立刻就开始了我的工作。
一整天下来，我轮转于各个桌台之间，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但有平时做家务的基础，我倒也没觉得有多累，反而生出一股成就感来。
看吧，我并不是像陆华和陆景铭说的那样一无是处，我也可以有我自己的工作，可以自己赚钱。
但这股成就感在我回到家时荡然无存。
03
陈姐留我和其他几个服务员吃了一顿晚饭，我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陆华和陆景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着些什么，餐桌上还摆着两个泡面桶。
听见开门声，他们齐齐地看向了门口。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开口就是训斥：
“你干什么去了？饭也不做，景铭上了一天学回来还饿着肚子！”
“就是，一天天就知道跑出去丢人现眼，害我昨天被同学笑话。”
“我不就是昨天有事没去参加景铭的家长会吗？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你天天在家干什么了！”
“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吃饭睡觉呗，你看看她的身材，都胖成猪了！”
陆华和陆景铭一唱一和，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陆华的话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但陆景铭我毕竟养了十几年，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脏传来阵阵刺痛。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换好鞋后平静地说：
“我去打工了。以后家里的家务我不会再管，饭也不会再做。你们不是说我天天待在家里什么都没做吗？应该也不在意我做不做饭这点小事吧。而且，我不做饭你们就没吃吗？”
我望着桌上的泡面桶，嗤笑了声。
“出去打工？你是嫌我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少了？行了行了，给你加五百，以后每个月给你一千五行了吧？”
陆华施舍般的朝我挥了挥手，好像这是天大的恩赐。
看着陆华眼中的鄙夷，我嘲讽的笑了笑：
“陆华，七年前你一个月的工资就有一万了吧，现在多少我就不说了，一千五，你让我管全家一个月，你真是好大的脸啊！”
陆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讥讽地说：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吗？一个月给你两千行了吧，景铭下学期就要升高三了，正在关键时候，你别耽误他。”
让我不耽误他，你自己出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耽误他呢？和小三搞出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耽误他呢？
这些话到底我还是没说出口，好歹和陆景铭母子一场，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爸撕破脸，影响他的高考。
我没再理会陆华，径直去了客房，想来陆华也巴不得我和他分房睡。
门外电视机的声音倏然变大，电视里婆婆骂儿媳天天不做家务就知道跑出去的桥段透过门缝传进来。
“幼稚。”
我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管他们的幼稚行为。
04
第二天是早班，我起床时正好碰到陆景铭出门。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瞥了我一眼，“嘭”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我有些莫名其妙，总不能是因为我没给他准备早餐才这么生气吧？
以前也不知道是谁总说我做的饭难吃。
我不想理他，梳洗好就下楼去火锅店了。
下午下班回来时，那两个泡面桶依旧摆在桌子上，我只当没看见。
去厨房做了我自己的饭，洗了碗就回客房了。
陆华大约发现他的话不管用了，一怒之下停了给我的生活费。
笑死，按天给的生活费，要是有时候他忘了给或是陆景铭生病了，我再找他要时简直和狗嘴里夺食一样。
这样的生活费谁爱要谁要吧。
我彻底进入了和他们单方面的冷战。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我拿到了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三千七百六十八点五七元。
陈姐说多出来的两百多块是提成。
只有老员工才有提成，我知道这是陈姐给我的优待，她不希望我和以前一样只知道围着家庭转。
我对着手机转账记录暗下决心，我会用着三千多块钱改变我自己，它会是我改变未来生活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