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林海雪原的长白山中。梨树岗屯外的山头上。
一只健硕的孤狼,双目如电,紧盯着着山下林中一座大雪覆盖的猎人霸王圈(猎人用原木垒建的房舍)住所。它那明显地短了一截的半截尾巴,倔强地竖起来,用力地摇晃着。
狼的尾巴习惯耷拉着。经常竖起尾巴的是狗。但此狼不俗。它曾经是狼王,竖尾摇尾是它发号施令和彰显权威的习惯。
山下霸王圈(juàn)住所不见人出入,只有脸盆口粗的枯树筒子大烟囱,咕嘟咕嘟地冒着一缕缕炊烟。断尾狼不甘心地长嚎一声。声音苍凉,凄厉,充满着怨毒。
它在监视小脚老太太赛梨花:前些日子,是这个可恶的小脚老太竟然施展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的轻功,破了我“大爪子”狼的雪上飞诱捕猎物的技法,把我摔到枯树桩上差点儿摔死。哼!此仇不报枉为狼!
★鱼梁沟不见“大爪子”
故事回到半个月前。
孤狼“大爪子”看到小脚老太蹒跚着小脚在雪地中艰难地行走,刚想猎捕她,猛然感觉到这老太浑身煞气逼人,才知道这是一位深藏绝世武功的人,但抗不住小脚老太羊羔的诱惑,吞吃了羊羔,想把小脚老太诱到山背阴坡深雪处,让她陷入三尺深的积雪猎杀她。看你有武功又能奈我何?
未料小脚老太竟然轻功了得,身子一缩便在积雪之上健步如飞,那是真正的踏雪无痕。只是瞬间,老太就伸手抓住飞窜的孤狼“大爪子”尾巴,咔嚓摔向身旁树干。
小脚老太认为孤狼“大爪子”已被摔死,未料到狼只是被摔晕而已。老太扔下死狼,想为女婿田一枪(猎人)添彩,便回家让田一枪来鱼梁沟拖回死狼,就说,是你田一枪弄死了“大爪子”。
田一枪背上猎枪,半信半疑地朝着老岳母所说的死狼“大爪子”位置走去。来到鱼梁沟摔狼处一看,树桩犹在,死狼扔进雪上的雪坑犹在,只是死狼没了!旁边多了一行熟悉的大爪子印。显然是此狼死而复生了!
田一枪顺着“大爪子”脚踪探看了一阵子,发现“大爪子”已经走进深山,且天已昏黄。此时山中危险,于是便不再追踪。
★断尾狼日夜盯住赛梨花
且说,田一枪走后,小脚老太赛梨花盘腿坐在火热的炕头上,翻烤着火盆上的几颗烤好的土豆,一边嗅着烤土豆香气,一边吩咐女儿准备猎家宴席,遍请村长和全村猎户,以为女婿田一枪打死了“大爪子”庆功。
她吩咐女儿制作如下长白山猎家“八大碗”菜肴:野鸡炖蘑菇、飞龙炒干椒、红焖熊肉、野猪肉炖酸菜、狍子肉炖萝卜、獾子肉炖土豆、干炒野兔肉。
女儿提醒:老娘,这是七个碗。小脚老太说,不缺!等你女婿回来,就添一个大火烀狼肉。这不就是“长白山八大碗”了吗?你多准备蒜酱和辣椒酱就是了,狼肉比狗肉味重。
女儿把七个猎家大碗菜准备停当,女婿田一枪却垂头丧气地空手而归。小脚老太疑惑:大爪子呢?田一枪说:跑了?小脚老太大怒:你田一枪竟然把死狼弄跑了?田一枪苦笑:老娘你当时根本没摔死大爪子!
小脚老太一听女婿如此说,立即登上野猪皮缝制的长白山猎女棉靴,一哈腰钻出霸王圈屋门,顿时不见了踪影。女儿和女婿看得瞠目结舌:这小脚老太,竟然是雪上飞!?
