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少年趴在墙头,看着少女带着一个孩子出了大门,手中抓着的一袋公鸡血便倒了下去,把大门口的地面全部染成了黑红色。公鸡血封宅,紧接着,冲天大火燃起,把庞大的宅院烧了个干干净净。
被烧的是吴员外家,坊间传说吴员外年轻时干的是绿林勾当,后来年纪大了才带着财货下山,置办了田产做起了买卖。
对于这个传闻,附近的百姓是不信的,大概因为这吴员外生的面皮白净,身宽体胖,脸上总是乐呵呵的笑,不像绿林土匪,倒像是个弥勒佛。吴员外平日里乐善好施,接济乡亲,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
只是,深受乡里人尊敬的吴员外宅院,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吴员外一家从那场大火后,也再没有出现过。
故事还得从吴员外的女儿吴宛静说起,吴宛静年方二八生的美丽动人,尤其是一双眼睛,脉脉含情,惹人怜爱,一颦一笑都能惹人心动。
以往村里人还能经常见到吴宛静,只是最近几年,吴宛静突然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藏在家中。吴员外解释说女儿大了,要避人了。
只是,两年前开始,每月十五吴宛静都要到吴员外购置在西山的别院里住上两天,今天又是她去别院的日子了。
一行人从西山脚下往上走,行至半山腰时,吴宛静感觉有些累,众人便停下来歇息。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大树上,正趴着一个少年。
少年名叫叶天宝,是世代生活在这西山上,依靠着西山上野兽生活的猎户。天宝趴在这树上,手中拿着一副弓箭。
他躲在树上,是为了狩猎不远处的那群鹿。那群鹿他已经盯了好久了,只是这群人经过惊动了鹿群,再一次让他功亏一篑。
等这群人远去,天宝抱着树干滑下来,然后趴在地上看了一会儿后,沿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盯了这么多天,今天非要猎头鹿回家。
时间来到傍晚,天气阴沉闷热,俨然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浑身脏兮兮,树枝树叶挂了满身细小伤口的天宝扛着一头鹿从山林中钻出,辨别了一下方向后,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打算沿着河谷下山。
虽然下大雨后河谷会更危险,但天宝觉得这雨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走河谷下山会快很多,完全能够在下雨前回到家。
夏天的的雨总是迅疾而猛烈,天宝沿着河谷还没有走几步,大雨直接倾盆而下,天宝只得拿鹿尸顶在头顶挡着雨,加快了下山的步伐,只是路线换成了相对较高的路。山里下大雨,很容易产生山洪泥石流,所以大雨时最好不要待在山谷里。
果然不出天宝所料,刚刚走到山腰,山洪就挟着滔天威势咆哮而下。山里的山洪中往往会裹挟着湿透树枝等,一旦卷入水里,水性再好的人也几乎不可能活着。
“要加快速度了,这么大雨,这么久还没回家,爹和爷爷怕是要气死了。”天宝自言自语了一路,刚要加快步伐,突然听到了求救声。
“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天宝寻着求救声望去,只见他不远处的山洪水边有一个少女,紧紧的抱着一棵树在哭喊。
天宝本想不理会,可走了几步走路的良心过意不去。权衡之下,天宝将猎物扔到了一边,然后脱下衣服卷成条当绳子,把另一头向着少女扔了过去。
费了好大劲,天宝终于把少女救了出来。
“谢谢你,我叫吴宛静。”少女说。
“叶天宝。你还能走路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要赶紧走。”天宝道。
吴宛静摇头,天宝想着自己的鹿,叹息一声,一把将吴宛静背在了背上。
天宝背着少女回到家。
“你跑哪去了,这么大的雨!”天宝爸爸怒声呵斥。
天宝把身后的吴宛静拉出来:“爹,爷爷,我今天猎了头鹿,但是因为救人,将鹿给丢了!”
天宝爷爷训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一个人别跑太远,怎么就不听呢!”
训斥完天宝,两个人才把注意力放到吴宛静身上,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下了这么大的雨,吴宛静身上竟然衣服都没有湿。
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宝爷爷看了一眼吴宛静,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看向天宝爸爸。
天宝爸爸也是皱着眉头。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天宝爷爷起身,拉着天宝去换一身干衣服,天宝爸爸不动声色的把他用了几十年,杀了无数生命的朴刀勾到了方便拿起的位置,然后对吴宛静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死了!”
本来怯生生的吴宛静听到这话,突然就愣住了,眼神涣散一动不动。一会儿后,吴宛静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红润的皮肤变得苍白,整个脸都变成了青紫色,脑袋错位,向下耷拉着,脖子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两个眼珠瞪大,向外凸起,好似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天宝爸爸本以为自己揭穿了吴宛静的死亡,吴宛静恢复本相后会攻击他,可是过了好久,吴宛静变化以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换好衣服出来的天宝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愣住了。
见到天宝后,吴宛静两颗眼球往回缩了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怖,然后说:“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两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天宝爸爸接口问道:“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死的?”
