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古董商,偶尔会接鉴定古董的私活。
那天有个人拿着一只箫来到店里,
我鬼使神差般念出上面刻着的字:“许林”。
他却连忙纠正道:“是许沐沐,我的娘子他叫我许沐沐。”
“他说她缺水,我改了这个名字,她就不缺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眼眶湿润了,
他怎么还记得啊,这都多久了。
他问:“老板你看这箫是什么年代的?”
我接过来,看着眼前黄绿色的箫。
这是什么年代的呢?
我好像想起了千年前的那次相遇……
(一)
我是爹娘唯一的孩子。
我十八岁前都不知道爹娘到底是做什么生意。
只知道他们从不为吃穿发愁,只是偶然会心惊胆战让我藏在密室里,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出来。
有一次我兴奋地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帮爹娘一起做生意。”
爹娘大惊失色,说什么都不让我接替家业。
我也贪玩,江南的美景我都还没有看遍,就老想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十六岁那年,我背着爹娘偷偷到了隔壁的县城。
等到我馋得不行,准备饱餐一顿时,我发现我的钱袋不见了!
这可怎么办啊?
钱袋里的钱丢了倒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那里面还有爹娘送我的琉璃玉镯子,前几日我怕太招摇,刚刚摘下来放到钱袋里。
我将白日里到过的地方都再走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姑娘,你为何在这里啊?”
我心里一难过,差点哭了出来。
“姑娘,你能否挪个位置,你挡住我家的门了。”
我这才尴尬地站起来,说道:“不好意思。”
是个男子,面色有些苍白。
他打开门锁,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他问我:“姑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丢了钱袋,现在还没有找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也不知为何我会告诉眼前的陌生人,我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他犹豫了一会儿,问我:“那钱袋是什么样子的呢?”
“蓝色的,上面还绣着一朵紫薇花。”
我说完,那人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蓝色的钱袋。
“姑娘还记得里面有什么吗?”他眨了眨眼睛。
“有一千两银票还有些碎银,还有一个一个琉璃玉镯子。”
那人将钱包递给我,我欣喜若狂。
打开钱包,我所说的东西全都在。
太好了,琉璃玉镯子没有弄丢。
我从钱袋中拿出十两银子,作为谢礼。
我都没有问那人的名字,就匆匆离开,找了个客栈住下。
外面确实好危险,我还是早点回江南吧。
集市上的烤鱼香味诱人,来个十串。
烧饼铺子的肉饼又大又圆,再来两张。
酒楼的烧鸡新鲜且个大,也来一只尝尝。
这一圈逛下来,能不多长三斤肉嘛。
到了傍晚,我又看见了那个男子。
我将手中吃不下的烤鱼递给他,“你也在这里啊?你尝尝吧,可香了。”
他接过烤鱼,刚要下嘴,我明显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掠过。
会是什么人呢?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我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口,他才肯下口。
“早上的时候,谢谢你啊!”我又将吃不完的肉饼塞给他。
他没有回应,只是嚼着肉饼。
(二)
“还没有问公子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许林。”他扯了扯嘴角,缓缓开口道。
“我叫乔语宁。”我笑着对他说,即使他还没有开口问我。
他点了点头,问我:“那个……烤鱼还有吗?”
我连忙将手中三串烤鱼递给他。
我和他边走边聊起来天。
“你家住在那里,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他五官精致,样子确实是好看。
我将剩下的吃的一股脑塞到许林的怀里。
“我是酒楼的伙计,我明天还要干活儿呢,就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能回去。”
他点点头,我们就此分别。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平城的夜不似江南,江南的夜热烈而欢乐,平城的夜寂静而幽美。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风景。
第二天,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平城,回到江南时。
我所住的客栈却被包围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结果那群人在搜完客栈所有房间后,又全部退了出去。
是官府的人,他们好像在找人。
我转身回房间的路上,又看见了昨日那张脸。
“许林?你怎么在这里啊?”我紧张地问他。
我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刚刚那批官府的人,会不会在抓他?
但很快现实就证明这种想法过于荒谬。
许林是个教书先生。
他在书院教书,孩子们都喜欢他。
他的面容清雅,犹如秋水中的明月,既柔和又明亮。
他身姿挺拔,手指修长而有力,我再看见他时,他轻轻翻动着书页。
“许林?”
他放下书册,带我在书院里闲逛。
我们的故事从此开始。
时间过去了太久,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我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是看见那夜暴雨后,他默默将被冲垮的墙体补好?
还是看见他惩罚偷懒的学生,得知情况后又为那个孩子缝补衣裳?
这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后来,我和他像所有陷入爱河的男女一样,拥抱彼此,在树下许下永远在一起的心愿。
那时候的时间过得很快,我将他带到爹娘面前时,爹娘很爽快地同意了我们的亲事。
他总会捣鼓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来哄我开心。
我也乐此不疲地跟着他胡闹。
那天,他慌慌张张离开家,许久都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他也没有告诉我他何时会回来。
话本中关于负心汉发达后抛下妻子的桥段我也读到过许多。
“宁宁,你莫要担心,许林他或许是有急事,若是他真负了你,我们定不会轻饶他的。”娘亲安慰我道。
我想过关于他的无数种可能,但究竟还是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温文如玉的人。
竟然会是个山匪,还是山寨的山匪头子。
(三)
等他回来时,院子里的紫薇花已经枯萎了。
他说过会一直照顾这些花朵的。
他又一次食言了。
“语宁,我们和离吧。”
这是他回来了的第一句话。
我一巴掌直接扇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扇完他之后我就有点难过,又摸了摸他的脸。
“为什么啊,许林?”我看着他,他站在原地,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他冷冷道:“我有其他喜欢的姑娘了,他父亲有权有势,我需要她的家族的支持。而你,只是一个商女,帮不了我什么。”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姑娘,模样娇美,甚是惹人怜爱。
真的是这样的吗?
“许林你个大骗子!”我歇斯底里地哭着。
我从未想过我的许林他竟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那话本子里面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不敢相信,我问许林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摇了摇头,告诉我他若是娶了那个女子,仕途无忧,念在我也与他做了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才特地前来告诉我。
“乔语宁,我们分开吧。这是给你的休书。”他冷冷地说道。
那日,我将他给我的休书撕毁。
将碎片撒在空中,那碎片零散落下,我的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似的,好痛啊。
为什么啊?为什么许林会这样做?
我提笔胡乱写下潦草的休书,“许林,你记得,是我休了你。你再也不是我乔家的女婿了。”
或许他有他的理由,但我也有我的选择。
是我休了这个负心汉。
但是胸口好痛好痛,我好像差点喘不过来气。
我将他的东西全部搬了出去。
在门口又看见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头抬得高高的,不懈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商女,只会拖累他,他才学渊博,若是参加科举定能中个状元,若是有我爹爹帮助,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你,一个商女,除了赚些银子还能给他什么。”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你放心。”说完她趾高气昂地离开了院子。
我哭了许久,娘亲也在我身边坐了许久。
她为我擦干眼泪,默默陪伴在我的身边。
娘亲安慰了我许久。
我问娘亲:“娘亲和爹爹究竟是做什么生意?”
娘亲与爹爹讨论了许久,才肯告诉我。
“语宁,我们所做是只是一件宏大的事业中的一小步,但却是完成这个事业最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