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政府的建房政策下来了,大家都在为了盖新房的事情忙碌地着,包括张平和李阳。
张平和李阳,本是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
张平,一个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岁月在他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那是多年田间劳作的印记。他为人耿直,在村里一直是个本分的庄稼人,家庭虽然不富裕,但也过得安稳。
李阳则年轻一些,头脑灵活,有股子冲劲,总想着把日子过得风风火火,让别人都瞧得起。
这次建房,对两家来说都是大事。
可麻烦就出在两家相邻的地基上。张平家一直认为,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两家的界限应该在那棵老槐树为中点,各自延伸。
可李阳却拿出了政府规划的新文件,文件显示,由于新的道路规划,他家的地基面积有了调整,张平家认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地,在新规划里有一部分划到了李阳家。
起初,只是两家小声的嘀咕和抱怨。张平皱着眉头对老婆说:“这政府的文件咱也不懂,可那地咱种了这么多年,咋能说变就变呢?”李阳则在自家院子里,对着文件反复看,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吃亏。
那天,太阳高悬,晒得人头皮发烫。
张平和李阳在地基上正面碰上了,就像两头发怒的公牛。
张平扯着沙哑的嗓子喊:“李阳,你不能这么不讲理,这地我们家种了几十年,你不能拿着张纸就来抢。”
李阳也急红了眼:“这是政府的规划,你懂不懂?都得按这个来,别老脑筋不开窍。”两人越吵越凶,周围很快围了一群村民,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但两人就像着了魔一样,谁也不肯让步。
村委会主任来了,他那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严肃。
他试图让两人冷静下来,苦口婆心地说:“大家都是乡亲,有话好好说。这政府政策是为了大家好,咱们看看能不能协商个折中的办法。”可张平觉得主任不向着自己,李阳则觉得主任不懂新规划,调解陷入了僵局,主任无奈地抹了抹额头的汗。
争吵持续升级,局面越发混乱,有人报了警。
警察来了,严肃地了解情况后,向张平解释了政策的合法性和严肃性。张平在警察的威严下,虽满心不甘,还是咬着牙签了字。他看着李阳,那眼神里像是藏了一把火,烧得人心里发颤。
警察一走,张平的老婆坐在自家门槛上,一边抹眼泪一边骂着李阳。张平闷着头,坐在院子里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越来越凶狠。而李阳呢,以为事情解决了,第二天就准备动工。
可李阳没想到,第二天当工人准备开工时,张平的老婆突然冲了过来,往地基上一躺,哭闹着:“你们不能动这块地,这是我们的!”李阳赶来,气得脸色铁青,他试图拉张平老婆起来,可张平老婆死死抱住地基上的一块石头,边哭边骂。周围的工人都傻了眼,施工只能暂停。
李阳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他决定报复张平。他心想,既然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
于是,他选择在晚上动工。
夜幕降临,整个乡村被黑暗笼罩,只有李阳家的工地灯火通明。挖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运沙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在寂静的夜里,这动静传得老远。
张平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被这噪音吵得无法入睡。他气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李阳家灯火通明的工地,眼睛都红了。他转身拿起家里的粪桶,挑着就往李阳家地基走去。他想着,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要让你这地基变成个臭地方。
到了李阳家地基,张平趁着夜色,把大粪一股脑地倒在还没干透的地基上。倒完后,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心里一慌,扔下粪桶就躲到了旁边的土堆后面。他趴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砰砰直跳,就像要跳出嗓子眼。
挖机师傅在强光下紧张地操作着,他的视线在夜晚受到很大限制,注意力都在挖掘和装车的工作上。而张平躲藏的土堆,正好在他的视觉盲区。当挖机的铲子再次落下时,正好挖到了张平。张平只感觉一阵剧痛,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埋在了土里。
挖机师傅感觉挖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停下机器查看。当他看到土里露出的衣角时,吓得脸色惨白。他颤抖着喊来了李阳,李阳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警笛声再次打破了乡村的宁静,村民们纷纷从家里跑出来。张平的家人赶来时,看到这一幕,哭得撕心裂肺。张平的老婆扑在地上,捶打着地面,嘴里喊着:“都怪我啊,我不该去闹啊!”李阳坐在一旁,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只是想出口气,我不想这样的……”
村委会主任站在人群中,望着这片混乱,眼里满是痛心和无奈。他知道,这本是可以避免的一场悲剧,都是村民们的固执和冲动,让仇恨的种子在心里发了芽,最终酿成了这样的惨祸。
此后的日子里,乡村里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张平的葬礼上,哭声回荡在整个村子。李阳家停工了,那片沾着大粪和鲜血的地基,成了村民们路过时都会绕开的地方。
每一个村民在谈论起这件事时,都满是惋惜和警醒,他们知道,邻里之间的和睦比什么都重要,而这次的代价,实在是太过沉重,沉重得让整个村子都在为之颤抖。岁月依旧流淌,可那道深深的伤痕,永远留在了乡村的记忆里,成为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