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世一样，

姐姐被医生诊断出了不孕。

而且原因还是因为多次流产手术导致的。

此时她正梨花带雨抹着眼泪，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荃哥哥吗？我现在成全你，好不好？”

1

裴荃是我的青梅竹马，如今鹤城的督军。

在姐姐被余家接回来之前，我两还差点有过婚约。

“裴督军来啦！”

裴荃听说了姐姐生病，匆忙赶回。

却在经过的时候，皮靴在我的面前有片刻的停留。

即使垂眸，也能感受到他黏腻的目光。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了姐姐的柔声软语，与裴荃的宠溺笑声。

远远听着，最是恩爱非常。

裴荃走后，

我妈将我拉到一旁，不由分说地开始责怪，

“刚才你姐夫来的时候，你站他那么近做什么！”

“看看你的打扮，露胳膊露腿的，一身狐媚子臭味！”

“也就是你姐姐惯着你，换个人，早给你打出去了！”

我垂眸不语，

明明今天穿的只是最普通的短褂长裙。

屋里，姐姐噙着笑，“妈，妹妹和荃哥哥毕竟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哪像我，从小被寄养在了乡下，没有这个福分。”

说完，她招手叫我进去，

还特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让我坐下。

姐姐牵起我的手，犹豫了很久，像是很艰难地说道，

“妹妹，你是有福分的。”

可这福份，谁喜欢自己拿去吧。

鹤城人皆知，裴老太太求长孙，点明了没怀上裴家种的女人，没有资格嫁入裴家。

上一世，我拒绝了姐姐，

结果没几天，我就被她迷晕，送上了裴荃的床。

还拿我亲生母亲的命逼迫我成了自己姐夫的情妇。

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的亲生母亲只是宅子里的厨娘，被老爷醉酒强迫生的我。

被现在的我妈，也就是大太太发现后，差点活活打死。

还抢走了我，因为她自己的女儿体弱被送去了乡下的庄子。

她急需要一个孩子争宠。

后来见督军府有意与余家的女儿结亲，

这才又急哄哄地将余鸯鸯接回……却没想到是破了身子的！

这才又将我推了出来。

偏偏不过几次，便有了身孕，却没想到遭到了余鸯鸯的嫉恨。

想着未出世的孩子，我有了妥协的心。

裴荃的张副官来接我的时候，我托着快足月的肚子满心欢喜地上了车，准备让他亲眼看见。

结果看见裴荃的那一刻，我就被他的张副官猛地从车里拽了下来。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身下就见了血。

我想向裴荃求救，没想到正对上的是他透着杀意的眼睛。

他冰冷地说，“鸯鸯才是我的一生所爱，我的孩子也只能叫她母亲！”

生命的最后，是被他推下山崖后的粉身碎骨。

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2

这一次回来后，裴荃几乎与姐姐形影不离。

可每次经过我的身前，他总是会挺住脚步打量我。

从我的发梢到露出的脖颈。

从指尖到隆起的胸脯，亦或是腰间。

甚至会在我俯身拿东西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故意撞我一下，然后再用灼热的眼神盯着我。

那目光看得我心颤不已。

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容貌身段甚是满意。

每当这个时候，大太太就会恶狠狠地将我拽到一边，狠狠拧着我的胳膊……亦或是拿随手的针线深深扎在我的背上。

等裴荃走后，在低声警告我几句。

姐姐虽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却笑不达眼底。

我前世怎么就会觉得，她有自己的苦衷，所以不得不连自己的未婚夫都要与人分享。

那藏在温柔婉约背后的，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刀子！

我一定得做点什么才行！

再过几天，姐姐就会给我下药，送到裴荃的床上。

可我的母亲还在大太太的手里……

想要逃出宅子，根本是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门房激动的声音：

“小姐、太太！有消息了！后天的家宴，裴司令也会来！”

姐姐如获至宝地接过信件：“太好了妈！”

