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但突然有一天，我怀疑我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自从搬家之后，我就频繁在家里看到一个女生，半夜还总是呜呜咽咽得哭泣。
医生诊断我是精神分裂。
他们草率让我住院。
可我总觉得过于草率下结论，很不安。
1.
直至搬家之前，我都是个坚定地无神论者。
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党的光芒照耀大地。
可是最近我总是在镜子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半夜听到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我觉得我是疯了。
所以我让男友叶子诚陪我去一趟三甲医院的神经科，他说，“去什么三甲医院，还得排队。去我们医院就行了！”
我想想没错。
叶子诚虽然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也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长相帅气，医术高明，在医院很受欢迎。
若不是近期发生的这些事情，我们早已经订婚了。
“小姑娘，我高度怀疑你是精神分裂。”医生问了一通家庭病史，又让我填了一堆表格，告诉我这么一个结论。“你得尽快住院！”
我确认了一眼他的名牌，新世纪医疗李主任，主攻神经内科。
“草率了吧，医生。”我的印象中，精神分裂症的确诊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的。况且这个医生看着40不到的样子，我对他的结论表示怀疑。
“我白天就完全不会有幻觉。你看我现在就没事。
“我可能只是短暂的压力太大了呢。
我想象着精神病院里面的患者，精神恍惚得走廊上晃来晃去。或是亢奋得发出诡异的尖叫。身体打了一个哆嗦，害怕的情绪瞬间笼罩了我。
医生看我不愿意住院，冲我摆摆手，“那你先吃药吧，看看能不能控制住。”
我按时吃药，积极运动，努力早睡早起。
没想到情况却越来越糟了。
那天，连绵的阴雨下了好几天，一些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也失眠了好几天，我强打精神，准备第二天开会用的资料，不小心笔掉在了床底下，我便歪腰去捡。
我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就在我的床下，在我每天睡觉的床底下。
我尖叫一声吓得浑身瘫软，彻底倒在了地上。想挣扎着起来逃跑。却看见那颗头颅慢慢转了过来，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再也无法睡觉。想去找叶子诚，他却总是在做手术，接电话的声音都充满了疲惫。
我想起来最近正是他评奖评优的关键时期。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长期的睡觉不足让我的精神越来越恍惚，不得已，跟公司请了长假。
“漫妮，你最近怎么样啊？”我跟闺蜜李佳佳每天都有通电话的习惯。
我们是老乡，在同一个村长大。后来一起上了高中。
村里人大多都很穷，而且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像我们这样的女孩有学上就很不错了。
我跟佳佳因为相同的经历成为了好朋友，也成为了彼此的牵挂。
与其说是我们是朋友，其实更像是家人
“实在不行，我来你家陪你睡觉。”
我跟佳佳住得并不近，如果她搬过来，第二天上班要赶很远的路。
“佳佳，我......”我没敢跟她说那天我在床底下看到的东西，“算了，你来了我估计也没什么用。”
“没事，我阳气重，肯定能给你镇住它！
“对了，我给你的买的熏香，你别忘了点上，可别浪费我的心意了。”
熏香？我记起来了，半个月前恰逢我搬家，佳佳刚从云南旅游完回来，就给我送了礼物，祝我乔迁之喜，还说自己从深山老林的得道高僧那边买的，每天点可以让我睡得更像。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症状出现的时间，跟佳佳送我熏香的时间吻合。
难道这支熏香有什么问题吗？
2.
