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我偷吃一颗喜糖,被妈妈扇到左耳失聪。
从那以后,妈妈喊我「贪吃鬼」,还故意饿着我。
妹妹也在这贫穷的环境里长大。
她因煮粥时多放了豆子,被妈妈拎起又摔下,从此瘸了一条腿。
长大后,妹妹成了小偷,偷一袋面包被店主羞辱,跳河自尽。
而我,企图抹掉童年饥饿的记忆,暴饮暴食,成了大胃王主播,在镜头前撑死。
睁开眼,我又回到八岁偷喜糖那天。
我望着年幼的妹妹,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把我们姐妹俩,好好地,重新养一遍。
1
一觉醒来,我发现我重生了。
我回到了八岁那年,旁边坐着六岁大的妹妹。
妹妹在玩小石块,抛到空中,接住,还翻转手背去接。
没错,那是活生生的妹妹。
呼吸是真实的,温度是真实的。
她那小脸蛋,真是可爱。
我不禁哭了出来,发出抽泣声。
妹妹马上凑上前,用小手给我擦眼泪。
「姐姐,你怎么哭了,你做噩梦了吗?」
我摇摇头,把眼泪抹干净,抱了抱妹妹。
妹妹睁着大眼睛望着我:「姐姐,你今天好奇怪哦。」
我当然奇怪啦。
因为我是重生者。
我和妹妹都在贫苦家庭长大,妈妈爱弟弟不爱我们,甚至变态地对待我们。
从小吃不饱的妹妹,染上了偷东西的恶习。
工作了还戒不掉爱偷的习惯。
她很痛苦。
可心理问题没解决,瘾一直在,她真的很难改变。
后来她又偷了一条面包,店主刚好看到,把她的照片发到网上,狠狠羞辱了她一番。
妹妹接受不了,跳河自尽。
我也惨。
饿着长大,对食物的渴望太强烈了。
当我有钱可以买更多食物的时候,我的胃口像一个无底洞,难以满足。
我暴饮暴食,还做了大胃王吃播。
妹妹死后,我的暴食症更加恐怖。
我在直播镜头前狂塞食物,把自己活活撑死了。
如今我带着上辈子二十多年的记忆回到儿时的家,看到我可怜的妹妹,心里一阵感动。
妹妹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我暗暗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把我们姐妹俩,好好再养一次。
忽然间,我感受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转头一看,发现是我脸色铁青的亲妈。
没错,这就是我小时候最大的敌人,最恐怖的记忆。
我被她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果然冷冰冰地瞪着我。
「你不去干活,在这里午睡?」
「地里多少活要干啊,你居然在这里睡?」
「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说完,她的巴掌便扇过来。
我连忙爬起来躲到门后。
就在这时,我姑姑来了。
她脸上带着笑,手里拎了袋喜糖。
姑姑看到门后的我,没搞清楚状况,亲切地对我说:「来,小春,吃喜糖,你们表哥15号结婚,到时候来喝喜酒!」
我想起来了!
今天不就是我被妈妈扇到左耳失聪那天?
前世我偷吃一颗喜糖,妈妈发现后,把我耳朵打聋了。
上学时,我听不清老师的话。
长大了,因为左耳失聪很难找到工作。
我望着姑姑手里的喜糖,不敢接,双腿开始发抖!
