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2年入伍,14年后由“正营股长”职位转业,常想多回家看看

温玉琂 2024-12-20 09:42:20

"老周,你又要回部队了?"妻子站在门口,眼里满是不舍。

我整理着行装,轻声说:"嗯,新兵下周就到了,得回去。"屋外的槐树沙沙作响,又是一年夏末时节。

这场景总让我想起1982年那个闷热的早晨。老家的土路上,扬起阵阵黄土,我和张德明背着蛇皮袋,走在去火车站的路上。

妈把我拉到一边,塞给我一个包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啊,这是娘连夜赶制的两件棉背心。部队上冷,可得记着加衣裳。"说着,她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攒了半年的二十块钱。

爸蹲在门槛上,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浓重的烟雾遮掩着他泛红的眼圈。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紧紧攥着烟袋锅。临走时,他使劲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就这简单的三个字,却重重地砸在我心上。

那会儿,知青返城的热潮刚过,村里像我和张德明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外出打工,就是参军入伍。大家都说当兵好,能学一身本事,还能为家里挣个脸面。

坐在摇晃的绿皮火车上,我俩憧憬着军营生活。张德明还说:"等着瞧,咱哥俩准能当上班长排长。"车厢里挤满了乘客,有打工的,探亲的,还有和我们一样去当兵的。

火车开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集合地点,我俩才发现,来自五湖四海的新兵比想象中还要多。有的说着听不懂的方言,有的穿着从未见过的新衣裳。

谁知道,真正的军营生活比想象中艰苦多了。新兵连第一天,我们就在烈日下站军姿,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蚊虫叮咬也不敢动。

就在我腿打颤快要坚持不住时,旁边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咬咬牙,很快就适应了。"这就是我的另一个战友李建国,东北大个子,总是笑呵呵的,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腔。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负重越野,擦拭武器,练习射击。我们仨互相鼓劲,咬牙坚持。记得有次五公里武装越野,我的脚踝扭伤了,疼得直冒冷汗。

李建国二话不说,背着我走完剩下的路程。路上他还笑着说:"瞧你那德性,跟个姑娘似的,这点苦都受不了?等你当上班长,可得请我喝酒。"

夜里值班时,我们常常偷偷聊天。张德明说他想家,想妈做的炸酱面。李建国说他想媳妇,结婚才半年就来当兵了。我就想爸妈,不知道他们的老寒腿又犯了没有。

1983年春节,我和张德明都没回家。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蹲在营房后面的空地上,听着远处村子里的鞭炮声,默默掉眼泪。李建国带来了他媳妇寄来的饺子,硬是分给我们一人一半。

那几年,连队里只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每到放电影的日子,战友们都挤在一起,就着咸菜啃馒头,看《上甘岭》、《英雄儿女》。有时信号不好,画面雪花乱飞,可没人抱怨。

日子虽苦,但充实。白天训练,晚上学习。我和张德明经常熬夜看书,准备考军校。李建国说我们俩像两只书呆子,可每次都偷偷帮我们打饭,让我们多看会儿书。

1985年,我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班长。那天领到三道杠时,我激动得手都在抖。可家里的情况却不太好,爸的胃病犯了,住了半个月院。妹妹刚上高中,学费是个大窟窿。

我申请回家看看,可恰好赶上军区大检查,请假一直没批下来。心里头像压了块石头,每天训练都心不在焉。李建国看出我的心事,主动替我值班,让我能有时间给家里写信。

直到妈的来信里说"家里都好,你安心工作",我才知道,爸已经出院了。信纸上有几处墨迹晕开的痕迹,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那时候,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可军人的责任让我只能把思念藏在心底。

1988年,我从军校毕业,当上了排长。张德明在邻近的工兵连,李建国去了炮兵连。战友们都在为理想打拼,聚少离多成了常态。偶尔碰面,也只能匆匆喝几杯酒,说说各自的近况。

转机出现在1990年春节。我回到县城,在汽车站遇到了周红梅。她的自行车链子断了,我帮她修好。她穿着白大褂,是县医院的护士。看她清秀的模样,我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

那天下着小雨,她撑着伞站在我身边,看我修车。我的手上沾满了油污,她却笑着说:"你的手真巧。"就这么一句话,让我记了好久。

可我们的感情之路并不平坦。红梅的父母是县城的老师,得知她对象是个大老粗当兵的,坚决反对。红梅的妈妈直接找到医院,说要给她介绍县财政局的干部。

整整一个月,我都没见到红梅。每天下班后,我就在医院门口等,却只能远远地看她穿梭在病房之间。有次值夜班的护士认出我,说:"你就是那个当兵的?人家姑娘家里都不同意,你就别来了。"

就在我以为这段感情要泡汤时,红梅却主动找到我,说:"我就认定你了。"她说喜欢我身上那股子正直劲儿,那份责任感。那天,我们在县城的小公园里坐了一整晚,说了很多很多话。

1990年冬天,我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张德明和李建国专程请假来贺喜,还送了台进口收音机。婚礼上,红梅的父母脸色不太好看,但看到我们是真心相爱,也慢慢接纳了我。

新婚之夜,红梅跟我说起她父母的担心:"他们怕我跟着你吃苦。"我搂着她说:"放心,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1995年的变故。李建国突发肾病,病情来势汹汹。我和张德明轮流请假照顾他。看着这个总爱开玩笑的大个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我的心揪得生疼。

很幸运,李建国挺过来了。可这事让我想明白了,人这辈子聚少离多,得把握住眼前人。1996年组织上给了转业机会,我思量再三,决定回家乡发展。

转业那天,连队的战友们列队送别。我强忍着泪水敬礼,心里五味杂陈。李建国拍着我的肩膀说:"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忘了兄弟们。"从此,我脱下了那身绿军装,但军人的责任和担当,永远刻在骨子里。

回到家乡后,我进了一家企业。看着爸妈渐渐花白的头发,我暗自庆幸这个决定。红梅在医院工作,我们的小日子过得红火。儿子渐渐长大,总缠着我讲军营的故事。

前几天,收到了张德明的来信。他说李建国评上了优秀士官,让我抽空回去看看。说起来,我们三个也有两年没见面了。我摩挲着墙上那张我们三人的老照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火热的军营。

"爸,你发什么呆呢?"儿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笑着揉揉他的头:"想去看看你德明叔叔和建国叔叔。"他眼睛一亮:"带我去呗,我也想看看你说的那个大草原。"

望着窗外的夕阳,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十四年的军旅生涯,像一本厚重的书,永远读不完,也忘不掉。那片绿色的土地,永远是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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