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烨纠缠的第九年，我脑子里长了一个瘤。
我以为做得足够好，他就会爱我。
可他将选择婚戒的权利给了年少时爱而不得的人。
我的儿子厌恶地看着我，转而叫那个人妈。
他们都认为我会退让。
后来，我选择彻底退出他们的生活。
白烨红着眼眶举着弄丢的戒指求我回去。
我问他：「你能让时光能倒流吗？」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在最开始抛弃他们。
1.
在我下楼扔垃圾时，白烨的车停在阴影处。
车子不停晃动，他跟另一个女人难舍难分。
垃圾袋砸在我腿上发出声响，他转头看向我。
我还没有任何动作，白烨就迅速翻身将女人的脸挡住。
他下车点燃了一根烟，烟圈飘散到我脸上，我后退了一步。
「蓉蓉，你先回去。乖，别让我难做。」
我死死地咬住唇，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曾经在家族聚会上也这样保护过我。
在我被刁难的时候，他挡在我身前。
「林蓉是我老婆，谁允许你们惹她不高兴？」
那一刻，他犹如我的保护神。
后来，我和他的感情一度好到他会随时跟我煲电话粥，报备行程，配合我养育白沉。
「你妈说得都对。」
在我以为幸福终于眷顾我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突然变了。
2.
我等了很久，白烨才回来。
他站在我面前，一如既往地居高临下。
「蓉蓉给我倒杯水，头疼得厉害。」
我顿了顿，心中充满疲倦。
强忍着不舒服，将蜂蜜水递给他。
他的眼里有我的倒影，穿着臃肿的居家服，神色寡淡。
白烨端过杯子，将我拉到身边，摩挲着我的手腕。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他一如既往，冷淡又温柔，让我心里泛起涟漪。
「只是喝醉了，逢场作戏而已，为一个女人生气，不值当，你以前可不在乎这些。」
我沉默不语，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事啊。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答应陪我吃晚饭。
我费尽心思做了很多菜，可惜全喂给垃圾桶了。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早就习惯了。
「白烨，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他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会放你走的。」
白烨松开我，身上的古龙水伴随着女人的香水味钻入了我的鼻子。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说吧！这次要多少」，他叹了口气，「你妈说你想要西郊那套房子，明天叫老李去给你过户。」
「我从来没想过要这些东西。」
「别装了，林蓉。我对你够好了，你们林家既然把我当金主，你就应该对我温顺点，欲擒故纵对我不管用。」
3.
我知道我的话他很少会认真听。
白天我拿到体检报告，医生说我的脑子长了一颗恶性肿瘤。
听到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和白沉。
我鼓起勇气想要寻求他的帮助，可他正在开会。
里面的声音很嘈杂，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是在和谁开会？声音有些熟悉。」
我只是有一点好奇。
结婚八年，他第一次向我发脾气。
「林蓉，你管得太宽了。」
「不要妄想插手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颜面。」
我呆滞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报告撒落一地。
白沉打开门，路过我的身边。
「妈妈，你脸色有些白。」
我哽咽一声，想和他说我生病了。
「不舒服就去医院，爸爸又不是医生，不要总想着用小手段去绑住他。」
「我最讨厌你像姥姥姥爷装可怜的样子。」
白沉像个机器人，目不斜视地操作完指令就走了。
我蹲在地上慢慢捡起纸张，心慢慢地冷了下去。
没有人味的家，让我无比厌烦。
4.
我甩开白烨的手。
他神色淡淡，冷漠地看着我。
他给了我一张支票，示意我见好就收。
「你爸白天问我要钱，晚上你就跟我闹，你们一家是钻钱眼里了吗？」
「我说过你不需要……」
「是啊，不需要，然后你就为了你家向我发脾气，搞砸我的生意。」
原来他还忘不了这件事，我解释过很多遍，可他不相信我。
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骨气像被扎破的气球。
差点忘了，我不过是林家拿来攀附白烨的工具而已，无人会在意我的想法。
白烨曾爱过我，我以为他会一直爱我。
「收拾一下吧！」
接过他的杯子，我才发现他的婚戒不见了。
「你的戒指呢？」
他一愣，杯子从手中滑了下去，碎片溅起刮伤了我的脚踝。
我并不觉得疼痛，只是那枚戒指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皱了皱眉，弯下腰又僵在半空中。
「怎么不躲？自己把伤口处理一下。」
「钱已经给够了，林蓉，人不能太贪心。」
我不在意，只是问他：「婚戒是我设计的，用画作的钱买的，你把它弄到哪去了。」
「估计是掉了，戴了这么多年，也该换了。行了，我把钱赔给你。」
我差点忘了，他习惯用钱解决我了。
可这枚戒指不一样。
它是我第一次凭自己的努力为白烨买的礼物。
婚礼上为他戴上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如擂鼓。
现在这份悸动应当停止了。
我看着白烨，一字一句道：「是应该把你换了。」
5.
