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是个十八线演员,但却有个影后梦。
即使我出了车祸,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也不见她回来探望我。
我给她打电话,她却说:
“段琮,你说过不会阻拦我追求我的演员梦,你再这样妨碍我,那我们就离婚!”
出院后,我撑着拐杖去探班。
却看到她和一对年轻的父子走着一起。
男人温柔地喊她老婆,男孩亲切地叫她妈妈。
我看着断了的腿,讽刺一笑。
结婚七年,她说生了孩子就不能完成梦想了。
现在看来,都只是她不想和我有孩子的借口罢了。
如此可笑的婚姻,还是尽早结束吧。
1
我藏在树后,看着与我几步之遥的妻子,正温柔地帮一个吃得满脸都是奶油冰激凌的小男孩擦脸。
小男孩甜甜一笑,吧唧亲了妻子许玫一口。
“谢谢妈妈,妈妈最好啦。”
许玫笑着回答,“宝贝慢慢吃,别着急。”
反倒是她身边的男人有些不开心,“你看你,眼里只有这个小崽子,都不关心我。”
许玫站起身,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你啊你,怎么连孩子的醋都吃啊。”
男人一手揽过许玫的腰,低头在她颈窝嗅了嗅,“我没吃醋,我只想吃你。”
“讨厌,你注意点,这是在大街上。”
这般娇羞温柔的许玫,我是从未见过的。
“那我们去酒店,我等不及了。”
许玫应了声,两人牵着孩子走了。
我从树后走出,呆呆地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
从我现在的视角看去,两人真的很配,加上孩子真的很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又有几人知道我和许玫已经结婚七年了。
七年里我也不止一次幻想过我们如果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一听生孩子,她立马炸了。
她说女人生孩子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会导致身材走样以及各种妇科病,会影响她上镜。
还说她在没有取得成就之前,她是不会生孩子的。
我尊重她,知道她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了多少努力。
却不想我所有的信任和尊重,在此刻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拄着拐杖的断腿,想了想咬牙跟了上去。
我的腿是三个月前出车祸断的。
那时的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我很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我死后没人照顾我的父母和许玫。
好在我活了下来,只是左腿严重的粉碎性骨折。
人在受伤生病的时候都很脆弱,那时我真的很想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说一句:
“没事,我会陪着你。”
可我在医院躺了三个月,三个月她都不曾回来看我一眼。
我给她打电话,她却以为是我骗她。
“段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还用出车祸这种谎话骗我。”
我解释没有,给她打视频后她不接。
次数太多她烦了,怒吼道:
“段琮,你说过不会阻拦我追求我的演员梦,你再这样妨碍我,那我们就离婚!”
那一瞬间,我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不应该打扰她。
所以我安分守己,等到出院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探班,却不想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我跌跌撞撞地跟在三人身后,眼看着三人即将踏入酒店。
结果一着急,直接狠狠摔倒在地。
原本就没有彻底恢复的身体,经过这一摔更加难受了。
我只感觉眼前一片眩晕,所有画面都开始扭曲。
有路人围了上来,耳边是嘈杂的问候。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隐约看到许玫着急朝人群跑来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未睁眼便闻到了浓烈且刺鼻的消毒水味。
耳边是孩童稚嫩且委屈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们为什么待在这里啊?”
许玫温柔地安抚他,“浩浩乖,病床上这位叔叔是妈妈的朋友,等叔叔醒了我们才能离开。”
朋友?
结婚七年的我莫名成了朋友。
“那他没有家人吗,为什么要妈妈你陪着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想知道许玫会怎么回答。
许玫被男孩问得有些懵,支吾半天尴尬说道,“叔叔的家人不在身边,所以妈妈作为朋友要帮他。”
“好吧,可是他都躺了好久了,他还能醒来吗,不会死掉了吧?”