2
姑姑以为我害羞,就在我手里塞了一颗糖。
妹妹都快流口水了。
姑姑又慈祥地笑笑,也给妹妹塞了一颗。
妈妈也笑。
不过,她那是皮笑肉不笑。
她走过来,拿掉了姑姑手里的喜糖袋子。
姑姑走后,妈妈开始摆臭脸,翻白眼。
「谁稀罕她几颗喜糖啊!」
「结婚结婚结婚,我看她一家不过是想骗份子钱!」
「喜糖我是收了,到时候我就不去,去的话我也不给钱,白吃白喝!」
「看她这张老脸还能虚伪多久!」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数着喜糖。
我和妹妹都默契地把糖纸撕开,把喜糖迅速吞下。
妈妈瞪了我们一眼。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爹死这么早,给我留两个拖油瓶!」
「瞧你们这贪吃样子,猥琐死了,比阿东家养的老母猪还丑!」
她数完了,又开始不爽。
「怎么就这几颗?」
「都不够天赐吃的!」
她站起来,用力捏了捏妹妹的下巴。
又走来我这边,捏了捏我的下巴。
我的下巴一阵阵发疼。
「你们两个死猪,把给你弟弟的喜糖吃了!」
「你弟弟造什么孽了,有你们这样的姐姐!」
「天赐长大后肯定能挣大钱,你们两只死猪就知道吃吃吃,废物!」
我们的弟弟江天赐从另一个屋走过来了。
妈妈宠溺地把他抱起。
「来,天赐,好儿子,妈妈的乖宝,吃糖。」
她剥好,把糖塞进弟弟嘴里。
那糖有点大颗,弟弟很难一口吃进去。
我妈皱了皱眉,嚼碎了,往弟弟嘴里送。
我看着这画面,感到一阵恶心。
弟弟吃了糖,被我妈哄睡了。
我妈又去打麻将了,使唤我和妹妹去地里干活。
我还没能适应小孩子的身体,暂时没办法反抗,只能照做。
我一边干活,一边想办法。
我看着六岁的妹妹也要在地里劳作,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想,妹妹啊,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不那么辛苦。
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回到家,弟弟还在睡。
妈妈也回来了,她翻了翻放糖的袋子,脸色突变。
「谁偷吃的?」
「是不是你,江春?」
我吓坏了。
我上辈子我就是这个时候偷吃了一颗糖,被妈妈发现,她打了我一耳光。
可是这辈子我没偷吃啊,为什么妈妈还用恐怖的目光看着我?
她朝我慢慢逼近。
我退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的身体太瘦小,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又看了看旁边睡着的弟弟。
他嘴边还挂着黏糊糊的糖渣呢!
我躲开妈妈,冲了过去,掰开弟弟的嘴巴。
「我没偷吃!是他偷吃的!你看他嘴里还有没嚼干净的呢!」
弟弟惊醒,大哭起来。
我掰他的嘴巴掰得更用劲了。
一想到上辈子他养尊处优,被妈妈溺爱长大,还经常打我和妹妹,我就一肚子火!
现在他才五岁,还是个小孩,还不至于会打人。
可我也是小孩子啊,小孩子能有什么错呢?
我用力扯他的嘴角,他痛到嗷嗷叫。
我妈见我这样对弟弟,立马慌了。
她连忙推开我,去亲亲抱抱她那乖儿子。
她用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我。
「你这样欺负弟弟,信不信我把你捏死?」
我说:「我只是想证明我没有偷吃!」
我赶紧拉着妹妹走远。
我妈放下我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她咬牙切齿:「你敢顶嘴,狗东西!」
躲是躲不及了。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一巴掌下来,我手都红了。
妹妹见我疼,眼泪哗啦哗啦就下来了。
她小声地哭,生怕妈妈听到。
我疼。
但我身体里是活了二十多年的灵魂呀。
我不哭,我还可以忍受。
我安慰妹妹:「我没事,一点也不疼!真的!」
前世我妈看到我耳朵被打流血了,也不带我去治。
这辈子我预知她会扇我耳朵,提前捂好了。
我的耳朵没有事。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3
我感到为难。
我才八岁,手无缚鸡之力。
想赚钱,干不了什么活。
想报仇,又没那个力气和资本。
我望望四周的田地和大山,觉得自己连村子都出不去,沮丧极了。
妹妹刚出生没多久,妈妈就迷上了打麻将,天天不在家。
妹妹饿了就喝稀饭,从小就营养不良。
上辈子她长大了也矮矮瘦瘦的,还是个残疾人,很多公司都不要她。
我看了看六岁的妹妹。
她瘦,脸颊凹陷,手臂像树枝,看上去一扯就会断。
