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最卑贱的奴婢一步步爬到了皇贵妃的位置。
可女人却站在皇上面前污我毒害皇子，杀害贵妃。
我跪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他不信我，最后我惨死冷宫。
重生回八年前，我步步为营，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
碾碎了贵妃的手，踩着她的骨头。
「毒害皇子，杀害贵妃，勾结前朝，我都做了。」
「现在，轮到你身后真正的布局者了。」
1
身上痛得厉害，我猛地睁开眼，面前是养心殿高高的门槛。
守门侍卫冷眼看着我，没行礼也没扶我。
我正要斥责他们不知礼数，手臂被人拽住拉起来。
隔着雨幕我认出了那是高肃。
高肃不是死了吗？死在我手上。
头忽然疼得厉害，我皱着眉蜷缩在地上。
高肃撑着伞蹲下来，声音尖却有温度。
「梦儿姑娘，可是哪里受伤了？」
我像见鬼了一样看向他。
梦儿？那是我当宫女时候的名字，但我现在不是皇贵妃吗？
高肃还是高肃。衣袍如旧，面容却更加年轻。
我陡然想起我已经被皇上赐死，怎么会…
「宸贵妃还在等着姑娘回去报信，姑娘无事就赶紧起来吧。」
听到这三个字的我浑身发抖，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出现，我发着抖问，「今年是何年？」
高肃看向我的眼神和当年初见一样痴迷癫狂，「淋雨都淋得说胡话了。」
高肃将我拉起来，我却忍不住大笑。
我居然又回来了，这难道不是上天给我向他们报仇的机会吗？
高肃搀着我低声提醒，「皇宫内不可喧哗。」
我立刻止了声音，指甲掐进肉里，跟着高肃一瘸一拐往启南宫去。
「梦儿，你长了这么一张脸，为什么不给自己谋个出路。」
高肃的声音如约响起，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上辈子我就是借了高肃的手，和他搞在一起从一个备受虐待的奴婢成了贵人。
「在这皇宫中从来不缺低贱的奴婢，皇上不肯去看宸贵妃，你回去，贵妃的怒火会落在谁身上？」
「打在身上不疼吗？」
疼啊，太疼了，疼得我做梦都想撕碎她，还有害我身死的人。
我如同上辈子般立刻对着高肃跪下，声泪俱下，「公公，求您帮我。」
2
我是辛者库贱奴出身，在那个罪奴聚集之地受尽折磨，使了银子才得以调去宸贵妃处。
我以为从此我可以凭借自己出人头地，谁知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宸贵妃脾气大，动辄拿宫女出气，从来也不曾只针对我。
但是有天她请安回来，忽然拽着我的头撞在内殿的铜镜上，玻璃碎了一地，我脸上多了几条伤疤。
我跪下不断求饶，贵妃一脚踹开我。
「贱蹄子，凭你也想勾引皇上。」
从入宫，我只有跟着贵妃的时候见过皇上，何来勾引。
我百般申诉，被她拳打脚踢，自那以后我在启南宫就只能跪着。
跪着举滚烫的汤碗，跪着彻夜点灯，跪着为贵妃扇风。
她心情好了在我身上掐几下，心情不好让我跪在大殿中任由满宫上下欺辱凌虐。
她们让我喝污水，扒我的衣服，让我在门口扮演石狮子任路过的人耻笑……
直到我遇到高肃。
他看我的眼神痴迷又清醒，对我抛出诱惑。
「为什么不赌一把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
是啊，为什么？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
我答应了高肃的交易。
摇身一变从奴婢变成贵人，三年后生下皇子成了妃，又生下一子一女封贵妃，最后成了皇贵妃。
皇贵妃册封礼当天，宋嫣儿站在皇上面前指控我杀害皇子，毒害贵妃，勾结前朝，残害宦官。
我声泪俱下不断为自己辩驳，恳求皇上相信我，彻查所有事情。
其实那不是污蔑。
我确实杀了，在宫中活着手上不可能干净。
可惜还没没轮到宋嫣儿我就被她们扳倒了。
我又回想起死前见到的那个真正幕后黑手。
这辈子我一定让辱我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3
我还是回了启南宫。
一进门，一只花瓶摔在脚边，我立刻对着一地碎瓷跪下去，声音里满是害怕，「主子息怒。」
屋里跪了一排人，没人敢说话，坐在榻上的贵妃懒洋洋开口。
「皇上呢？」
「主子息怒。」
我哆哆嗦嗦回，「皇上忙于前朝政务，实在不得……」
一只琉璃碗砸在我头上，磕破了脑袋血留到我脸上。
膝盖下的碎瓷扎进皮肉里，我却跪着没有动。
数不胜数的器皿瓷具伴随着贵妃暴怒的声音砸下来。
「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本宫失宠都是你们害的。」
