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爱,如涓涓溪流,悄无声息,却滋养了我整个生命。
那个寒冷的冬日,我站在村口的小商店里,双手紧紧攥着仅有的五块钱,那股酸楚和迷茫填满了我的心。老板娘低声叹息,“你妈妈啊,总惦记着你,可她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她的苦处。”
我的喉咙一紧,这些年被记忆掩埋的真相,如同打开了水闸的洪流,涌了出来。
她——许秀兰,我的继母。是那个从邻村嫁过来的女人,不算漂亮,却勤劳善良。曾因腿部受伤,被父亲救下才成了我的母亲。年幼的我不知道什么叫“继母”,只知道她为这个家忙前忙后,从未抱怨过。
她为我缝补冬衣的手指满是针眼,怕我挨饿,偷偷往我的碗里夹肉,而自己的碗始终寡淡无味。她总说:“小刚,妈不怕吃苦,就怕你受委屈。”
可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剥夺我们短暂的安宁。父亲在煤矿出事后,她毅然撑起了这个家,外出干活、洗衣摘菜,为了换取几文微薄的收入。从未让我饿着、冻着,哪怕自己吃尽辛酸。
后来,十五岁那年,她对我说:“妈得改嫁了。”我无法接受,却看见她收拾简陋的行李,背影坚毅而干练。她走了,我抱着行李哭得撕心裂肺,问她:“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紧紧搂住我说:“小刚,妈没得选。可妈会永远惦记你。”自那天起,我每周都会去村口的小商店取她托人留下的五块钱。
这五块钱,是我求学的希望,也是我心底唯一的温暖。可我却始终怨她离开。
直到初入职场的我回村时,小商店的老板娘递给我那五块钱说:“这是你继母留给你的。她说你长大不需要她的钱了,可她心里还是挂念着你。”
我离开商店,看到她蹲在地上喂鸡,素不相识地消瘦和苍老让我鼻头一酸。我喊了声“妈”,她愣了一下,眼泪夺眶而出,“你回来就好!过得好不好?”
她瘦弱的身影如此刺眼,我只想奔过去抱住她。
她告诉我,这些年她日子并不好过,第二任丈夫去世后,她独自一人拉扯继女,为她们创造生活的希望。可她从不后悔养育我这个儿子。
“妈,有你,我才能一路走到今天。”我将所有的愧疚埋在心底,暗下决心用余生报答她。
她不肯要我寄给她的钱,把存回来的积蓄悄悄留给我的孩子。她自己却一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
这些年,她总是微笑地说:“妈身子硬朗着呢,什么都一样。”可我知道,她的一生,满是隐忍和付出。
曾经我以为,她是那个将我抛下的“狠心人”。可我渐渐明白,她才是最无私的成全者。
生活虽苦,她的爱却从未缺席,支撑着我从荆棘中走向阳光。
如今,她的头发白了,面容枯槁,但只要她还在,我仍是那个喊她“妈”的孩子。
她让我明白,有些人虽无血缘,却用她的一生成全了我的人生。而我能做的,就是在她尚存的日子里,用尽全力去爱她、陪伴她。
因为,她是我的妈,我此生最伟大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