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没有大学文凭的普通中学教师,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八年中,发表了一百多篇明清小说研究论文,出版了专著《水浒新议》,还有几种著作正在排印之中。他们现在已成为江苏省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的专业研究人员,担任着具有开创性的大型资料工具书《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的主编,成为海内外注目的学者。
《水浒新议》
他们就是中州古籍出版社即将出版的《宋元小说话本集》、《宋元说经话本集》的编订者——欧阳健和萧相恺。
有人说,欧阳健是颗幸运之星。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有过一段饱经磨难的不幸经历。他是江西玉山人,高中毕业后在南京农学院工作,1958年他响应号召,支援苏北,到淮阴一所农业中学任教。
“文革”运动初期,他写了十年的日记遭查抄,接着又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打成“反革命”系狱四载。出狱后又作为“现行反革命”被赶到农村劳动,挫折蹭蹬并没有使他消沉,背着“反革命”的重负,他见缝插针偷偷看书学习,进行古典文学研究,艰苦地一步步前行。
《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
粉碎“四人帮”以后,他在淮阴一所中学代课,更如痴如醉地读书写作,以期追回逝去的岁月。那时,书刊发稿之前,出版单位还得了解作者政治面貌。由于头上还戴着“反革命”的帽子,他的稿子被一篇篇退了回来。一些好心的编辑还写信劝他不要再写文章了。
欧阳健悲愤难忍,有什么比终生失去思考和发表意见的自由更令人痛苦呢!他奋笔疾书,把自己的所谓案件和盘托给当时江苏省委机关刊物《工农兵评论》。
《宋元说经话本集》
编辑部出自对一个人才的关心、对一个人政治生命的关心,特地派专人调出他的全部档案,包括作为罪证的日记重新审查。他们确认欧阳健没有什么问题,向有关部门反映了这一冤案,淮阴地委领导亲自过问解决,给欧阳健平反昭雪。《工农兵评论》发表了欧阳健的《十年日记,四载冤狱》一文,并发了评论员文章。从此欧阳健才迎来自己生命和事业的春天。
萧相恺是欧阳健的同乡,老家在井冈山下的永新。他比欧阳健小一岁,但看上去比欧阳健要老成一些。
《宋元小说话本集》
25年前他们在同一所中学里教书结下了友谊。几十年风风雨雨患难与共,成为志同道合的挚友。欧阳健刚出狱时,戴着“反革命”帽子,怕牵连别人,很少同以前的朋友来往,但却找到了他。
两人切磋学问,密谈国事,共同在古典文学研究领域开拓耕耘。我第一次见到萧相恺是他刚被借调到江苏省社科院时。他还是一身苏北普通中学教师的朴实衣着,人很瘦,甚至有些憔悴。
《隋史遗文》
初和他接触,他颇木讷寡言,但谈到兴处,他的眼睛逐渐亮起来,声音高起来,或仔细剖析或雄辩论证,侃侃而谈,很有气势。
在编订宋元小说和说经话本集时,他们综合各家之长,将现存话本分类,逐一鉴别,写出考证说明,使其成为迄今最完备的总集。这两年他们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大图书馆,调查明清通俗小说。有时还得到“三线”备战书库中去查阅。
《中国通俗小说鉴赏辞典》
在他们主持和全国有关专家的通力合作下,基本掌握了浩淼的明清通俗小说创作保存情况。他们的访书甘苦和心得即将汇集成书交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