我和白烨陷入冷战，不再照顾他们父子。
起初，他们不是很适应，毕竟这个家是我一手操办的。
李妈苦着脸过来劝我。
「太太，您快别生气了，先生和少爷都离不开您呢。」
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爱白烨和白沉，总想力所能及地照顾他们，让他们过得舒心。
但这些生活保姆都能做到。
「李妈，你把家里整理一遍，知道东西摆在哪里就不会找不到了。」
白烨正巧来房里找我，我们无声对峙。
最终，我退了一步。
「以后让李妈操心这些事吧！我生病了，快死了。」
他不耐烦地将衣服扔在床上。
「就因为我没答应去你家吃饭，你就撒谎骗我？」
他老觉得我是谎话精。
以前我会觉得很伤心，但现在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爱去不去。」
白烨有些生气，伸手拽住我的衣领。
我艰难挣扎，白沉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妈，你怎么回事？我的画你都能忘记带，比赛要开始了，你快给我送过来。」
「我让李妈……」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
白烨点点我的额头，这是他对我少有的亲昵。
「快去吧！孩儿他妈。」
我没理他。
李妈告诉我白沉很不高兴。
「没事」，我无所谓道：「我这当妈的不欠他。」
白沉在文艺方面没有天赋。
我陪着他涂涂改改了好几个日夜，作品进了初赛。
我松了口气，想逗逗他。
「你是不该说谢谢妈妈？」
他的神情十分冷淡。
「这是你的责任。」
我才惊觉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对我没有感情。
环顾四周，这个家没有一样是我留恋的。
我原本布置的东西，因为他们不喜欢，渐渐消失。
马上我的痕迹也要被抹掉了。
白烨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晚上去你爸妈家吃饭。」
我知道，这是他给的台阶。
到父母家的时候。
她们皆是一脸笑意和慈祥。
「阿烨，辛苦你了，还要抽空陪蓉蓉回家。」
「来，喝碗鸡汤补补。」
白烨不喜欢喝鸡汤，但是我没有阻止。
他浅尝几口，对我父亲道：「爸，新一轮的资金已经打过去了。」
我的父母激动得满脸通红，连连感谢。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满意了？不许再跟我耍小性子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他借口公司有事要走。
妈妈用筷子抽了我一下，低声呵斥。
「饿死鬼投胎？还不赶快跟上去，白烨对我们家这么好，你还不知足。」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跟他闹，给我伺候好白烨。要是他不要你了，你看我不抽死你。」
我爸妈对我只有两个要求。
一是好好伺候好白烨。
二是让白烨多给家里点钱。
我不喜欢，时不时要唱个反调。
比如这一次。
「妈，你风韵犹存，不如跟我去伺候白烨？」
白烨动作一顿，父母满脸通红。
我环顾一圈，「怎么不说话了？爸妈，我这不是应你们的要求吗？这么多年我的卖身钱还不够还你们的生养之恩？」
「胡闹！」父亲厉声呵斥，举起手一耳光扇过来，「谁允许你对白烨无礼的。」
伴随清脆的响声，我的脸被扇得火辣辣的。
白烨冷哼了一声，径直走了。
父亲讪笑着连连道歉。
母亲连拖带拉将我塞进白烨的车里。
「林蓉，乱说话就该被教训，你也要长长记性。」
他将手覆在我脸上，被我躲开。
「还有，解释清楚卖身钱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稍微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我跟家里人关系不好。」
「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想要什么吗？」
白烨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林蓉，你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不愿意给你。」
6.