周日的下午，连绵的雨天终于结束了，天气难得得放了大晴天。
佳佳气喘嘘嘘得将两个大行李箱搬了进来。一副常驻的打算。
她拍着我的肩膀，郑重其事得说，“放心，只要你一天没好，我一天不走。”
我激动得抱着她，“佳佳，有你真好。”
天知道，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我多了希望有个人能陪陪我。
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子诚，想让他晚上来陪陪我。可是外科医生总是要加班，在加上子诚非常重视这次的评优，大概是跟升职有关，他几乎天天在医院呆着。
每每说起我现在的病症，子诚总是说，“你要听医生的话，还是尽快来住院。这样我能更方便得照顾你”可是我实在不愿意成为了一个精神病人。
我们之间的谈话总是这样不了了之。
还好现在，佳佳来陪我。
“可是，你这一大袋黄纸是什么东西？”
“哦，我昨天专门去了趟寺庙，这可是大师亲手写的，保管灵验。”她将黄纸拿出来抖了抖，“只要我把这个符纸往你家一贴，所有的牛鬼蛇神给我退！退！退！”
“所以，你也觉得我是中邪了，不是神经病？”我拉着她的手，满怀期待的问。
她把我的手紧紧得握着，“漫妮，我看那个大师神神叨叨的，更像一个神经病。可你知道今天他多大了吗？”她食指微微弯曲，比了一个九。“九十多了。”
“就当今天社会，有哪个不疯的？！”
我被她轻松的话语逗笑了。
晚上她端了一盆泡脚水，还为我倒了一杯热牛奶。黄色的符纸已经贴满了整个房间，并没有给我增加一丝安全感，反而整个画面看上去奇怪又诡异。
“漫妮，我送你的熏香呢？点上吧，这样睡得安稳一些。”
“哦，那个......”我支支吾吾，“我好像落在叶子诚家里了。”
其实我已经把熏香给了子诚，想让他帮忙看看有没有问题。
我看得出她有些生气了，但是面上还是温和，“你怎么能放他家里呢？”
“哦，我上次搬家，落在以前的房间了。就让他帮我拿回来，他还没来得及给我。”
她瘪了瘪嘴，“那赶紧让他拿回来。”
我讪讪得说，“不点也没事吧。”
没想到她竟然执着起来，“那怎么行！我的意思是，这个对安神很有效果的。我同事失眠好几个月，最后用上熏香，每天睡得很好，”
我点点头，答应她一定尽快拿回来。实则心里暗暗祈祷叶子诚的检测报告最好明天就出来。
“叶子诚，怎么不来陪你啊，你不觉得他这个男朋友奇奇怪怪的吗？
“哪有女朋友出了这么大事，还每天忙工作的。”
我喝着牛奶，随口敷衍“他是外科医生，每天都要做手术，很忙。”
我跟佳佳同睡一张床。
这段时间我一直睡在沙发上。可是佳佳说睡沙发上更睡不好了，执意让我睡床。
我跟她聊着以前在学校的日子，竟然模模糊糊得睡着了。
这一觉，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我冲进厕所激动得抱着佳佳，“佳佳，你的符纸可真管用！我昨天晚上连梦都没有做，一觉到大天亮。”
佳佳睡眼朦胧得刷着牙，“嗯，是睡得不错。打了一夜的呼噜。”
我不好意思得捏捏她的脸，“抱歉抱歉，我去做早饭，犒劳你。”
煎香肠的香味飘散整个厨房，想到以后再也不用为此事烦恼，我开心得哼着歌。
这时候电话响起，我正想跟子诚分享我的喜悦，没想到他打来了，“子诚，我跟你说，我昨天.......”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严肃又阴郁，“熏香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里面含有大量致幻成分——麦角酸二乙酚胺。”
3.
“顾佳佳现在在你旁边吗？”子诚焦急得问。“你找个理由让顾佳佳从你那搬走。她继续跟你在一起，我很不放心。”
所以，我的症状逐渐好转是因为远离了致幻源头，而不是佳佳的符纸有作用了吗？
“漫妮，早饭好了吗？我得赶紧上班去啦？”佳佳在外间催促着。
我不安得端着早饭出去。
“你怎么啦？又看到什么了？”
我塞了一口面包，“哦。没什么。”我相信佳佳，她绝对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可能是骗人的道士做的骗人的把戏。
我想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佳佳以后不要被这些江湖骗子骗钱了，“佳佳，你那个熏香我.......”