宋嫣儿活几辈子都是这个蠢样，我在心里冷笑，如愿听到几排脚步声。
高肃带着皇上过来了。
贵妃砸得开心没注意到有人来了，皇上一只脚还没踏进殿内，一只杯子就劈头盖脸砸过来，高肃冲过来挡下，呵斥道，「大胆！皇上在此。」
贵妃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过来请罪。
皇上最忌讳的就是生夺嫡之心和不敬，当下冷脸训斥贵妃。
「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恕罪，臣妾是在惩罚自己宫里的宫女，实在是无心冒犯啊。」
皇上扫了一眼地上，「你满宫人都犯了错不成？对下人动辄打骂，这个丫头连血都磕出来了。」
满宫只有我受伤，皇上必然会注意到我。
高肃站在我身边，借机催促道:「抬起头给皇上瞧瞧。」
我转过身，抬头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皇上，看了几秒后又害羞似的挪开。
皇上没立刻说话，愣了几秒后才说，「高肃，人带去养心殿，再请太医来瞧瞧。」
「宸贵妃跋扈，禁足一个月，将绿头牌撤掉两个月。」
我和高肃对视一眼，知道第一步成了。
3
皇上喜欢柔弱的女子。
我包扎好后跟着高肃去面见皇上，恭敬地跪在皇上面前。
「奴婢梦儿叩谢皇上，谢皇上救命之恩，奴婢会一直记得皇上的恩情。」
我抽泣了几下继续道，「奴婢不敢回去伺候贵妃，请皇上给奴婢指一条活路。」
皇上把我的头挑起来，看着我的脸很满意的样子，拇指压上在我脸上抚了一下，「你这张脸倒是比贵妃还要好看。」
我知道皇上的意思，像一只宠物般顺从地把头伏在皇上膝上，被他抱上龙床。
隔日我伺候皇上穿衣，高肃在一边提醒皇上，「皇上可要给梦儿姑娘位分？」
皇上还牵着我的手，眼睛一直看着我，满意地点头，「自然，你想要什么位分？」
我跪在他脚边，话说得滴水不漏。
「奴婢身份低贱，可以陪在皇上身边已经是万幸，不敢奢求名分。」
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封我为苏贵人，赐居安宁宫。
高肃将我扶起来，手心贴在我手臂上，被我躲开，他便退开恭敬道，「恭喜小主。」
我退开一步，门口弓腰进来一个人，在皇上面前跪下。
是高升和，高肃的师父。
听说这几天出宫办事去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借机往上爬。
高肃被高升和压得抬不起头，高升和一回来高肃只能退居外殿，皇上便将册封的事全部交给高升和。
高升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将高肃叫走了。
安宁宫布置得还算雅致，我才坐下，就有人送了喝的来。
是皇后。
我敲敲桌子，看着那碗雪白的莲子羹，皇后的心腹站在我面前看着我。
这东西我上辈子常吃，皇后赏得勤快。
也正因为如此，迟迟难以有孕。
皇后不愧是，后宫之主。
4
我当着宫女的面将莲子羹喝了，那宫女便行礼恭敬地退下了。
皇后和皇上是青梅竹马，世人都说皇后贤德，只专心治理后宫琐事从来不争风吃醋。
前世的我愚蠢到真的信了。
如果不是死前看到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小动作，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我把喝下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整理一下仪容，带着宫女去了长春宫。
皇后长得端正，是母仪天下的面相，不像我自始至终都是旁人口中的妖妃。
我给皇后奉茶请安，皇后甚至贴心到亲自扶我起来。
装的真好啊。
「方才我差人送去的莲子羹你可还吃得惯？」
我点头称谢，故意将袖口扯上去一点，露出手腕上青青紫紫的伤痕惹得皇后询问。
「你这手上是怎么了？」
我装作惊慌赶紧将手藏在身后，嗫嚅道，「这……娘娘，这是从前我服侍宸贵妃时……」
话还没说话，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贵妃跋扈，后宫无人不知。
「娘娘。」
我跪在皇后面前，「臣妾从前只是最卑贱的宫女，得皇上垂爱才有机会服侍皇上和娘娘，求娘娘庇佑。」
皇后是真正的老狐狸，不会轻易对别人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继续哭道，「臣妾什么都不求，只希望能一直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求娘娘庇佑。」
「本宫是六宫之主，自然会护着你们。」