那天吃完喜糖后,她一直舔着手和嘴唇,想把最后一丝甜味享受完。
现在她还看着邻居柚子树上一只干枯的柚子发呆。
我知道,她饿了。
上辈子我们都英年早逝。
这辈子我深深明白,妈妈的偏心和食物的匮乏有多可怕。
长期的饥饿和受虐会让我们心理扭曲,健康受损。
甚至,危及生命。
我看了看屋后的大山,上辈子看别人捡菌子的记忆瞬间唤醒了我。
我脑海中有了主意。
那天是星期六,妈妈又出门打牌了。
我一大早便上了山,走了好远的山路,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一个上午过去了,我的袋子里装满了菌子。
我擦擦汗,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下了山。
我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来到了徐二家。
他看我是个小屁孩,看了我一眼,就不理我了。
我问他:「您收菌子吗?」
他不耐烦地说:「收啊!怎么,你家有?」
我把袋子里的菌子给他看。
他眼睛一亮:「不错啊,可以啊,还挺多。你妈采的?」
袋子里的菌子都是无毒的。
我上辈子研究过什么菌子可以吃,什么菌子不可以吃,捡到可食用菌子对我而言轻而易举。
但我不想跟他废话那么多。
我直接点了点头。
徐二称了称菌子的重量,又嫌弃地说哪个哪个是坏的,最后他给了我一些钱。
我一看就知道徐二给少了。
他有些心虚,但眼神恶狠狠的,像在吓唬小孩。
我说:「不对,你给我看看称。」
他扭扭捏捏。
我大喊:「你要是骗我,我告诉妈妈,我会看称,你给我看看称!」
徐二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钱补上。
我高高兴兴,去了小卖部,给妹妹买了牛奶。
对我一个小孩来说,牛奶价格好贵,可妹妹喝得开心啊,我心里太有成就感了!
妹妹喝一半,把牛奶递给我。
她幸福到哭了:「好好喝,姐姐也喝,姐姐也喝!」
我又喝了四分之一,把牛奶塞回妹妹手里。
妹妹说:「太贵了,姐姐哪来的钱?下次不要买了,真的太贵了。」
我心里一阵心酸。
然而我还是好好考虑了妹妹这句话。
小孩要长身体,需要钙和蛋白质。
我弟弟江天赐是不愁的。
妈妈不仅给他喂奶喂到四岁,还给他买奶粉和哇哈哈。
我和妹妹就发愁了。
天天喝稀饭,吃咸菜,几乎从来没有肉吃。
卖菌子这点钱,都不够买牛奶的,哪里存得下钱啊。
我想了想,决定把牛奶换成鸡蛋。
牛奶贵,鸡蛋便宜。
我买了一整盒鸡蛋,藏在屋子后面的杂物堆里。
放学回来,看到我妈不在家,就偷偷煮两个,妹妹一个我一个。
万万没想到,徐二是个大嘴巴。
我去他那里卖了几次菌子,他居然告诉我妈了。
那天,我妈回来就气炸了。
我下意识捂住了双耳。
她捡起拖鞋就往我身上打。
「死丫头!听说你偷偷摸摸卖菌子了?你的钱呢?交出来!」
我想打回去,可是我是个小孩啊,我没有那个力气。
我只能躲,然后说:「花掉了。」
妈妈又跑去问小卖部老板,得知我买了鸡蛋和牛奶。
我妈又捡起拖鞋朝我走过来了。
「贱人!自己吃鸡蛋,喝牛奶,真是会享受!」
「你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了吗?」
「你怎么不给弟弟吃,你独吞啊,比蟒蛇还歹毒的贱货!」
我疯狂躲。
她拖鞋挥动了几下,都没打到我。
她只好一把将我拎起来,狂翻我的口袋。
幸好我留了个心眼,把钱都藏起来了。
我妈用力把我摔到地上。
痛死了!
我立马检查自己的四肢。
上辈子,妹妹就是被我妈扔地上摔残的,我怎能不怕?
幸好,我没太大事。
倒是妹妹,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4
第二天,我去徐二家卖菌子,徐二收了菌子,居然不给钱了。
「你妈妈让我直接把钱给她!」
他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
我决定再也不要在他这里卖菌子了。
我跳起来,把他手里的烟抢下,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在他光秃秃的手臂上烫了一下。
徐二吼叫起来,我跑了。
后来,我又有点后悔,毕竟失去了一个经济来源。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村里人说张翠家也开始收菌子了。
第二天,我悄悄绕路,找到了张翠,把菌子给她看。
她十分震惊:「你自己采的?」
张翠才二十岁,已经生了两个小孩。
她也是个可怜人,被娘家卖掉,被婆家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