“我跟你说个事，我觉得你这个房子里奇奇怪怪的，咱们还是再搬个家吧。”佳佳压低了声音，“昨天我睡在你的床上，总觉得阴森森的，我就拿了个手电筒往你床底下照了照，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那天我在床底下看到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我身体微微颤抖着，“你看到什么了？”
佳佳拍着大腿，“除了杂物，什么也没看见。就又躺了回去，躺床上还是觉得不对。我闭上眼睛，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我。”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害怕，我从来不敢再看床底下，都是睡在外间的沙发上。
可是让人致幻的熏香已经被拿走了，佳佳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再搬一次家吧。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搬到这里来之后就不对劲了？”
我决定听佳佳的，搬家。
我们搬家的时候，叶子诚刚刚做好一台手术。我心疼他太辛苦，就让他好好休息，我们自己叫搬家公司。
鉴于房东说，搬走的话一定要收拾得非常干净，不然不退押金。我想着确实签合同的时候说好一年内不会搬的，决定把犄角旮旯都清理一遍。
佳佳正在打扫床底下的杂物，“这个是什么？这是你的吗？”
我凑过去看，是一本关于人体解剖学的书，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
这是一个女生在咖啡店门口躲雨的照片。虽然头发被雨水打湿，有些狼狈，却意外得有种朦胧的美感。大概是发现被人偷拍了，露出惊愕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这个是那天我去叶子诚家里偶然发现的。
我当时还调笑他，是不是外面偷偷养了一个女朋友。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笑我是个小醋包。说他这么忙，一个女朋友都没空陪了，哪有另一个女朋友。还说这是他的姐姐。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有个姐姐，而且你俩长得也不像。”我斜睨着他娇笑，让他一定要说清楚。
他叹了口气，“他是我爸跟前妻的孩子。她的性格很古怪，后来去了美国发展。我们本来感情就很淡，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我还是把照片拿回家了，“你要是说谎了，这个就是呈堂证供！”
我仔细端详着照片，下一秒，我浑身战栗起来，一股电流在大脑间炸开。
照片中原本紧闭的嘴唇慢慢有了弧度，冲我诡异得痴痴得笑。
我甚至听到了，她发出咯咯得笑声。
“啊——”我奋力得将照片扔掉。害怕和惊恐让我全身战栗。
佳佳搂着我的肩膀，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怎么了？这个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思索片刻后，拨通了子诚的电话，“你姐姐真的在美国？我现在必须得见见她！”
4.
子诚听到我的要求，停顿了很久，“你为什么突然要见她。我都好多年没联系了。”
我将我刚才看到的场景讲述给他听。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顾佳佳是不是还和你住在一起？”
“不是佳佳的问题！”我有些生气得回答他。
“那你说是谁的问题，总不是能我姐的问题吧。你难道还怀疑我姐给你下迷药吗？”
我知道他说的有一定道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我的思绪很乱。
我联想到那天在床下看到的那颗人头，和在床底下翻出的照片，我只是觉得自己必须亲眼见见这个女生，才能打消我心中的顾虑。
“我今天正好休假。你出来吧。”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到他的那一刻，这些天的不安和恐惧汹涌而出，我抱着他哭了很久，直到我心情平复。
他心疼得给我拍着背。
“漫妮，咱们不怕。你可能只是体内还残留一些麦角酸二乙酚胺，你再来医院检查一下残留物。”
我点着头，“我先搬好家再说吧。”
“你搬家之后还跟顾佳佳一起住吗？”
佳佳并没有说搬家之后住哪里，她应该回去住的，毕竟她上班要这么远。
“等安顿下来，她就会回去的。你别对她意见这么大，那个熏香只是个意外。”
叶子诚脸色难看，“谁会往日常用品里面加这么大剂量的致幻药。这摆明了要害你？”
“可是佳佳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相信她。
“你仔细想想，跟她有没有吵过架，或者哪里得罪了她。”
我跟佳佳从高中就在一起，后来还考了同一个大学。这些年的相处就像家人一样。
要说没有矛盾是不可能的。
在大二的时候，我们产生过一次剧烈的争吵。
那天是个盛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树叶肆意洒在校园的柏油路上。
佳佳兴奋得跟我说自己打算追我们社团的学长——李维，想让我帮她。
我踌躇良久，不知道该不该帮她。
因为她喜欢的这个学长我暗恋了很久，还为了离他更近一点，加入了同一个社团。
最后我决定将这份喜欢埋在心里。
我主动打听李维的课表和喜好，还帮她把学长约出来。
可是，在某个夏夜，李维居然跟我表白了，刚巧被佳佳撞见。佳佳质问我，是不是在耍她。
我没有答应他，可是也百口莫辩。佳佳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理我。
在一次社团活动中，我无意看到了李维的手机。页面正好是某个聊天软件。
聊天框的取名整齐划一：学妹**号：甜美，即将上钩；学妹**号：小辣椒，已得手。
还有一个大群，名字是，我胯下的100个女人。里面都是一群男人在讲如何征服女人，言语污秽，不堪入目。
原来，这个人渣同时在撩我和佳佳。
怪不得我们会同时喜欢上一个人。
我想将信息告诉佳佳，可是她已经将我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她没必要因为这个害我！”在我的潜意识里，佳佳不可能就伤害我。
子诚帮我捋了捋头发，“人心隔肚皮，她好几年不理你了，又突然找上你，肯定有目的
“我不是挑拨离间，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