66岁的小脚老太赛梨花一口气跑到鱼梁沟后山上,果然看到了摔狼的雪坑和“大爪子”死而复生逃走的脚印,气得她飞起小脚踹向那半截树桩。岂料咔嚓一声,水桶粗的树桩被自己踹断。原来树已被蛀中空……
★“大爪子”重现鱼梁沟
小脚老太猛然想起,此狼若活着,必然找自己复仇,于是一哈腰窜上了自家的后山之巅。撒目一看大吃一惊。原来雪地上遍布着无数大爪子脚印,其中有很多狼坐的雪窝子。小脚老太心中有数了:此狼果然想找我报仇。看看这些大爪子印和狼坐的雪窝子,就知此狼盯我盯得多有耐心!于是,决定再次出手,消灭此狼。
“大爪子”是野兽,熟谙“引蛇出洞”的猎捕之法。它知道山林是虎狼的天下,要想吃掉这可恶的小脚老太,只能把她诱进林海雪原再设计捕杀。
“大爪子”知道,这老太武功再高毕竟年事已高,不会轻易出山涉险。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在家中忍无可忍,方能来到鱼梁沟!于是,便故伎重演,再次采取激将法,想刺激小脚老太出山。
★鱼梁沟又有老人被害
俗话说,人老为宝,狼老成精。“大爪子”又开始在鱼梁沟山路旁埋伏。不过它再也不在过去的潜伏之地隐藏。即便那里的地形十分有利,它也坚决弃之不用。
它重新寻找到新的具备三点优势的地理环境:一,有利于隐藏。二,有利于进攻。三,有利于逃跑。
新的伏击地点选择好后,“大爪子”便每日在这里潜伏观望。遇到三五成伙的人,它绝不招惹,任你来去自由。遇到单身之人,它便做好伏击准备。但一伺行人走近,发现来者年轻力壮或手中有工具器械,它也会忍痛割爱,任你来去。
狼之所以畏惧人,首先是畏惧人手中的家伙。以“大爪子”的力气和猎捕技术,除了小脚老太这样的武功高手,一般的健壮者也抗不住它的持久进攻,但它不愿招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儿,它绝对不干。
对于手有器械的人它更不靠近。一旦被器械所伤,林海雪原没有野兽医院,受伤便有生命危险。所以狼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儿,不做赔本的买卖。
三天之后,又有一位外屯来梨树岗屯串门的老人被害。这一次,“大爪子”把老人拖入隐蔽处吃掉之后,故意把老人的腿骨和破衣叼到另一处,明晃晃地放到雪道上,招人瞩目。
于是“大爪子又回来了”的流言,立即传遍了梨树岗。
★“大爪子”赶走田一枪的大肥猪
小脚老太赛梨花很快就听说了这一惊人信息,不由怒从心起:这畜生,竟敢挑战于我!她想立即追杀此狼,以免它祸害更多的老人孩子。但是她深知此狼狡猾无比,被它牵着鼻子走,徒劳无益。不如以静制动。看它还将如何。
梨树岗村长按照小脚老太赛梨花的意思,组织猎人开展了连续不断地缉捕此狼的活动。但人在明狼在暗,几次都被它逃脱。
其他村的人不再到梨树岗来,梨树岗的老人也不再外出,这下子把“大爪子”气坏了:小脚老太,你敢耍我?看断尾孤狼不给你点厉害尝尝!
于是“大爪子”充分发挥了狼家游击战的专长:猎人到山中围剿,它就趁屯中没有猎狗,进屯杀羊宰猪。猎人进山围剿了几次“大爪子”,“大爪子”便趁虚而入进入梨树岗屯大开几次杀戒。其中一次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进入一户猎人家,一口气咬死了圈里的老母猪和三头几十斤重的小猪。
小脚老太仍没出手。“大爪子”见小脚老太还不上当,自己反而沉不住气,冒险潜入田一枪院中,弄开猪圈门,口咬猪耳朵根,尾巴为鞭,用力抽打着猪屁股,用“狼赶猪”之法把肥猪赶进深山吃掉,然后又把猪骨头叼回田一枪猪圈中。
只此一招,差点把田一枪气炸了肺子。但是小脚老太却没失去理智,更不会被断尾孤狼“大爪子”牵着鼻子走。
★雪上飞穷追大爪子
“大爪子”见小脚老太不着急,反倒自己着了急。它又悄然钻进小脚老太家一口咬住一只大公鸡,并不咬死,让大公鸡在它的口中扑拉着翅膀大声啼叫。
凄厉的鸡叫声终于惊动了小脚老太,她推开房门一看,是狼叼活鸡,知道是“大爪子”上门挑战来了,喊一声:孽畜,胆敢惹我!急忙穿上钉着马掌钉的厚底猪皮棉靴,腰扎软鞭,佩戴镖囊,一哈腰追出茅屋。
“大爪子”叼着大公鸡一头钻进山丁子灌木丛。山丁子是长白山中一种灌木,遍生棘刺,人不能过。但“大爪子”不知小脚老太有窜房越脊之能,自己刚刚钻出灌木丛,竟被小脚老太等在对面,一顿软鞭抽回了灌木丛中。
“大爪子”扔下大公鸡,掉头逃亡沼泽地。此处沼泽地叫做热酱缸,三九严寒零下四十度天气里依然热气腾腾。她想让小脚老太失足陷进沼泽。未料小脚老太有登萍渡水的轻功,双脚只要有着力处,哪怕是一根筷子粗的树枝也能借力。追赶途中,手中软鞭连连抽向前边的“大爪子”,让大爪子差点陷入沼泽。
“大爪子”后悔了,决定通过明冰壶甩下小脚老太逃进深山再不招惹她。
明冰壶是梨树岗外一处松花湖湾,湖湾的壶口冲着西北,冬季朔风怒吼,冰上雪花不存,只留下光溜溜的明冰,十分光滑。
狼群经常利用此处地利把狍鹿野猪驱赶到明冰上。这些偶蹄类野兽一踏上明冰立即滑倒,狼群张开脚下利爪,便不费吹灰之力捕而杀之。
“大爪子”不知小脚老太脚下是马掌钉野猪皮棉靴,专门防滑,结果刚逃上明冰,想回头捕杀小脚老太时,却被小脚老太一顿软鞭抽得再也无力爬起,终于一命呜呼。
小脚老太仰首撮口一吹,呼哨之声远传十里,那是告诉女婿田一枪:赶快准备“长白山八大碗”,最后一碗是“大火烀狼肉”——“大爪子”的!
(此故事应读者“可爱加菲尔德8f7s”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