这么一句打太极的话可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贵妃跋扈，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对娘娘也欲取而代之，臣妾实在是惶恐，也不愿看到这种事发生。」
皇后低头，珠翠轻响。
「皇上下令贵妃禁足一个月，苏贵人，你本事很大啊。」
「是个聪明人。」
我低着头笑了。
5
宋嫣儿禁足还不到一个月就出来了。
皇上现在只有两个儿子，三皇子是皇后所出，四皇子则是贵妃生下的。
四皇子在朝办事认真严谨，皇上对他一向心软疼惜。
落梅告诉我时我并不意外，宋嫣儿能专宠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扳倒的。
宋嫣儿一解禁，就请了皇上去用晚膳。
高肃传来消息的时候落梅正在给我试最新的舞服。
薄纱缥缈，衬的人如梦似幻。
是最适合跳水袖舞的。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将高肃打发走，转头叫落梅准备丝竹歌舞，音乐声飘过宫门，将皇上的御驾勾进了安宁宫。
皇上进来时我正在月下起舞，腰肢细软面色清冷，却在见到皇上的一瞬间就露出了乖顺的微笑。
水袖舞原是宋嫣儿最擅长的，学起来倒也不难。
皇上当时就忘了要去看贵妃的事，跟我在月下喝酒共舞起来。
来请人的宫女全部被落梅拦在外面，随后宋嫣儿赶去了皇后那里。
可惜，这辈子她晚了一步，这辈子她才是猎物。
6
第二天刚送走皇上，宋嫣儿就带着人气冲冲来了。
我衣衫还未穿好，露出的小半个脖颈上有斑驳痕迹，宋嫣儿见了更加勃然大怒，冲上来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歪了一下身子，对落梅使了个眼色，她悄悄退出去了。
「臣妾有什么地方得罪贵妃娘娘了吗？」
宋嫣儿冷笑一声，「魅惑君主的贱蹄子，水袖舞是本宫的舞，凭你也配跳？本宫今天就教教你规矩。」
她还要动手，被我一只手抓住甩在八角桌上，登时娇气地眉眼含泪。
「舞当然是会的人都能跳，娘娘要教规矩也该请皇后娘娘来。」
贵妃自然不敢用这种事打扰皇后，冲上来又要划我的脸，我对着她的膝盖踹了一脚，宋嫣儿当即跪倒在我面前。
「贵妃娘娘息怒，皇上知道了会责罚娘娘的。」
我轻飘飘一句话贵妃又气得站起来要划我，这次我没动，偏了一下头，任由锋利的簪子从我下颌划到胸前。
见得手了宋嫣儿愉快地笑起来，将带血的簪子扔到地上，「皇上才不会责罚我呢，皇上只会惩罚你这个贱人。」
「是吗？」
「我看苏苏的水袖舞，跳得比你好多了，婀娜多姿我见犹怜。」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是高肃带着皇上来了，立即扑倒在皇上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宋嫣儿出身武将世家，向来跋扈，皇上早就不喜她的粗俗，此时更是万分厌恶这种霸主做派。
「你三番两次来找苏苏麻烦，是为了什么？」
「皇上！她从前是个最低贱的奴婢，您怎么会看得上她呢？长得也不如您那些嫔妃好看，谁知道干不干净……」
「闭嘴。」皇上呵道，「我看她这张脸比你的惹人怜爱得多。」
「皇上！」
皇上仔细看过我脸上的伤口后更加生气，宋嫣儿还要来求情，却被皇上一脚踹开了。
「从今天起，贵妃每日来安宁宫当着苏贵人的面打十个巴掌。」
宋嫣儿当场就气晕了。
7
宋嫣儿日日由高肃带过来受罚。
我端着茶盏颇有兴致地看，不料她想上来动我，我干脆利落一脚踹下去，将茶盏摔在她脚边。
从前她对付我的手段可从来不止这些。
皇上并非让她一直受罚，不过十来日之后就停了惩罚。
宋嫣儿立刻准备去御前请罪，重获宠爱。
但是她的脸烂了。
起先只是起红疹，叫太医来开过药之后反倒越发严重，脸上开始起脓肿，豆大的肿痘遍布全脸，连女人看了都皱眉，何况是皇上。
她成日在宫中发疯，内务府的家具换了一套又一套都不够她砸。
皇上与皇后情笃，对贵妃却未必是真的情深义重，且皇上向来喜欢温婉的女子，也因此才选了如今的皇后。
现在的宋嫣儿，只会让他厌烦。
我劝皇上去看看贵妃，皇上没立刻答应，只是摸着我的头发。
「她这么害你，你还让朕去看她？」
我靠在皇上怀里，「贵妃娘娘也是一时糊涂，她的脸……想来现在是需要皇上的时候。」
「那好吧。」
皇上应下我，隔天就去看了宋嫣儿。
不成想宋嫣儿在宫里发疯差点伤了皇上。
宋嫣儿的脾气是最经不起拱火的，只要几句话，她就能当场发疯对着所有人动手。
当日高升和被我叫走，高肃替皇上挨了宋嫣儿一箭，护驾有功，皇上晋他为从一品太监。
我听着落梅带回来的消息，看着刚从我宫里出去的高升和笑了。
皇后的人，怎么能挡我的路。
皇上大怒，宋嫣儿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