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和 班 长

战士 李惠镠

一九八一年六月十七日。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白茫茫的雾笼罩在逋六德山上，相隔几米就什么也看不清。雾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晨风吹来，身上凉飕飕的，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挖了一夜工事，干粮早吃完了，肚子唱开大戏，饭还要两小时才能送上来，我咽了口唾沫，抡起镐头使劲挖下去。

“小李，该你值班了。”班长俞德元提着铁 锹 走 过 来说。我放下镐头，用手巾抹了抹脸上的泥土，提起冲锋枪正要走。班长拉住我，递过来一块压缩饼干说：“饿坏了吧，你拿去吃。”我知道这是他忍饥挨饿省下来的，说什么也不要。班长硬把饼干塞到我手中，转身走了。

我来到二号观测所，眼睛紧贴着炮队镜仔细观察。天色渐渐大亮，讨厌的雾还未完全散去，敌人那边的山头仍然是灰蒙蒙的。我睁大眼睛，仔细搜索目标。忽然，背后响起一阵窸窸的脚步声，我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班长。我说：“班长，你怎么也来啦?下午才轮到你呢。”班长说：“今天雾大，我来协助你观察。”我望着班长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痛地说：“班长，这几天你白天值班，晚上挖工事，眼睛都熬红了。你去休息吧，发现情况我向你报告。”班长拿过炮队镜，跳出堑壕边跑边对我说：“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可疑目标，要到三号观测所去看看，你快沟通联络！”我着急地喊道：“班长！那里太危险！”班长跑远了，我一急也跟了上去。

三号观测所在遭六德正前面，经常受到敌人机枪和炮火的威胁，我们刚到那里，就听见敌方传来一阵“通通通”的高射机枪声，这是越寇在向我们右侧的法卡山射击。班长观测了一阵，对我说：“你看看村庄右侧小山包有什么名堂！”我一看，那里光秃秃的，只有几棵发黄的树，啥也没有。班长说：“我们从未向那里打过炮，树怎么会变黄呢?下面一定有工事！”我再注意看了一下，发现附近有几个越军弯着腰挖土。我高兴地叫起来：“快报告‘前指’！让炮兵收拾他们！”班长冷静地说：“别急！我们必须弄清是什么阵地才能报。”话刚说完，敌人阵地上冒起几缕轻烟，接着听到几声“咚咚”的炮弹出口声，不一会，敌人的炮弹就在我们附近轰轰地爆炸了。从炮弹爆炸声的密度和响声判断，这个阵地起码有四门一六◯迫击炮。我正计算着敌炮阵地的距离和方位，突然，近处传来一阵“嘘嘘”声，我赶快卧倒，“咣！”一发炮弹落在我前面四米远的地方，炸起的泥土溅了我满头满脸。我抖了抖脖子里的泥土，赶快跑去向班长报告。

炮火一停，班长立即跑回观察所，将敌情报告了“前指”。我们的炮兵立刻开始还击，炮弹隆隆的响声掠过头顶上空，敌人阵地上顿时腾起了团团浓烟烈火，敌阵被我们的炮火覆盖了。我急忙向观测所跑去，班长高兴地对我说：“刚才‘前指’通报了，我们摧毁了敌人的一六◯迫击炮一门，高射机枪一挺，还炸死炸伤一批越寇，首长表扬我们目标报得及时，报得准哩！”我激动得一把抱住班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长星 黄盛辉 张洁 整理)

来源广州军区政治部编《法卡山一日》（198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