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小鸟

笨人原横眉 2025-03-17 11:26:51

我有一只鸟。它是孤独的。

尽管我给它换了两居室的大房子,而且还搭建了宽阔的空中走廊。但它仍然是孤独的。那是一种失去自由的孤独。无论它把眉画得多靓,舞跳得多美。它都离开了它雾气氤氲的林缘、炊烟袅袅的村落、层层叠叠的农田;它都离开了它连绵起伏的低山、丘陵和影影绰绰的小树丛。以及“咕咕”以求的爱侣和“嗷嗷”以护的孩子。

尽管我把它的大house建在高楼里的高处,前可看蓝天白云、黄楼霓虹,后可看名家字画、往来人等;尽管我和我的同事们对它交相呵护,频繁逗弄,但我以为它还是孤独的。胆怯而善良的它,除了违心地变换并吟唱出各种美妙的声音,以应和我们的投喂和逗弄:“嘀哩哩”“嘀铃铃”“吱耶~吱耶”“嘘哦~嘘哦”……没有他法。或许可以理解为是交流,但夹杂了太多的讨好,所以它依然孤独,一种嘈杂背后的残忍的孤独。

为此,我学会了打口哨。进门,我会跟它说,你好!出门,我会跟它说,再见!初时,它也会“唧唧”“啾啾”地给我撒娇。在我未及时投喂时,出其不意地啄我。再后来,许是意识到了我的“讨好”或“不怀好意”的同情,居然戒了荤腥,虫子也不吃了。当我想要亲近它时,不是视而不见,便是小眼睛里充满了睥睨。仿佛在说:“我就不理你,你能怎地?” 有时,甚至会发出“死了!死了!”的怒吼。如同割袍断义的撕扯。

我发现它真的不喜欢我。即便孤独。它宁愿上蹦下跳自己跟自己玩。甚至,抖动翅膀来支舞蹈。更多的时候,它会交叉使用竖笛、横笛、铃铛、小锯,给自己举办个音乐会。它会“科、科、科”地假装咳嗽,“啊、啊、啊”地放声高歌。它还会自己给自己伴唱,如同小树林里悦耳的风声。我想它应该是不会写诗和散文,所以它的孤独不能沉默。舒缓孤独的只有千万种婉鸣。

不!它是在用声音写诗,在用声音作文。“嘀哩嘀哩”是它的韵律,“唧唧啾啾”是它的平仄。它用笛音的急促呼唤曾经的记忆,它用长号的悠长致敬远去的亲情。它宁愿敲打栖杠,也不愿让我走进它的孤独。那个“可恶”的、名叫泰戈尔的外国老头,一定养过画眉。不然,他怎能知晓:孤独是一只鸟的狂欢,狂欢是一个人的孤独?

我很在意它。它并不在意我。我不懂它,它也不懂我。

一人一鸟,两样孤独。懂与不懂,陪伴就好。

禁锢在笼子里的孤独,失去的是自由;摆脱笼子的自由,失去的却是生命。我不能放飞它。因为,这是它的宿命。它也不能离开我。因为,我也在笼子里,这里是我们唯一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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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人原横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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