秘书送来戒指的时候，我正在画室赶制最后一幅画。
是我的自画像，也是林蓉的绝笔。
我从戒指盒里挑出一根红色的长发。
秘书很尴尬，我没有为难她。
关门的瞬间，我听到她轻声嘟囔。
「真可怜，还不知道白总的红玫瑰回来了吧！」
红玫瑰？
我恍然大悟，那天的声音就是沈歆的。
白烨唯一承认过的爱人。
他们爱得轰轰烈烈，以分手结束。
那段时间，我父母彻底攀上白家。
白烨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娶了我。
我没见过她，但白烨新婚之夜喝醉后，让我陪他听了一整晚的语音。
肆意张扬的女声。
我将戒指盒扔在一边。
视线又开始模糊，李妈帮我换上衣服。
下楼的时候，白沉正在等我。
「妈，迟到不是礼貌的行为，你的沉浸式不应该放在自己身上，会给我和爸带来麻烦。」
他的神情与白烨极为相似。
「不会迟到的」，我温和地摸他的头，被他不耐烦地躲开了。
「以后我也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他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对我没有丝毫尊重。
7.
宴会上，我第一次见到沈歆。
她是一个光彩夺目的女人，有蓬勃的朝气。
她提着裙角款款走向我和白烨。
我不想打扰他们，但白烨不许我走。
「终于见到你的太太了，不过怎么感觉病怏怏的，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这种没人气的。」
「你说我现在够不够格站在你身边？」
沈歆高傲又执拗地望着白烨，我百无聊赖地当观众。
白沉突然挣脱我的手。
「干妈，你这几年怎么都不回国，我很想你，今天住我家吧！」
「傻孩子，我可不能去」，沈歆朝他调皮地眨眨眼，「待会你妈会生气的。」
「没关系，她做不了主。干妈，我上次的画还得了奖，画的你跟爸爸，名字就叫相遇，你要真是我妈就好了。」
我轻轻松开白烨的手，他回过神。
我用尽全力，扇了他一巴掌。
「你疯了？」
我听到沈歆的惊呼，笑了笑。
我盯着白烨一字一句地道：「是你向我求婚的，凭什么欺负我？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跟沈歆双宿双飞，是你们自己放弃的。」
「还有你，白沉」，我将白沉从沈歆身后拖了出来，「生你的时候白烨不在身边，我大出血，差点没命。」
「这么多年，你有什么头疼脑热，我都紧张得不得了，日日夜夜守着。我不明白我一心一意带大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上赶着去认别人当妈。」
我身子摇晃了两下，白烨上前想要扶我。
「林蓉，你先冷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啊，我身体很不舒服」，我泪流满面，死死拽住他的领带，「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生病了，要死了，你关心过我吗？」
「哦，你正带着白沉拿着我的画去向沈歆表忠心呢」
「还有白沉，我总觉得你小，一直保护你。你是怎么对我的？只信别人不信我，这么多年，我对你们的好，你们跟瞎了一样看不见。」
顶着他们错愕的目光。
我将捆着红发的戒指扔给白烨。
7.
我的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染红他白色的西装。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白烨惊惶失措，他一把接住我。
「你怎么了？白沉不是说你的体检报告是假的吗？你是在故意装生病，为什么会这样。」
我无力地笑了，原来他们看到了啊！
「蓉蓉，你不要睡，这血怎么止不住，快叫救护车。」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听到白沉不停地叫：「妈妈，妈妈，你醒醒。」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估计是在做梦。
他们正围着沈歆呢。
头疼欲裂，我开始干呕。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将我拉回现实。
「白先生，前段时间检查出来夫人脑内有恶性肿瘤，现在已经压迫到神经了，手术风险很大。」
「现在我们的建议是先保守治疗，避免她受太多的痛苦。」
白烨冷笑，「所以我花这么多钱养你们，是为了看着她死？」
不等医生说话，白烨一拳打了过去。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必须给我商量出一个保住林蓉的方案，不然你们就等着被行业封杀。」
那天，白烨一直守着我，我恍惚间还以为他真的很珍惜我。
他不复从前的寡言少语，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蓉蓉，你跟我吵架那天，我不是气你搞砸了我的生意，而是气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为了一群吸血鬼跟我闹。」
「是我不对，昨天我妈告诉我，我才知道你是真的在伤心那幅画，我应该听你解释的。」
「蓉蓉，你不是最爱沉沉吗？沉沉不能没妈妈。等你好了，我们重新开始。」
8.
