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腊月二十九晚八点，我正在浴室里洗澡，一阵刺鼻的烧焦味从门外传来。
我赶忙换上睡衣出去查看。而烧焦味已然传遍了整间屋子。
查看完整间屋子，直至确认烧焦味不是来源于自家房子，我才松了口气。
「叮，叮，叮。」
手机信息弹出的声音响了许久，我拿起一看。业主群的消息已经刷到了99+。
1003:「东边的阳台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哪家烧焦了东西？」
604:「的确，太臭了。」
903:「九楼这里也闻到了。」
1104:「好像是五楼平台层有人在烧纸钱。」
我们小区是独栋的设计，五楼平台层是我们小区最大的户型，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大阳台。
而我刚好是在那户人家上边，低头就能看见那户人家的阳台。
我秉着好奇的态度，跑到阳台查看。
不巧的是，住我隔壁的宋眠也在阳台打量着五楼那户人家。
她和我经常来往，每次都穿着高领衣服，将脖子遮的严实。
我朝她打了声招呼，确认是五楼一老太太在烧纸钱后便打算进屋。
就在我前脚刚踏进屋的时候，宋眠叫住了我。
「她好像不是在烧纸钱。」
我疑惑地转头看向她，发现她正在用手机拍照放大。
就在我准备提醒她不要拍照比较好的时候，手机信息弹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业主群里再次沸腾起来：「你们有看到那老太太在烧什么吗。」
904:「我这里看着不太像纸钱。」
703:「我住七楼，要不我拍照看看。」
703住户的消息发出没过几秒，一张图片便弹了出来。
我点开照片定睛一看，画面里的老太太将一张红色的纸币扔进火盆。
这烧的压根不是纸钱，而是实打实的钱。
我看了眼隔壁还在艰难地拍照放大的宋眠，提醒道：「你快看业主群里发的。」
她回过神来，打开了业主群。
「啥都没有啊，说拍照怎么也不发上来。」
就在我准备将照片递给她看时，发现图片已被删除。
而群里的信息中，赫然显示着一条：503业主撤回一条消息。
「她撤回了什么啊。」
宋眠还在翻找的群消息，嘴上不停的嘀咕着怎还不把照片发出来。
我正打算询问群里有没有人看到照片，503业主撤回一条消息字样重新在脑中闪现。
503……503不就是烧钱那户人家吗。
我扒着围栏向下望去，偌大的平台显然只有老太太一人，可刚才的照片却是近距离拍摄的。
「照片发出来了。」
宋眠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703的业主将一张放大的照片发了出来，群里瞬间沸腾。
604:「这老太太怎么在烧真钱。」
1005:「这违法了的吧。」
703:「总之赶紧让物业去说一下，这些天风这么大，火星不小心把哪点着就不好了。」
903:「真晦气，把阳台衣服都熏臭了。」
「你说她这大过年的为什么要烧纸钱呢。」我朝隔壁的宋眠问道。
「年纪大了，钱没地方使吧。」可能是觉得无趣，她朝了我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屋。
夜里，手机消息的「叮，叮」声将我从梦中吵醒，打开手机一看。
503业主发出了一张照片，一张老太太烧纸钱的正面照，就在我想看清老太太的脸时，眼神逐渐模糊，沉重的睡意将我带回梦里。
2
除夕的早上，一条微信的转账信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往年的大年三十，老妈都会给我封一封压岁钱，今年赶上解封，在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我阳了，老妈顾着家里老人多，便让我退了高铁票留在城里过年。
点开和老妈的聊天框，便看到了和老妈发的「宝贝女儿新年快乐」和一千块的转账信息。
如果按照往年的惯例，老妈给的压岁钱最多也就俩百块，这次突如其来的一千块钱让我没有急着收款。
我拨打了老妈的微信电话，被对方正忙的理由给系统自动拒绝了。
就在我想再次拨打时，宋眠的一通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许薇薇，你今天出去了吗？」
「还没。」
「我想出去买点面吃，谁知道今天俩台电梯都坏了，我们这层的安全出口还锁死了。找了物业半天也没回我。」
我看着锅里煮沸的开水，放入了两块面条。
「你来我家吃吧，我多煮了块面。」
没过多久，门铃的声音响起。宋眠提着一袋零食站在我家门口。
本想着等电梯修好了，我们一块出去逛街，可到了晚上八点，电梯还没修好，宋眠便留在我家一块看春晚。
她领着一袋瓜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物业到底在搞什么啊，一整天都没把电梯修好，安全出口也出不去，把我们锁里边一天了都。」
「可能是修电梯的师傅都回去过年了吧。」
我拎着刚洗澡用的浴巾，走向阳台。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烧焦味再次传来，迅速传遍的整间屋子。
整躺在沙发上的宋眠瞬间直起身子咳了俩声。
「这老太婆怎么每天都在烧钱，臭死了。」
我边用手扇着鼻子周遭难闻的气味，边收着挂在阳台上的衣服。就在我将最后一件收下来时，阳台外一泼水从天而降。
我探头往下去，那泼水刚好浇在了五楼烧钱的老太太身上，把火盆里的火也连同浇灭。
屋里的宋眠听着动静也闻声出来。
被淋湿了身子的老太太起身，抬头望向上边。在同她眼神对上的瞬间，我倒吸了口凉气，而隔壁的宋眠更是吓得跌倒在了地上。
那张被水淋湿的脸上，布满了血色。血肉模糊得已看不清脸。