我站在一旁，暗暗攥紧了手。

裴司令是裴荃的父亲，叫裴阎锡。

如今不过也才35岁。

他没有娶妻，更没有姨娘，甚至连暖床丫头都没有。

成了他的人，也不会有人来刁难我。

哪怕是姐姐和裴荃，都不敢欺负到他头上。

更何况裴荃还不是裴阎锡的亲生儿子。

他的父亲曾是裴阎锡的故交。

在一次战役中，帮裴阎锡挡了暗枪。

在得知他家里只剩裴荃一个两三岁的奶娃娃时，便干脆收作义子。

这么多年了，裴家就只有裴荃一个少爷。

3

大太太听说裴司令要来家宴，暗自欢喜。

自从老爷重病，她早就想另寻一处摇钱树了。

家宴那天一大早，便使唤着下人为她打扮。

姐姐在一旁帮腔道，“妈，凭您的美貌，鹤城哪个官太太能比得过？”

“等您成了裴司令的大太太，这鹤城还不得是咱们说了算！”

太太笑容更甚，摸着保养甚好的脸，一脸期盼。

我等在一旁垂眸不语。

可惜，她的美梦应该是要落空了。

前世，裴司令一回来，就径自去了军营。

直到家宴结束都没有回来。

不过这倒是我的一个机会……

太太正在兴头上，随口说了个事就打发我出去。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带着多年的积蓄悄悄去了城郊的一处庄子。

那里，是裴司令一定会去的地方。

4

听宅子里给裴家做过工的说的。

那处庄子是裴阎锡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所以每次回鹤城，一定会去那里！

……

趁着夜色，

我将包裹往墙里一抛，费力踩着墙根往上爬。

野猫忽然叫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里也有些胆怯。

裴司令管辖一方，是不少名门望族想要巴结的对象，更不用说狠心将女儿送上他床上去的。

只可惜这位裴司令不近女色。

还有狠厉手段——

爬床的直接发卖，对那些个名门望族的女儿，也是一点面子不给。

渐渐地，各势力收敛了心思，

但也有胆大的……

听说有位小姐是留洋回来的，行事颇为开放。

直接脱光了在浴缸里等着他。

却没想到被他用浴巾一裹，竟丢去军营，让士官们享受了。

这件事情以后，再不敢有人把女儿往他床上送了。

我越想越觉得后悔，

但要是今日不冒险，明日被送去裴荃床上，最终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

还不如赌一把，只要没当场吃枪子儿，

没准也有一条生路！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脚脖子忽地一疼，

原本攀上墙头的身子一个不稳，直直地往里栽了下去！

“啊……唔唔……”

我惊叫出声，谁知下一刻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借着月色看过去，

男人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年纪。

不同于裴荃的俊秀风流，男人身穿一件白衬衫，孔武有力的胳膊将我稳稳接在怀中。

他眉目冷峻，鼻梁高挺，隐隐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睛。

我有些害怕。

……这应该就是裴司令了。

想到这里，莫名地就冷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他额间隐隐的汗珠。

我顺势就覆上了他捂着我嘴的手——好烫！

“谁派你来的！”

如今我两的姿势多少有点暧昧，我算是半骑在他的腰间。

甚至能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手掌的滚热。

刚才那一声低喝，他像是浑然忘了我还在他的怀中一般。

掐在我腰间的手猛地一用力，激得我浑身发软，

不由得低声嘤咛了一声。

“司令！”

5

男女之间的事，前世开始就是被迫。

导致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勾引裴阎锡，才能让他不将我丢去军营……

但老爷在的时候大太太就不常让我露面，说我长得一副爬床的模样，

下人长工们也总是目光在我身上流连，每每找到机会就想揩一把油。

想来我也应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

“安静！”

再次的低喝声，让我吓得泛起泪花。

还不等我有所发挥，眼前的裴司令忽然身子一晃，

带着我就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撞上的一刹那，他的唇擦过我的耳畔，粗重的呼吸落在我的脖颈。

我闻到一丝血腥气息混着药粉味淡淡散开。

“你……你受伤了？”

他沉默着，握着我的腰的手却愈发用力。

我吃痛，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我说了，安、静！”

裴司令眸色幽深，周身的寒意包裹了我，乍一看如同索命的无常。

我吓得身子更软了，恨不得赶紧从他身上滑下去，

但想起前世粉身碎骨的痛苦，我强装镇定，猛地一口咬在了他肩头！

他终于想起将我放下，却仍是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想起从话本里看的勾搭男人的法子，我轻咬了下唇——

