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胡宗宪死于监狱中,徐渭也受到牵连,悲愤失望之余,写下了《自为墓志铭》,这时的徐渭陷入了癫狂中,用巨锥割耳,将墙壁的铁钉击入耳窍,还用椎击肾囊。
这种癫狂状态下的求死,徐谓反复发作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死。
1566年,癫狂再次发作,徐渭怀疑继妻张氏不忠,将张氏杀死,徐渭入狱7年。这7年间,徐渭完成了《周易参同契》的注释,并且书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徐渭曾经因母亲病逝,1568年曾短期出狱办理丧事,在狱中又经历了母亲去世,真是人间悲惨事。
他自己一生,曾经形容说,天下事苦无尽头,到苦处休言苦极。
徐渭的一生,在文学,书画,戏曲,军事领域,都有卓越贡献。他出生于一个大家族,可惜生不逢时,他个人的命运也和家族命运紧密联合。
他是父亲晚年出生的孩子,出生百日后,父亲去世,10岁时,生母又被苗夫人赶出家门。待苗夫人去世,他和兄长徐淮生活,也是很难愉快相处。
就是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徐渭聪慧的名声传遍周围,被人称为神童,但是他的科举之路,却非常不顺利,20岁考中秀才,直到41岁,参加8次考试,都未能中举。
在我们所见的那些才子的故事里,其实这种故事也挺多的,并不是才子,考试就那么容易,中举,其实在明代是非常难的。
明代的科举里,考试分为三级,第一级是院试,只有这个考试成绩合格,才能成为秀才。州县的考生来参加,考试成绩有六等,只有高等才能考到秀才。
下一个级别叫乡试,这不是我们现在意义上的乡试,在明朝,其实就是省一级的考试。这考试三年才有一次,有名额限制,在这个级别中合格的,就叫中举。
中举之后,就可以在第二年参加会试,通过会试,才是我们最熟悉的殿试。
这样一个简单的介绍能看得出来,徐渭考不中举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放今天,就相当于在省级联考中,要名列前茅,才能中举,这份成绩,有多少人能做到?
所以其实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范进中举那么疯狂,现在理解了,换成是我,我也会疯狂的。
但是徐渭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25岁的时候,徐家家产被乡绅恶霸霸占,流离失所,26岁的时候,他的妻子潘氏病逝。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的徐渭家破人亡,出人头地又渺无希望。
当徐渭到了40多岁,他终于放弃了科举之路,1548年,徐渭开设学堂,养家糊口,并且研究兵法,学习王守仁的心学。
这时候的徐渭,更多的精力放在当时的社会现状里,书生虽然科举不中,但是仍然有一颗关心国家的心。
1550年,庚戌之变,朝野震动,徐谓听到这消息后,创作《今日歌》《二马诗》,痛斥严嵩。此时的徐谓,虽然自己科举之路不顺利,但是仍然有很大抱负。虽然严嵩身居高位,但是他不怕。
1554年,倭寇进犯浙闽沿海等地,熟读兵法的徐渭,多次参加了对抗倭寇的战役,他的出色表现,引起了胡宗宪的注意。
1558年,徐渭成为胡宗宪的幕僚,后来帮胡宗宪创作了《进白鹿表》,受到嘉靖皇帝的重视,此后的徐渭,更成为了胡宗宪的重视之人。
但是徐渭的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他对胡宗宪依附严嵩心怀不满,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想发挥自己的抱负,还是需要依靠胡宗宪。
就在这样的矛盾中,后来严嵩被免,徐阶上台,胡宗宪也受到处分。
而徐渭受到礼部尚书李春芳的聘请后,前往京城,期间又经历了两人理念不合,徐渭回去,但是李春芳威胁他,最后徐渭又回到京城。
可见徐渭这仕途,确实非常艰难,而当时的朝野局势非常复杂,在嘉靖晚年,已经力不从心,尽管仍然可以控制局势,但是因为多年不上朝,一些人蠢蠢欲动。
就是在这样的复杂局势中,嘉靖四十四年,胡宗宪再次被捕入狱,并且死在狱中,这彻底让徐渭受到刺激,才有了文章开头这一幕。在徐渭受到精神刺激,多次陷入癫狂状态中,好友们并没有放弃他。
1573年,53岁的徐谓,在万历皇帝即位大赦天下的时候,终于从狱中出来。
出狱后的徐渭在杭州,南京游览,后来北上去了宣化府当文书,留下了不少诗文作品。并且还曾经去辽东教李如松兵法,后来因身体欠佳,又回到了家乡山阴。
1593年,徐渭在穷困潦倒中去世,享年73年,死去的时候,甚至连席子都没有,只有一条狗陪伴着他。
徐渭的一生,年轻时也曾有科举的梦,奈何中举太难,此后虽然受到胡宗宪的赏识,但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他也有着很多人难以拥有的心灵上的自由,上天不会给一个人所有东西,但是也不会剥夺一个人的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