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奈何白烨像只蚊子一样对我嗡嗡地叫着。
我不胜其烦，幽幽转醒。
白烨大喜过望，叫来了不少医生和护士。
他是这家医院的投资人，所有好资源都被集聚在这里。
小护士给我扎针的时候，我听到她抱怨了一句。
「早不关心自己的老婆，出事了才后悔。总裁了不起，我们的命不是命呗。」
我没忍住笑出声，朝她眨眨眼。
她一脸红，慌乱地想要解释。
我摇摇头，示意白烨还在。
我醒来后，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我，公务都在我这里处理。
白沉要读书，晚上会过来睡在我的病房里。
我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珍惜。
现在我生病，可能要死了，他们突然对我热情起来。
白烨不太会照顾人，毛手毛脚地让我十分不舒服，他又坚持不请护工。
我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趁他们不在的时候，自己下床走动。
还没走两圈，眼前一黑，人就摔倒在地上。
手肘火辣辣地疼，白烨听着声音跑进来脸都黑了。
「我就在门口，你想干什么叫我一句不行么？」
他身上有烟味，是那天的味道。
我忍不住干呕，推开他挣扎着自己起身。
「别碰我，你身上太臭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似乎也想起来了。
他找来护士帮忙，去换了一件衣服，才小心翼翼坐到我身边。
我没管他，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他给我削着苹果，假装若无其事道：「离婚协议我看见了，我不同意离婚。蓉蓉，你是我的妻子，我从来没有后悔娶你。」
「哦，随你，反正我快死了。」
我无所谓地回答他，不知挑起他哪一根敏感的神经。
他突然暴怒，把苹果砸进垃圾桶。
「医生说早就检查出来你长了肿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沉一个小孩怎么会懂这些。」
「本来刚发现的时候做手术，成功率极高，最差也不过是失明。你为什么就分不清轻重，非要跟我闹脾气。」
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他是不是选择性失聪。
「苹果会腐烂起虫，记得扔出去。」
「还有，你和白沉不用来照顾我，假惺惺的样子让我想吐。」
我记得我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我生病了，就连李妈也曾提醒过他。
体检单被摆在最醒目的位置，他们没有问过我，就认定我是装的。
后来，我想明白，他们只是不在意而已。
在我被病痛折磨的日子里，他们关注的只有沈歆。
甚至连结婚戒指，白烨都让沈歆去选。
我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家里，清理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和沾满血迹的纸巾。
白烨又冷静了下来，摸摸我的手，将唇印在我的额头。
「好像有点低烧，别生气，对身体不好。」
过了很久，我听到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没理他。
我已经不需要道歉了。
9.
白烨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但上天很眷顾我。
在我父母想让我嫁给大我 30 来岁的商人，为弟弟铺路的时候。
白夫人看中我，应该说看中了我的画。
她借我的画为白父周回旋了一次生意。
我们家鲤鱼跃龙门，得了不少人的羡慕。
第一次见到白烨的时候，我 23 岁。
那时我已经被白夫人选作儿媳。
他意气风发地告诉白夫人非沈歆不娶。
白夫人笑着答应。
「我很喜欢蓉蓉，你就把她当妹妹，替我照顾照顾她，陪她玩。」
白夫人让我跟白烨多接触。
他是唯一一个对我没有诉求的人，不需要我等价交换。
单纯、澄澈。
他会带我到游戏厅玩，我很高兴，虽然他抛下了我。
但那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由时光，我可以尽情地大喊大叫。
一次次的接触，我忍不住心动，我是想成全他的。
没过多久，他创办的公司就破产了，沈歆也离开了他。
白夫人将我和父母叫了过去。
「年轻时候的爱情，总是承受不住风雨的。蓉蓉，我就喜欢你这种端庄乖巧的孩子。」
我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又戴上面具。
白烨开始频繁和我约会，他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逐渐成为他们满意的杰作。
我是其中一个见证者。
我曾经很心疼他，后来发现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10.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沉带着我的父母过来。
「妈，姥姥姥爷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最爱吃的小酥肉。」
我不喜欢吃小酥肉，也不喜欢他们。
他们当着白沉的面对我嘘寒问暖，态度好到我都开始怀疑他们被夺舍了。
白沉去隔间做作业后，我的父母立马就停止的喋喋不休。
我母亲换上一副尖酸刻薄的脸。
