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些日子，昨天状态最差。

第三次进手术室。

不知道是麻醉效果还是出血太多，饭也不想吃，想吐。

晚上又发烧了。

发烧时，精神还算正常，我觉得是正常的术后发烧，发烧可以理解为身体的集结令，意思是大腿上有伤口了，有敌人了，大家抓紧集合，前往。

引流手术时，我站着，医生蹲着给切的口，放导流管，液体流在大腿上的感觉，就仿佛是尿了裤子。

我脚下站着很大一块手术布，全湿透了。

昨晚起身一看，我腿上的绷带又湿透了，全是血，我拍了张照片，调侃式的发了个朋友圈，完了，膑刑。

有朋友提示太血腥，我心想，若让我爹我娘看到？

今晚不用睡觉了。

急忙，删除！

我往屁股里塞了止疼药，关灯，睡觉。

我感觉自己特别冷，说明又发烧了，我把外套穿上了，盖上了棉被。

11点左右时，我觉得自己热的难受，起来把自己脱光了。

说明，我好了。

睡的很好，一觉到天亮。

起来，状态良好。

走了一圈，感觉拉扯感没有昨天那么强了。

我遇到了年轻的男医生，大城市的医生，仿佛都是海底捞出来的，那么的谦逊，我要洗手，他急忙让位置给我，问我感觉如何？我站着洗手，他蹲下看我的绷带，跟我说，很好，不用担心，这些都是小问题。

我问，会感染不？

他说，不会。

大城市真的好，每个人都很热情，病人也热情，护士也热情。

病友来自全国各地。

永远是满房。

手术排的满满的。

所以，漂亮医生跟我讲，很多推广机构问他们，能否跟你们合作，给你们做客户导流？

不要。

因为，靠口碑，已经做不完了。

若不是我大腿有积液需要引流，我应该属于状态最好的病号，而如今，我属于同批出院最晚的了。

还有一点很有意思，他们允许跟病人自由的交流，也允许新来的病人先到病房看一圈，因为手术前需要洗澡，一般会借个病房洗个澡。

瘤体是按个收费。

昨天，我跟漂亮医生闲聊了一下午，我问她有没有讲价的？

她说，肯定有，但是一律不讲价，做就做，不做不强求，这就是为什么允许大家自由交流的缘故。

出来就是学习的，要学习每个细节。

今早，我爹给我发语音，意思是担心的没睡好，总觉得我被莆田人骗了，问我是正规医院不？

我说，我咋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放1万个心吧。

他不放心……

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了。

让我疼了，自己吃个头孢，你怀疑别人是野医生，你才是呢，我能乱吃药吗？可能我爹长这么大，就认识头孢这俩字。

什么病，都是吃个头孢吧！

这几天，利用闲余时间，我转了几个大科室，因为我有朋友在对应的岗位，尤其是我去看了整容系列，女人为了美，是真的……

女人做的每个手术，都很疼。

恢复期都很慢。

动辄几个月。

但是，她们乐此不疲，与导医有直接的关系，因为导医多是网上的客服，她们会乱承诺，例如种个头发影响上班吗？告诉你，上午取毛囊下午种，第二天不影响上班。

不影响才怪，你整个脸都是个大猪头。

昨天还有朋友让我帮着问问这里抽脂做的如何？

我过去看了一眼。

直接回复了她，这个罪，你受不了。

大家理解的抽脂是把脂肪抽出来了，肚子接着小了，实际上，抽出来以后，皮肤与肌肉会形成一个空腔，这个空腔的愈合、再生，要三到六个月，你想想你要多痛苦不？

抽脂最适合的其实不是减肥。

而是塑性。

例如你有马甲线了，但是肚皮上有一小片脂肪影响感觉了。

这时可以。

多疼？

就是你让人拿棍子暴揍了一圈。

能感受不？

就那感觉，就是从皮肤上看，没啥，但是里面，千疮百孔了。

我有个朋友是掏大粪的。

肛肠。

很年轻，很阳光，复旦的博士。

很多人为什么不敢找医生看屁股？

害羞。

但是，我看他跟病人谈话，我觉得没病都想给他看看，他看的仿佛不是屁股，而是一件艺术品，很开心的跟病人讲解，这个病人肛瘘混合痔，遇到这样的烂屁股，感觉他很兴奋，病人也很开心的跟他交流。

这里的医生，若是去山东工作？

会突然明白，人们为什么喜欢在山东工作？

他这学历，这能力，很快就能当个副主任吧？谁看个屁股不先请吃顿饭？给个红包？

整天忙着喝酒。

我问有痔疮的多不？

他说，男士有概率没有痔疮，例如从大学开始每天提肛。但是成年已婚已育女士，几平百分百，即便没有外痔，但是一检查肯定有内痔，只是大与小的问题，痔疮不是病，是正常的生理结构，类似关门用的几个气囊，只是气囊突然变大了，若是切了呢？发现，痔疮的确没有了，但是门关不住了。

我突然想起2013年，我在威海威高认识的留美医学博士谈的一个观点，说现在痔疮都不需要手术了，但是他没多讲。

我在想，他们俩应该是同一流派。

但是具体该怎么处理？

我也没多问，他只是说需要内镜还是啥……

因为门诊很忙。

他约我吃肯德基，我一想，他那沾满大粪的双手，算了。

最有意思的是，放射科的一位大姐姐，她以为我是来化疗的，怕我不好意思说，看我出发了就告诉我了，说她在放射窗口，可以第一时间找她。

我说，我是来割痔疮的。

她说，对不起。

我说，没事。

我仔细想了想，我已经N年没在一线城市生活了，这次算是深入生活了，我在想，一线城市与县城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有那种我十几年前在欧洲生活时的感觉。

生活上的人际内耗要少。

在县城生活，可能80%的精力用于对付人了，谁说我坏话了，谁给我穿小鞋了，就如同我爹他们那个年代人的生活，我在农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我让气死了。

在大城市，每个人都可以把舒服的一面给别人。

不是说，大城市没有勾心斗角，一样有，但是相对而言，人与人之间的素质要高，最简单的一点，全国各个年代985的毕业生，都去了哪？

我觉得刚才的描述也不准确。

一个是从恶揣摩身边人。

一个是从善揣摩身边人。

我总觉得，山东每个人都很反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交际的成本太高，大家一坐下来就忙于评价别人，因为又没别的事可干。

所以，我现在想起刘胜那句话，真的好。

当面说真话，背后说好话。

不是说当表演去做，而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

山东人，人人都是话剧演员。

不信？

你认识的他，跟酒场上的他，肯定不是一个他，山东的酒场就是话剧，每个人都在说着假话、客套话，但是谁都没觉得有啥问题。

今天通过刘总认识各位好哥哥、好姐姐，很开心、很荣幸，希望大家能把这里当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晚上回家，心想，操他娘，今天陪了几个外地傻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