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铭，三十出头，家在江南小镇。小时候家里种田，父母常年忙活，田里的活计是我和弟弟从小就熟练的技能。上了大学后，我留在了城里，做起了一份不算高薪，但也稳定的技术员工作。
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特别是想到李家小院那片绿油油的菜园，心里总是痒痒的。那是我偷过无数次黄瓜的地方。李婶是个热心肠的乡下女人，总是笑嘻嘻的，但对菜园特别严格，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谁敢动我这黄瓜，我就把他耳朵拧下来！”村里小孩大都怕她，但我不一样，从小就皮，越听她这样说，越觉得有趣。
有一天，我趁着没人，偷偷钻进她家菜园，摘下一根黄瓜就往嘴里塞，嘎吱嘎吱地吃着，黄瓜汁甜脆，带点微微的土腥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你又偷吃我家黄瓜？”一转头，是李婶的女儿李霜，比我小一岁，总是跟着她妈在村里玩。我理都没理，继续啃着黄瓜。
她气鼓鼓地叉着腰：“你就不怕我告诉我妈？”
“哼，你等着。”她转身跑回屋子。后来我才知道她没真去告，只是吓唬我，但从那以后，我们两个见面就互相挤对。
日子久了，我居然有点期待每次能遇见她，甚至觉得她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小镇，慢慢地不再和她联系，但她的影子却时不时浮现在脑海。
毕业后，家里催着找对象结婚，但在城市里找对象并不容易，合适的难碰到，谈了几次都无果。父母开始担心，让我回家发展，这样好找个村里姑娘成家。回到家乡不久，村里举办了庙会，村里的老人小孩都聚到了一起，热闹非凡。母亲带着我在庙会转悠，东看看西问问。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眼前的女人穿着简单大方，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种熟悉的俏皮。我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李霜。
“张铭？真的是你啊！”
她笑起来，嘴角弯弯的，和小时候那个总是叉腰瞪我的小丫头不太一样了，但又带着一丝熟悉。我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见到她竟有些紧张。
“干嘛那么愣？不认得我了？”
“认得认得，只是没想到……你变漂亮了。”
她笑得开心：“当年你偷我家黄瓜还记得吧？你当时那么皮，现在倒害羞了？”
我和李霜的关系就这样重新连了起来。她大学毕业后也回了老家，在镇上的小学当语文老师。闲时还帮着母亲照顾小院，菜园还在，黄瓜、番茄、辣椒，满园子的生机。
从庙会那天起，李霜时不时找我出来，说是“聊聊童年糗事”，每次她说到我小时候偷黄瓜的事，总是笑得前仰后合。我有点脸红，但也觉得她笑起来特别好看。
“张铭啊，你老实说，小时候你怎么不偷别人家的，非要偷我家菜园？”
其实，她的这些话，我也知道只是调侃。打心底，我早就对李霜有了不同的感觉。她温柔大方，和小时候那个爱挤兑人的小丫头一点都不一样了。她陪母亲在菜园忙碌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生温暖。每次我找她吃饭，看着她埋头认真吃饭的样子，总觉得生活里多了几分安定。
有一天我鼓起勇气：“李霜，要不哪天咱们去县城吃顿好的？”
她眨眨眼，故作犹豫：“这可是你请客哦？”
“当然。”
我愣住了，这话问得突然。她眼里带着一种认真的光芒，等着我回答。我咽了口唾沫，说：“你很好啊，善良，温柔，又有耐心。”话到嘴边，却觉得自己说得太浅。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抿了抿嘴，说：“张铭，我其实也很犹豫，我怕……”她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脸上带着一丝矛盾。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怕什么？李霜，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
她沉默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眼里有点湿润。我心里一紧，赶忙拉过她的手，说：“李霜，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要是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我心里也踏实。”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张铭，其实我也喜欢你，可是……”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是她妈打来的，催她回去。我只能目送她离开，心里却有些不安。
回去之后，我几次找她想把话说清楚，可她每次都闪躲，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日子过得不咸不淡，我心里越来越急，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那天，我实在忍不住，直接去她家找她。李婶见我来，热情地拉我进屋，还特别关切地问：“小铭啊，你回乡这么久，有没有谈朋友啊？”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李婶，我……我挺喜欢李霜的。”
我心里一凉，知道李婶的意思。这话一出，李霜也正好从厨房出来，她听到我们的对话，手里的茶壶差点滑落，急急忙忙地低头不语。
见状，李婶连忙起身，拉着我走到院子里，小声说：“小铭啊，咱俩家这么多年关系都好，我也不想瞒你，其实小霜她前几年在外地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那个男的骗了她，闹得不愉快，小霜伤心了好久。我知道你对她好，但她自己心里还有道坎儿啊。”
听着这些，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她背后藏了这么多的心事。我望向屋里的李霜，她低着头，像是在回避我的目光。我走上前，轻轻喊她：“李霜，你能不能跟我聊聊？”
她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把我拉到外面的小院里，声音低低的：“张铭，对不起，我怕你受伤害。”
我摇摇头：“我不怕。我只怕你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她终于抬起头，眼眶有点红：“张铭，你愿意接受我过去的种种吗？”
我坚定地点头：“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李霜终于笑了，眼神里多了些柔情，轻轻地靠在我肩膀上。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里踏实了不少。
村里的李叔有块地，正好拿出来出租，我和李霜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块地租下来，种上些瓜果蔬菜，也算是回到了小时候的“起点”。她对此兴致勃勃，每天下了课都会和我一起去地里，忙活得满头大汗。
我们俩的默契越来越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有时候她累得坐在田埂边休息，我会坐在旁边，悄悄递过去一瓶水。她接过水瓶，笑着抬头看我：“张铭，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觉得你特别傻，竟然为了个黄瓜被我妈骂。”
我挠挠头，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家的黄瓜长得甜呗。”
我笑着拉过她的手：“李霜，不管怎样，你就是我最喜欢的‘黄瓜’。”
她笑得前仰后合，嘴角弯弯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意。
有一天我们在村口遇到李婶，她看到我们一边拌嘴一边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张铭啊，你倒是没白偷我家黄瓜，这不，还偷走了我女儿的心。”
李霜脸一红，轻轻掐了我一把。我笑着搂住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柔情。
从此以后，我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让她的心从我手中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