吴宛静看了一眼自己发白的手,然后说:“我叫吴宛静,山下吴员外家的女儿,我爹不是人,他是禽兽!”
随后吴宛静说出了她和她爹的故事。
原来从吴宛静记事起,每到月圆那天,天不黑就会非常困,一觉睡一整夜。两年前那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她在半夜醒来过来了。
吴宛静睁开眼,就看到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来回晃,当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的她心生好奇,就推开门出去看看。她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就看吴员外正在吃人,吃的鲜血淋漓的,月光下吴员外影子占据了半个院子,而且那个巨大的影子不是人的形状,是四肢着地的,看起来就像是老虎。
那妖怪看到吴宛静,就放下了手里抓着的尸体,转身就要追她。吴宛静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被抓住。那妖怪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妖怪开口说:“本想再过几年,等你气血充盈,到达巅峰的时候再吃,现在被你发现了,就现在吃掉你吧。”
接着妖怪就将吴宛静吃掉,为了掩人耳目把吴宛静炼成伥鬼,做出吴宛静还活着的模样。
“你现在是成了伥鬼,为虎作伥,老虎杀人后,会拘束被杀之人的灵魂,让被杀之人成为被控制的伥鬼。”天宝爷爷听完吴宛静的讲述,便开口说。
吴宛静跪了下来,磕头说:“求几位恩公帮忙,杀了我爹爹,救我弟弟脱离魔爪,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感谢你们的恩情!”
天宝爷爷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天宝爸爸也是同样的动作。
吴宛静跪在地上磕头,一个接一个,甚至磕着磕着,脖子已经断掉的脑袋都磕掉了下来,把天宝给吓了一跳。
良久,天宝爸爸按住还有磕头的吴宛静说:“姑娘姑娘,你别磕了,我们也没说不帮你,只是我们只是普通的猎户,也跟妖怪打过交道,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天宝爷爷也说:“是啊,这要是一头老虎,我们倒是知道怎么应对,可是这已经成了精的虎妖,看上去道行颇高,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啊。”
天宝开口道:“爹,爷爷,我们真要帮忙啊?”
天宝爷爷点头道:“试试吧,山下也不远,万一这虎妖以后实力强了为祸一方,我们肯定也跑不了,倒不如试着提前把危险扼杀。”
次日天晴,几人做好了计划,天宝拿着吴宛静身上的银子和家里的积蓄,去买各种物资,爷爷爸爸则是准备趁手的武器,找屠户借了两把煞气冲天的百年杀猪刀。
一切准备就绪,正是月圆夜,三人一鬼趁着月色,悄悄来到了吴员外家院子外。
他们先是用公鸡血在吴府外面画了一个圈,只留下了一个口子让吴宛静进出。公鸡血天下至阳,画成圈能够让伥鬼鬼魂短时间内不能离开。
爸爸爷爷带着油桶进去,准备四处放火,和杀死虎妖,然后公鸡血禁锢,用火把伥鬼和虎魄通通烧死。
吴宛静则进入把弟弟带出来,天宝就在门口接应。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吴宛静成功把弟弟带了出来,伥鬼们也被关在了吴府里面。
天宝爸爸和爷爷一边四处倒油,一边寻找虎妖,很快便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到在吃人的虎妖吴员外。
两人直接挥刀砍向虎妖。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直接把吴员外的身体砍成了几块。
一团黑雾从吴员外身体里飞出。
“这是?!虎妖,你竟然早已经死去?为何要附在吴员外身上!”
虎妖哈哈道:“十年前,这姓白的山贼带着一伙人把本君的肉身斩杀,可他万万没想到,本君已经修成了阴魂,他毁我肉身,本君就收了他的肉身!”
虎妖像是胜券在握,天宝爸爸小声问天宝爷爷:“爹。现在怎么办?”
天宝爷爷道:“正好,它只要没修成阳神,就要怕这公鸡血和大火,直接跑,边跑边放火,直接把这畜牲烧死在这宅子里。”
说着,天宝爷爷把身上的武器都扔下,又沾了油的衣服脱下,天宝爸爸也有样学样的跟着脱,给虎妖看的不明所以。
两人衣服脱完后,天宝爷爷大喊一声“跑”,然后两个人就拼命的往门口跑去。边跑边把脱下的衣服点燃,四处引火。
吴府火光大作,照亮了半边天空。
一人一鬼一孩子正在守着大门口,突然两个光着膀子满身大汗的男人从火光漫天的白府里冲出来。公鸡血线禁鬼不禁人,虎妖和一群伥鬼在火焰里惨嚎了半夜,被烧成了灰烬。
哪来那么多好故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