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8月8日,率部血战47天后,衡阳守军最高指挥官——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命令部下放下武器,选择向日军“谈判”投降。
这个历史结果毫无争议,方先觉等国军高级将领向日军投降亦毫无疑义,这是他们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关于方先觉的是非讨论已经足够之多,相信历史和时间会对他们做出终极评价,这里对此话题不再介入,我更想模拟还原一下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这么想。
衡阳保卫战打到最后阶段,方先觉面临三种选择:第一、率部继续血战,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本人要么主动成仁要么被俘;第二、带上尚有战斗力的将士果断突围;第三、和日军“谈判”,最好能争取有条件投降。
方先觉
事实上第一种方案已经由不得方先觉选择,即使选了也执行不下去。
原因是这:剩余有战斗力的衡阳守军大多属于周庆祥第三师,方先觉嫡系部队同时又最为精锐的葛先才预备第十师已经基本打光,容有略190师及饶少伟暂54师原本就只各有一个团兵力,打了几十天早已成了空架子师。
这意味着是不是继续打下去,方先觉要看周庆祥的脸色,他说了不算。
事实上在方先觉决定“谈判”投降前,第三师个别阵地已经向日军竖起白旗。
而极力主张并主导和日军谈判的,也恰恰就是这个周庆祥。
几个月后,摆脱日军控制的方先觉辗转回到重庆,蒋校长宴请他时就说,“我知道衡阳打得很苦,你是受了周庆祥胁迫对不对?”,这等于为方先觉开了罪。
至于周庆祥是不是也受了属下团长等的胁迫,那就不知道了。
下面再说说方先觉的第二个可选项,率部突围。
从现有史料来看,方先觉似乎从没做过突围的考虑,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认为这要从大环境和小环境两个方面来分析。
大环境就是当时盟军一路高歌猛进,中国战区却遭遇豫中大溃败、长沙大溃败,盟军方面甚至要蒋校长把指挥权全部移交给史迪威。
这种背景下,蒋校长急需在衡阳的一场胜利来找回脸面,甚至扭转局面。
他不但不会让衡阳守军突围,还幻想衡阳守军磁铁一般“吸”住日军,再调动第六、第九、第四战区援军将之聚歼。
第十军将士遗骨
这种情况下,方先觉怎敢擅自弃城突围?
而1943年常德会战遗弃伤兵突围的余程万差点被蒋校长问责枪决,也会让方先觉对突破颇有顾虑。
综合当时大小环境考量,方先觉绝对不敢选择突围。
不敢,这可能还不是方先觉选择不突围的主因,我认为他“不甘突围”才是。
不甘心在哪呢?已经打了四十多天,战果甚巨,远超原本交予的固守衡阳十天的任务,如果等来了援军解围,方先觉和第十军就会成为英雄。
况且电报中得悉,在蒋校长亲自督促下,王耀武集团援军、薛岳集团援军、第四战区援军的确正分别从西、东、南三个方向向衡阳逼近,个别部队甚至已经近在咫尺,解围似乎在望。
我们站在方先觉的角度想想,这时候他怎会甘心突围?突围不就是功亏一篑吗?
第一个选择继续“打下去”没得选,第二个选择“突围”不敢、不甘选,那就只剩第三选择“有条件投降”了。
“谈判”
方先觉等人向日军开出了条件,诸如保全放下武器官兵、救治第十军伤兵、保留第十军建制等,都被日军拒绝了。
放下武器的部队,还有什么“谈判”筹码呢?
方先觉极力争取的“有条件投降”,最终无奈执行成了“无条件投降”。
对了,除了这三个所谓选择,方先觉其实还有主动成仁这条路。推测来说,可能最后一刻受求生本能支配吧,他根本没有勇气举枪成仁。
可以想象,逃回重庆并再次带部队的方先觉,势必会陷入无休止的羞愧、悔恨之中,终生都挥之不去。
唯一支撑他活下去、走下去的,可能就是他决定投降前对第十军将士说的那段慰藉话语,“不是我们对不起国家,而是国家对不起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