再次抬眸间泪痕点点，娇嗔道，“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见他仍是盯着我，

索性心一横，故作羞愤地捶推着他的胸膛，试图做逃跑状。

果然被他捉住了双手，堵回了身前。

身上轻薄的衣服本就不太合身，在这么一拉一扯之下更是衣衫不整，

甚至在最后直接被从肩头扯破，露出大片春光。

裴阎锡掐着我腰的手越来越紧，

他垂眸盯着我的脖颈，眸色愈发晦暗。

6

我被他盯得心砰砰直跳，谁知他只是轻笑：

“有意思……你，不怕我？”

他忽地将身上的衬衣脱了下来，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

我吓得惊呼起来，忽然捂住了嘴——

他的身上盘虬着数不清的疤痕，如触角一般爬满了他的身体。

最新的一道，是从肩头到小腹的一条疤痕，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透着隐隐的血迹。

大约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幽深，令我一时忘了害怕。

上一世，被裴荃困在他的后宅，

我早已明了，男人最喜欢什么。

裴阎锡再怎么凶名在外，他也只是个男人。

如今困在他的身前，背着莹莹如雪的月光，我竟有些恍惚，忍不住伸出之间，顺着他疤痕的走向，从胸脯抚触到小腹。

他下意识避开……

我看见他的喉结微微有些颤抖。

这一刻，心中的害怕也消散了几分。

我佯装看不明白的模样，就这样一遍遍在他身上画地图，

媚态尽显，三份真情带着七分假意。

裴阎锡终于被我撩起了一丝情欲，打横将我抱起。

不过，他并没有带我进屋，而是将我抛在马背上，带去了他的军帐。

这一晚，我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折腾了整整一夜。

只奢求他能在第二天醒来后，食髓知味，

还能记得我，收留我，给我一条活路。

……

裴阎锡的身体和精力都比裴荃好上太多太多，

一夜下来，我两股战战，难以招架。

第二天天刚亮，

我便忍着不适，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谁知一开门，就看见姐姐和姐夫一同从卧房走了出来。

姐姐面色潮红，姐夫含情调笑，两人亲密无间，恩爱非常。

看见我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收敛。

甚至在经过的时候，姐夫忽然伸手掐了一把我的腰。

我原本就因为裴阎锡的折腾，双腿酸软。

他这么忽然一上手，吓得我当时就瘫软在地……

回过头，就撞见姐姐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

这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惊得我心中阵阵生寒。

7

姐姐并未说什么。

仍旧是那副宽和温顺的模样。

送走姐夫后，她就兀自打扮好，让我陪她去找裴司令。

她说：“妈还在等着，咱们拿着礼物去。”

一旁是刚从冰桶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

一路上，刺骨的寒气让我痛苦不堪。

哪怕我的手已经冻得红肿，也只能稳稳抱着那只西瓜。

这是大太太精心准备的，瓜皮上满是雕刻，

这要是摔坏了，我一个养女，几个脑袋都不够罚我的。

姐姐见我一声不吭，眼底笑容更甚。

她一副哄小孩的语气：“阿鸢，多亏有你。”

大太太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恶狠狠地用手指戳着我的太阳穴：

“抱个西瓜而已，像是要了你的命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会别给我们余家丢脸！”

我白着脸垂眸不语。

看得大太太有气没处使，“趴”地就甩了我一巴掌。

我整个人身子一歪，差点就摔在了地上，扶着西瓜的手一个不稳，一下就撞在我的肩头。

我疼的红了眼，死死咬着牙，才勉强抱着西瓜稳住身形。

见此，一旁的姐姐才开口道：“妈，见司令要紧，完了西瓜都不冰了。”

随后她拍了拍我的背，“妈就是有些着急，不是怪你的意思。”

我嘴唇颤抖，轻声道，“妈教训的是，是为了我好。”

8

刚踏进司令府，就见府里站了很多士兵。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裴阎锡身边的张副官正说道：

“那晚来军帐的女人，还没找到吗？”

我吓得怀里的西瓜差点就抱不住，下意识往姐姐身后躲去。

没等士兵回话，张副官就看见了我们。

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他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即向着姐姐她们一行礼，请她们进去。

“余太太、余小姐是来找司令的吧？里边请。”

我心头一跳。

前世，裴阎锡从未回过司令府。

所以直到被推下山崖，我都从未见过他。

没想到这次竟是回来了……

我心里莫名有一丝期待。

连怀中的西瓜似乎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了一道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如影随形。

我不敢有动静，按照吩咐将西瓜递给了一旁的佣人。

垂眸往门外退去。

忽然，一道略带冷意的声音响起：“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