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时:给爱情盖个休止符

月光记事簿 2025-04-26 09:55:46

咖啡杯沿的唇印渐渐淡去,我对面的小婉第三次讲起这个关于离散的故事。她搅着凉透的拿铁,银匙碰着瓷杯叮当作响,像极了十一年前婚礼上,宾客们举杯碰撞出的清脆声响。

那会儿梧桐树刚抽新芽,阿仁给她别发卡的手指沾着晨露。两个年轻人挤在城中村的天台上数星星,共享的泡面热气氤氲,把出租屋的斑驳墙面都熏得温柔了。小婉常笑说,那时候连蟑螂都懂绕开他们相扣的十指,日子过得清苦,倒像颗裹着蜜糖的青梅。

可日子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阿仁在客户与报表间周旋,小婉独自面对堵塞的下水道,蜷在潮湿的瓷砖地上,听着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场景多像老话说的"同床异梦",明明躺在一张床上,心却像被猫抓了似的,渐渐挠出条银河。

真正让人心碎的,往往不是惊天动地的争吵。就像那个被遗忘的结婚纪念日,小婉在厨房煎牛排,油星在空气里炸出细碎彩虹。她看着铁板上蜷成心形的牛排,忽然想起去年今日,阿仁在机场抱着客户送的玫瑰,说"下次补给你"。这场景多像我们老家的皮影戏,幕布前光影交错,幕后的人早换了戏文。

民政局的冷气开得足,签字笔在离婚协议上划出蜿蜒的蓝河。工作人员递钢印时,阿仁的手腕不经意擦过小婉的指尖,那瞬间迸发的静电,竟比新婚夜交握的双手还要灼人。走出大门时,梧桐叶正簌簌地落,小婉弯腰拾起片金黄的标本,忽然想起婚礼上阿仁别在她发间的那朵山茶——原来花开花落,都是时辰到了。

此刻我敲着键盘,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雪。婚姻这架精密钟表,终究拗不过时光的沙漏。可当我看见小婉把离婚证轻轻放进檀木盒,与褪色的电影票根、干枯的玫瑰花瓣为伴时,忽然懂得:有些告别不是终结,是给溃烂的伤口盖上时光的纱布。就像我们老家说的"破镜难圆",可碎了的镜子,在阳光下照样能折射出彩虹。

我们总在追问爱情为何物,却忘了婚姻是两个人共同书写的长篇小说。当笔尖渐渐干涸,与其在泛黄的纸页上涂抹修改,不如在某个段落轻轻画上分号。毕竟生命最动人的章节,往往藏在未完待续的留白里。就像小婉最后说的:"你看那梧桐叶,落得多从容。"这话多像禅宗公案,说破了反倒没意思,得自己嚼出滋味来。

日子还得往前过,就像老茶客说的"茶凉了,自己续上"。或许某天午后,当我们再遇见那个曾经共饮一杯茶的人,能笑着说:"嘿,要不要再来杯茶?"这大概就是岁月给的最好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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