瘆人的目光盯得我背后发寒，我立马转头将宋眠扶起。
在我的好奇心驱使下，进屋前再次看向了五楼平台，可老太太早已不见踪影，只能看到被水浇湿的火盆，还有被烧到一半散落在外的半截真钱。
回到屋里，宋眠的脸上还留有惊魂未定的神情。她拽了拽我的衣角。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沉静的气氛中带有一丝诡异。而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我和宋眠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是业主群里的消息。
1104：「刚刚外边是什么动静。」
604：「好像是楼上的浇了盆水下来。」
1003：「刚刚那老太又在烧纸钱吧，闻着味了都。」
703:「好像是楼上泼水给她浇灭了。」
903：「是我浇的，成天烧这些臭死了，搞的我衣服都有一股味。」
我和宋眠紧盯着聊的火热的群里，却没有一个人提及老太太那张瘆人的脸。
3.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起身上厕所。在我躺回被窝准备再次入眠时。天花板上传来的「咚」的响声。
我觉得是东西落地的声音，便没太在意。一闭上眼，窗外空调外机嘈杂的响声传来。
我起身准备将窗户关紧。一阵冷风吹来，冻得我一哆嗦。
原本还昏昏沉沉的脑袋，被冷风吹的立马清醒。我心中不解，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人开空调。
正当我伸手去够窗户的把手时，另一股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空调外机的响声传来。
那股刺耳的声音逐渐急促，没过几秒，声音从急促变的缓慢直至声音消失。尖锐的声音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似乎是用指甲扣纱窗弄出来的声音。
我打了个冷颤，便立马将窗户关紧，空调外机的声音仍然能隐隐约约听见。
突然间，昨晚那张血肉模糊到已看不见面部轮廓的脸出现在脑中，将我吓得立马躲回了被窝。一闭眼，黑暗中便出现了一张血色模糊的脸。
我立马瞪大了双眼，打开手机刷起了视频。视频中的声音似乎给了我某种安全感，慢慢抚平了我紧张的心。
最终还是不敌困意睡了过去。
早上九点，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锁屏界面中的消息在不停闪烁。
我迷糊着眼点开了消息。
——6:30——
1003：「楼下的空调外机大半夜开始响。太吵了能不能关一下@903」
703：「可能还没醒吧，这大冬天的开什么空调啊。」
1003；「@903你家空调外机太吵了，关了到时候找人修一吧。」
——7:30——
1003:「903没人吗，敲门咋没人应呢。」
904:「可能是出去了吧，微信找她也没应。」
1003:「晚点再找她试试。」
——8:55——
703:「九楼谁家窗户那好像趴着个人。」
1104:「我今早出门买菜也看见了。」
——9:00——
703:「图片」
一条刚出炉的信息弹了出来，我点开照片。
刺眼的光线让照片显得有些模糊，但能依稀看见一张女人的脸，和一只糊有血色的手。
纱窗上明显布满了一条条竖着的血迹。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昨晚那阵刺耳尖锐的声音。后背一阵阵发凉。周遭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翻身坐起。
我汗毛直立，照片里那瘆人的脸在我脑子挥之不去。
我颤颤巍巍地向门口走去，凑到猫眼上一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我腿脚一软，差点就栽倒过去。
没过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
「薇薇你在家吗，我是宋眠。」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立马开了门。宋眠见门一开，立马进屋将我往里边拽，在门口打量一圈后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
「你看到群里的照片没。」
此话一出，我的脑海里再次出现照片中女人的样子，我竭力地乔装镇定：「我刚起床就听见你敲门了。」
宋眠的脸色逐渐苍白：「我们小区死人了，就是你楼上那户。刚刚群里发了趴在窗上的照片，那人就是903的业主，昨天她还在群里发过消息的。你说我们小区不会有杀人狂吧。」
宋眠被吓得差点哭了出来，我听后也有些瘆得慌：「那现在怎样了，报警了吗。」
「不清楚，现在群里已经没人说话。」
见状，我刚准备报警，便见到宋眠自顾自的拿起了手机，查找起了高铁票。
我立马制止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握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手头的动作，只见她抬头望向我，一颗豆大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
「我昨晚睡不着，想去阳台吹吹风。我在阳台听见楼上的动静了。她肯定是被人杀了。」
她极力地向我解释，慌乱中自顾自的说着。我正想出声安抚她的情绪，一道警报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