「林蓉，你是不是觉得死能逃脱我们？我告诉你，死你也得给我死得有价值。也是奇了怪了，之前可不见得白烨有多在乎你，现在要死了，他反倒上心了。」
「是啊，必须保住我们两家的姻亲关系。你舅舅家有个女儿，现在大学毕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该给她介绍介绍。」
上一秒还是关心女儿的状态，这一秒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不过我早就知道他们不爱我，对此也没有很失望。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盯到我母亲搓着手臂往后退。
「死丫头，鬼气森森的，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们可以滚了，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当然，如果你们想让我叫白烨撤资，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反正我都要死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白烨的投资是他们的命脉，脸色再怎么难看，也不敢对我像以前一样大吼大叫。
晚上白烨来了，我自顾自地翻着杂志。
「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白沉，你惹你妈生气了？」
白沉反驳道：「没有，今天我还带姥姥姥爷来看妈妈了。」
我啪的一声合上杂志，本来还好的心情变得极差。
「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还有，我跟我父母的感情并不好，他们来只会加重我的病情。」
白烨和白沉脸色一变，默默收拾好东西出门了。
晚上，迷迷糊糊间，我听到他们在吵架。
这是白烨第一次教训白沉，白沉不甘示弱。
「白沉，上次你骗我说你妈在装病，我还没跟你算账。这次又带你姥姥姥爷过来气她。」
「爸，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推，我说过妈就算是装病，我们也应该陪她去医院一趟。」
「你装的心思我不知道？你就是看你妈不顺眼，想揭穿她给她难堪。」
白烨沉下声音，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说的你有多关心妈一样，你还同意我叫沈歆干妈，时不时带我去跟她见面，我年纪小不懂事，你年纪大还不懂会伤害妈吗？」
「白沉，你就是个白眼狼。你想搞机器人制作，我给你找的老师你都不满意，非要眼巴巴地凑到沈歆那里去。」
「还有你在宴会上突然要沈歆当你妈，你是不是找抽？」
「我只是想气一下妈妈而已，去之前姥姥姥爷还让我配合妈妈演戏，劝你再投一笔给林氏，加上妈妈迟迟不去宴会，我才误以为妈要故意找事。」
白烨扇了他一巴掌。
「你妈把你带到这么大，就算她真的要闹，你也不该伤她的心。」
「那你当时怎么不护住妈？」
「我……」
声音戛然而止，我在床上翻了个身。
白烨和白沉半斤八两，我对父母都很抵触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他们不过是同我的父母一样，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
还好，我早就决定不要他们了。
11.
我的身体时好时坏，白烨准备带我去国外治疗。
许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沈歆坐不住了。
她悄悄地来医院找我。
目带怜悯地望着我。
「我希望你主动跟白烨离婚，不要耽误他，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们父子。」
「我是想离婚，白烨不肯，要不你努努力，劝劝他。」
她上前死死压住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我当初想得到白家的认可出国创业，还能让你趁虚而入？」
我觉得很好笑，胸腔不断震动。
「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这是回国太久，把之前的婚史都忘了？」
她脸色难看，嫣红的指甲掐住我的脸。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去参加过你的婚礼啊。」
12.
26 岁的时候，白烨向我求婚。
那天宴会，他得到沈歆要结婚的消息，疯了一样冲出去。
我开车跟在他后面，他车速太快出了车祸。
他被压在车里动弹不得，我闻到了汽油的味道，硬生生将他拖出来。
汽车爆炸的一瞬间，我扑在他身上。
醒来后，他缠着绷带在两家人的见证下向我求婚。
他的眼神很真诚，毫无波澜。
我想起他被困在车里拼命让我走的神情，「林蓉，你不要管我，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身后是我父母催促的目光。
我环抱住他的脖子。
「白烨，我买好了票，我陪你去抢婚。」
他惊愕地看向我，我们悄悄地密谋。
他以为沈歆是被逼的，我也以为是这样。
我们赶到的时候，沈歆盛装打扮等待结婚。
在后台，有人问她，「你不会后悔吗？毕竟白也很喜欢你。」
她恍惚了一下，在白烨要出现的时候，给出了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