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想起那年抢救我和战友脱险的大水洞村的乡亲们。
虽然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但至今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浮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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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所在部队驻扎在兰州市东岗镇向东二十多公里的营盘山下,山上是原子观察哨所。营房北面不远便是波涛汹涌的黄河。西侧是蜿蜒曲折起伏不平的大山沟沟。
一条被部队打通的只能容一辆汽车通过的土路…直通国道:向东是榆中县,向西是兰州市。大水洞村便位于部队通往国道的拐弯处…
那是一九七七年的一个春天,天气乍暖还寒。
那天上午,连首长命令我和助手陈贵志开解放水罐车下山去拉水(部队吃水需要到山下拉,山上没有水源)本来没有副连长高飞什么事,但是他在汽车启动前还是钻进了驾驶室。我明白,他刚拿到小车驾照,想摸摸车练练手艺。但汽车所到之处全是山路,何况坡陡路窄弯路多我怎么敢将汽车交给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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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再三请求让他坐到副驾驶位置。万般无奈之下他离开了主驾驶位置。下山时一路之上副连长高飞气气囔囔,一百个不高兴。不管他,为了安全。
汽车很快到了山下,装满水,我吩咐助手开车(上山汽车蜗牛般速度慢,安全系数高)然而副连长高飞不由分说将助手拉开,自己坐在了主驾驶位置。任凭我怎么说都不下来。最后还跟我翻了脸说:我是副连长,我有小车驾照,我有权命令你。出了事我负责。
万般无奈,我同意了他开车上山,没想到就是这个简单地服从命令,让我后悔了终生。那不是一起小的事故,七十年代,军区司令员出行乘坐的都是北京吉普车。一辆部队配备昂贵崭新的解放水罐车需要很高的成本。何况不具备娴熟驾驶技术的老战士决不允许在如此恶劣的山路上驾驶车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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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车换挡减速…汽车向着部队营房方向蜗牛般爬行着,转弯,回弯…减挡…我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对副连长重复着。
汽车爬到大水洞村拐弯处,拐大弯。拐大弯…不要过早打方向…我大声对副连长说。然而晚了,当我感觉到车身猛地一震左手去抓方向盘时已经晚了。副连长高飞两只手将方向盘抱得死死地。根本拉不过来,我只叫了一声:完了!继而汽车翻滚着向山下冲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苏醒过来,醒来时已是中午,躺在大水洞村一个老乡的炕上,从当地老乡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我得知了翻车后的被救经过。
翻车地带属于蜿蜒起伏的山区,汽车顺着山坡不知打了多少个滚最后被四轮朝上死死卡在一个只有一汽车宽的山坡沟沟里。也就是这个沟沟救了我们三条命。
如果不是汽车被沟沟卡住汽车再继续往山下滚,恐怕我们三个人的命都没了。是一个大水洞放羊的老乡亲发现了我们,是他及时喊来大水洞的乡亲们冒着生命危险把我们三个人从死亡的边缘上抢救出来。
山坡现场翻掉的汽车随时还有继续往下翻滚的可能,洒下的汽油随时都有起火的危险,而此时我和助手以及副连长仍然被死死卡在汽车驾驶室里不能动弹。我的头撞破前挡风玻璃脖子被卡在玻璃中间,那一刻,鲜血和着水罐车的水和流淌的汽油…汽车会否爆炸!
大水洞老乡们紧张小心翼翼攀登着汽车砸碎汽车玻璃最先将鲜血淋漓的我抱了出来,接着救出了我的助手,救出了副连长。乡亲们轮换着从山下将我们背上山…临时背到了一个老乡的家里。
老乡们烧了热水,帮我们一遍遍小心翼翼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水,知道我是河北人,房东大娘还专门吩咐闺女给我包了饺子,可我哪里吃的下去,只知道一个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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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部队首长得知消息赶过来时,我再次昏迷了过去。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兰州军区第一医院的外科病房里。
身体痊愈出院回部队后几次动过想去看看大水洞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乡亲们,看看背着我抱着我一步步爬行着将我背上山的房东大叔大婶还有那个给我包了饺子的小姑娘。可军令如山,军人不能擅自行动,后来听战友们说,部队首长已经给乡亲们送过锦旗,那时候又是青春年少不懂事,感恩的心暂时也就随着岁月的漂移渐渐淡忘了。
事情虽然过去了四十年,大水洞村乡亲们抢救我们于危难水火之中的场景…此时,在我的脑海尤为清晰。
军人是鱼,百姓是水。军民鱼水情谊,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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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想问声好给甘肃榆中县大水洞的乡亲们。问声好给抢救过我生命的大水洞不知姓名的房东大叔大婶和小姑娘。送去我衷心的祝福。允许我给您们敬一个迟到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