这话一出,许玫也是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我缓缓睁开的眼睛。
一瞬间,病房陷入了死寂。
坐在男孩身边的男人也注意到我醒了,好像害怕我伤害孩子,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男孩的脸。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面对许玫久违的关心,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她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景山,你先带浩浩出去吃点东西吧,我一会儿就来。”
这话很明显是让两人回避了。
男人站起身,看了我一眼后牵着男孩出了病房。
许玫重新坐回我床边,开始慢悠悠地解释整件事的真相。
男人叫徐景山,男孩叫徐浩。
许玫和徐景山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徐景山一家就搬走了。
直到几年前,许玫在这个城市拍完戏,休息逛街的时候又遇到了徐景山。
许玫这才得知了徐景山的近况。
原来徐景山很早就结婚了。
徐浩出生的第二年,他们全家人在自驾游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徐景山的父母当场死亡,他的妻子经过抢救也没救回来。
后面就是徐景山一个大男人带着嗷嗷待哺的孩子艰难地活着。
许玫看在多年老友的份上,就说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她帮忙。
徐景山就求她去帮徐浩开一次家长会,说那些孩子都嘲笑徐浩没有妈妈。
许玫去了。
从那之后,徐浩就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妈妈,非常依赖她。
许玫说着说着就哭了。
“段琮,他们父子俩真的很不容易,你肯定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对吗?”
“那他为什么不再婚呢?”我问道。
许玫无力地摇摇头,“景山说他不会再婚的,他怕自己再婚后有了新的孩子会忽略小浩,也怕他再婚的妻子不能接受小浩。”
“所以为了避免这些情况,他从根源上杜绝了再婚的打算。”
这么深情吗?
我可看那个徐景山貌似不是这种人。
这话我当然没有说出口,而是问她:“那以后呢,你们就想这样一直骗下去?”
许玫摇了摇头,“景山说等浩浩再大一点,他会告诉浩浩真相的。”
“现在浩浩还小,怕他接受不了,因为浩浩小时候被其他小孩说没妈妈,他难过了好久,差点自闭。”
闻言,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压下心里的烦躁,看向许玫:“扶我一下,我想去卫生间。”
许玫连忙扶我下床,结果还没走出病房就被一个小肉球撞到了。
我再次跌倒,抬头就看到徐浩一脸生气地挡在许玫面前。
“不许你碰我妈妈,妈妈是爸爸的。”
说着,他又狠狠踢了我一脚。
不偏不倚,踢的正是我受伤的那条腿。
一瞬间,钻心的刺痛传来,疼得我满头大汗。
变故太快,以至于许玫反应过来时,徐浩又踩了我两脚。
虽然小孩力气不大,但他又踢又踩的位置都是我受伤的腿。
徐景山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姗姗来迟。
一进门就看到我躺在地上,徐浩还在许玫怀里扑腾。
“这…这是怎么了?”
“爸爸,你快把他赶走,他要和你抢妈妈。”
医院本就人来人往,徐浩又是扯着嗓子喊的。
我原本忙碌的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在大人的世界里,很多人都觉得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他们嫌恶又赤裸的目光好似一把把尖刀,刺得我心痛。
可偏偏我又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落在他们眼中更像是活该。
回过神的徐景山连忙将徐浩从许玫怀中抱走。
许玫这才腾出手将我扶了起来。
“段琮,你没事吧?”
我脸色苍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小玫,对不起,我替浩浩向你道歉。”
明明我是受害人,可他们道歉的对象是许玫。
从头到尾,徐景山的眼神都在许玫身上。
许玫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事,你先带浩浩回去吧,段琮这边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徐景山点头嗯了声,随即略带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才带着徐浩离开。
我的腿没有好利索,之前医生就警告我不要磕碰。
后面我着急来看许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现在又摔了两次,被徐浩踩了几脚,更加严重了。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救治后,我这才好了很多。
许玫看我的眼神满是心疼,但开口的第一句却是:
“段琮,你别生气,徐浩还小,因为我没有长时间的陪伴,他在我每次回来后都非常依赖我,这次我多陪了你一会,孩子可能有点吃醋了。”
我扯了扯唇角,嗤笑道,“就因为我的老婆多陪了我一会,我就要被揍,你觉得这合理吗?”
“可他还是一个孩子,你和孩子计较什么啊?”
许玫有些生气,原本还是心疼的模样被烦躁取代。
“反正我给你说清楚了,你就别想着再对孩子出手了。”
对孩子出手?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玫,“你觉得我会对他一个小孩出手?”
