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餐桌前,看着女儿小芸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菜。自从高考成绩出来,她就一直是这副模样。

"小芸,"我轻声说,"多吃点。"

她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妈,我不太饿。"

我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庞,心里一阵刺痛。还记得一个月前,她参加最后一次模拟考时的自信神采。660分,全校第一。那时候,亲戚们都说她是家族的骄傲。

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大姑发来的消息："嫂子,这次高考590分是真的吗?怎么比平时少了这么多?"

我盯着手机屏幕,没有回复。客厅里的挂钟嘀嗒作响,像是在倒数什么。

"妈,我吃好了。"小芸站起身,声音很轻,"我回房间复习英语,过几天还有考试。"

我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想起昨天在家族群里的对话。二姑发了条消息："这不是典型的假学霸吗?平时考试都是老师放水,高考才见真章。"

消息下面跟着一串附和的表情。那一刻,我几乎要把手机摔在地上。

"小芸。"我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我："妈,我没事的。"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感受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我突然明白,她这些天一直在强撑。

"妈妈知道你有多努力。"我说。

记忆回到三年前。那时的小芸刚上高一,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背单词。我心疼地劝她多睡会儿,她却说："妈,我想考第一。"

从那以后,她的课桌上总是亮着台灯。寒暑假也不例外。她不追剧,不刷手机,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慢慢地,她的成绩从班级中游爬到了年级前列,最后到了全校第一。

但高考是残酷的。那场发挥失常的数学考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妈......"她终于转过身,眼泪夺眶而出,"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紧紧抱住她："不,你永远是妈妈的骄傲。"

拿起手机,我退出了家族群。然后给大姑发了条消息："以后别联系了。谁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但我女儿的努力,不是你们想嘲笑就能嘲笑的。"

发完消息,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此时此刻,我只想陪着我的女儿。

"来,妈妈给你泡杯牛奶。"我拉着她走向厨房,"你知道吗?妈妈高考的时候,比你现在的分数还要低很多。"

她擦了擦眼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打开冰箱,"但是后来我一样读完了大学,找到了好工作。人生不会因为一次考试就定型。"

窗外的天空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蛙鸣声。我看着女儿小口啜饮牛奶的样子,忽然想起她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年她上幼儿园,画了一幅画参加比赛。画得不够好,被其他小朋友笑话。回家后,她躲在房间里哭。我告诉她："没关系,明天继续画,总会画好的。"

后来,她真的每天坚持画画。一年后,她的画作获得了区里的奖项。

"小芸,"我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幼儿园那次画画比赛吗?"

她点点头："记得,那次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我看着她的侧脸,看到了那个凌晨四点起床读书的女孩,那个默默努力永不言弃的女孩。这样的女儿,又怎么会是假学霸?

"妈,"她放下牛奶杯,"我决定了,要报考心仪的专业。虽然分数刚好够,但我想试试。"

我笑着点头："好,妈妈支持你。"

夜幕降临,蝉鸣声渐渐远去。我站在窗前,看着重新坐回书桌前的女儿。台灯的光圈把她笼罩其中,仿佛给她戴上了一顶光环。

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女儿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不是因为她的分数,而是因为她永不放弃的精神。

至于那些冷嘲热讽,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我的女儿这么优秀,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我打开手机,把所有亲戚的号码都拉入了黑名单。有些人,有些事,从此不必再见。

因为我们的未来,有更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