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时期,简州有户聂姓人家,聂老汉中年丧妻,膝下有两个儿子,他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大,还给大儿子聂枫娶了个贤惠的姑娘为妻。可成婚不到两年,聂枫在上山打柴时不慎坠崖,丧命崖底,他的妻子安茹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
聂枫的弟弟聂子云是个书生,平日里在镇上读书,收到哥哥去世的消息后,他连夜赶回家,帮父亲和寡嫂处理哥哥的丧事。在家里待了两天后,聂子云发现父亲和寡嫂有些不对劲。
这几日,聂子云一直待在灵堂为哥哥守灵,他发现,面对哥哥的尸身,寡嫂和父亲虽然面有悲色,但却并不十分伤心。他常看到寡嫂安茹对着他哥哥的灵位发呆,她一手摩挲着肚子,偶尔脸上还会露出期盼的神色。
聂枫下葬后,聂子云匆匆赶回了镇上的书院,在忙碌中,他渐渐忘记了寡嫂和父亲的异常。大半年后,书院放假,他背着行囊回到了家,在见到寡嫂后,他大吃一惊。
安茹干瘦如柴,神情憔悴,但她的两只眼睛闪着细碎的光,里面盛满了希望。枯瘦的身体让她高耸的肚子看起来更加显眼,聂子云一看便知,她这是有了身孕。
“嫂子,这,这是怎么回事?”聂子云抖着声音问道。
安茹摸了摸肚子,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帘。聂老汉从一旁过来,接过了话头:“什么怎么回事,你嫂子的事情,你少问。”
“可我哥不是已经……这孩子是谁的?”聂子云瞪着眼睛,低吼道。
“是谁的都不关你的事,你只管在家好好温书,其余的不要多问!”聂老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很快板起了脸,将那点不自然藏了起来。
寡嫂有了身孕,父亲又是那样的态度,聂子云心中充满了不妙的联想。这天晚上,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干脆起身到院中踱步。为了不吵醒父亲和寡嫂,聂子云的脚步放得极轻,当他走到父亲聂老汉的窗前时,他忽然听到房间中传出呢喃声。
聂子云顺着窗户缝悄悄往父亲的屋里看,屋中烟气缭绕,聂老汉正跪在屋东头对着一尊漆黑的雕像跪拜,聂子云隐约看到那雕像长着猴头人身,面目狰狞。
“求神仙庇佑,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做,现今我儿媳已经怀上孩子了,求您护佑我大儿子聂枫通过我儿媳的肚子顺利还阳。”聂老汉跪在地上念念有词。这话传进了聂子云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实在忍不住了,“咣当”一声踹开了门。
“爹,您怎么能做这种事!逝者已逝,您不该想着再将哥哥拉回人间。况且,哥哥和嫂子是夫妻,您让哥哥通过嫂子的肚子还阳,您让他们夫妻俩以后如何相处?这违背人伦之事如何做得?”聂子云愤怒地质问道。
聂老汉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道幽幽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我自愿的,只要相公能活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聂子云听到这声音猛然回头,发现寡嫂扶着门框站在门边。她眼中落下泪水,对聂子云哀求道:“小叔,我求你,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面对可怜的寡嫂,聂子云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应下寡嫂的话,而是转身出屋离开了家。他觉得父亲供奉的那尊雕像十分诡异,寡嫂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也很难说,他决定请道士前来家中查探。
翌日一早,聂子云带着道士回了家,他顶着聂老汉愤怒的目光,领着道士径直进了聂老汉的卧房,让道士查看那尊雕像是否有蹊跷。
道士皱着眉头,围着雕像转了一圈,随后又让聂子云将安茹带到他面前。他看了看安茹的肚子,沉声说道:“这雕像是五通神,它半鬼半妖,绝非善类。我听说它承诺你们,让你们离世的亲人还阳,我可以确定,它绝没有这种本事。”
聂老汉和安茹听了这番话,面色变得惨白。道士接着对安茹说道:“你是不是自打怀上这孩子后,便日渐消瘦?想来五通神曾与你梦中相会,还与你相好了一番。你腹中怀着的这孩子非人非鬼、非妖非仙,它吸收你的生气成长,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这是五通神为它自己准备的躯壳,孩子出生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怪我,都怪我!”聂老汉涕泗横流,他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儿聂枫去世后当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那尊雕像开口说话,它告诉我,只要悉心供奉它,让我儿媳在梦中陪伴它,它便能让我儿还阳。我醒来后,发现出床头凭空出现了那尊雕像,便相信了它说的话。”
说着,聂老汉跪倒在道士面前,哀求道:“道长,求你救救我儿媳,是我害了她,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现在孩子还不足月,发现的还算及时,你放心吧,你儿媳还有救。”道士将聂老汉扶起,温声道。
道士从怀中拿出一张黄符,他让聂老汉端来一碗清水,将黄符扔进水中。黄符在水中燃烧,不一会儿便将清水染成了红色,道士让安茹将这碗水喝下。过后不久,安茹突然开始呕吐,她的肚子渐渐变得平坦,那怪物已经从她肚子里消失了
道士临走前,带走了那尊雕像,他说他会将雕像镇压在道观中。他还语重心长地对安茹和聂老汉交待:“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看。”
这件事解决后,聂子云回到了书院继续读书,聂老汉和安茹放下了执念,过起了安稳的生活。三年后,安茹改嫁给同村的木匠,聂老汉高兴地为她添了不少嫁妆,就像是嫁女儿一般。婚后,安茹还时常带着丈夫来探望聂老汉,他们一直像家人那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