许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
她说着说着没了声音,知道自己也圆不上前面的话,最后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许玫双唇嗫嚅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又只是默默点头应声道,“好,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自己先待一会,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许玫走到门口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我说道,“段琮,等你腿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吧。”
我心头一颤,诧异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我不知道许玫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毕竟之前她死活不愿意生孩子的样子还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看着消失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以为是许玫回来了,却不想来人是徐景山。
“段先生,我是来替浩浩给你道歉的。”
“浩浩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说话难免有些不好听,希望段先生不要生气。”
我刚想开口说没事,就听到他再次开口:“我知道段先生可能介意小玫和我们走的有点近,但没办法,小玫就是喜欢孩子,喜欢浩浩,这一点我也没法改变。”
我微微蹙眉,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意识到面前的人来找我,可能不只是为了道歉,更多的是给我炫耀。
“徐先生,你知道吗,之所以有为人父母这个词,正是因为当人们有孩子后才有了这个身份,徐先生当过孩子,现在也是孩子的父母,应该清楚父母教不好孩子,那自然是有别的人或事帮你教他。”
徐景山面色一僵,沉默几秒后委屈地说道,“段先生,我替浩浩给你道歉,如果你不接受,那有什么手段请冲我来,浩浩还小,承受不起你的怒火。”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许玫一把将徐景山拉到身后,怒气冲冲地说道,“段琮,我不是说了,让你别为难他们吗,你现在这又是干什么?”
我看着躲在许玫身后一脸得意的徐景山,瞬间明白这些都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
视线落到许玫的脸上,我的心又被她明目张胆的偏袒刺痛了。
“许玫,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许玫一噎,这才似乎想起现在的我还是一个病人。
她想说什么,身后的人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说了什么,两人就一起离开了。
当晚,我做了噩梦。
我梦到许玫追着我跑了好久,追上我后狠狠给了我一刀。
梦里的她面目狰狞,握着刀柄的手还转了一圈,就那样看着冰冷的刀身我的身体里肆意地翻搅。
我被吓醒了。
醒来后我大口喘着粗气,病房里黑乎乎的。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是凌晨四点多。
打开微信,发现多了一个好友申请。
没有备注,微信昵称只有一个字母:X!
我想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果断通过了好友。
我打开他的朋友圈,看到他下午发的一条动态。
文案是:最幸福的时刻。
配图的照片里,是徐景山和许玫一左一右坐在徐浩身边,徐浩面前放着一个小蛋糕,上面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原来昨天是徐浩的生日啊。
我放大照片,仔细观察许玫的模样。
她满眼温柔地注视着正在闭眼许愿的徐浩,眼里的宠爱隔着照片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看着,我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就拿这张照片对比,照片中的许玫和徐浩乍一看还挺像的。
仔细看来,两人的眉眼更加相似。
我越看越心凉,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从心头升起。
难不成…徐浩真的是许玫生的?
我不知道自己盯着屏幕看了多久,直到眼睛酸涩,生理性的眼泪溢出眼眶流过我的脸颊,我才惊觉自己的失神。
我擦掉眼泪,退出那条动态,慢慢翻看徐景山朋友圈里所有的动态、
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把他的朋友圈全都看了一遍。
我发现徐景山的朋友圈动态中,每年都有关于许玫的动态,每年与许玫相关动态的时间也不固定。
但我能确定是每年中两人至少见面两次,每次相处时间至少在一个月。
而两人每次见面的时间,都是许玫说她在外面拍戏的时间。
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许玫编织好的,一个绝大的欺骗中。
我想起第一次见许玫时的场景。
那天下着暴雨,我的车在路上意外抛锚。
我冒雨下车检查,雨太大很快将我淋成了落汤鸡。
我的视线也因此受到了阻碍,修理汽车时完全看不清眼前的线路。
就在这时,许玫出现了。
她撑着伞出现在我身后,帮我挡住暴雨的同时,却让自己湿了大半。
从那之后,我们算是正式相识。
后来慢慢有了接触,我发现她是一个很坚强,有毅力,有目标的人。
我们正式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带我见了她的父母。
她父母对我表现得也很满意。
后面我们结婚,然后执手相伴走过了七年。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眼前种种告诉我,这七年都是一场欺骗。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可我的心还是很痛,就好像有一只大手攥着我的心狠狠地揪了几把。
我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清晨的太阳透过窗户洒在我身上,暖洋洋的,让我原本有些冰冷的心也多了几分温度。
我想,我应该花点时间去确认一下这些年她极力隐瞒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