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梅芬,今年62岁,出生在湖北一个偏远的农村。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我只读到小学五年级就辍学了。后来嫁给了现在的丈夫张建国,他比我大两岁,也是村里人。
我们结婚后,靠种地和打零工养活一家人,日子虽然辛苦,但也算平稳。我们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张强和小女儿张萍。
张强今年34岁了,在城里买了房,成家立业,女儿张萍嫁到隔壁县,生活过得也算可以。
这几年,我和老伴身体都不太好,尤其是张建国,前年查出了糖尿病,一直吃药控制着。
农村医疗条件差,每次看病都得跑镇上或者县里,花钱不少。我们年纪大了,干不动重活了,只能种点菜、养几只鸡鸭补贴生活。
大部分时候,我们都盼着儿女回来看看,尤其是过年,总觉得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才像个年味儿。
可是,这两年,儿子张强和儿媳刘婷总是推三阻四,不是说工作忙,就是说孩子上学脱不开身,连中秋节都没回来。今年眼看腊月二十三了,我心里着急,想着再不催催,怕是连年都不回来了。
张强是在大学毕业后留在城里的。他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后来认识了刘婷,结婚后两人一起买了房,还生了个儿子。
我对这个儿媳妇一开始挺满意的,觉得她是个城里人,知书达理,能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可后来接触多了,我发现她话里话外总是对我们农村人有点看不起,尤其是对我和老伴,爱搭不理的样子。
去年过年,他们一家三口就没回来,说是孩子太小,路上折腾。可我听人说,他们其实带着孩子去了刘婷的娘家。
那时候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子是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怎么结了婚就变成了别人家的人?我忍着没说什么,今年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让儿子回来,哪怕就待两天也行。
昨天吃过午饭,我拨通了张强的电话。
“强子啊,这都腊月二十三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咱家年货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我尽量压住心里的委屈,用轻快的语气问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张强才说:“妈,今年可能还是回不去了,孩子学校放假晚,刘婷的工作也忙,实在是脱不开身。”
我一听,心里就急了:“强子,孩子学校都放假了吧?刘婷的工作再忙,总不能忙到连年都不过了吧?再说了,一年到头我们也见不上你们几次,你爸身体不好,今年特别盼着你回来。”
张强还没说话,旁边传来了刘婷的声音:“妈,不是我们不想回去,您也知道,现在回一趟家多麻烦。光车票都难抢,回去了孩子也不适应农村的条件,吃不好睡不好,您让我们怎么回?”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犹豫着,刘婷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回去一趟,光亲戚家的压岁钱就得两万块,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我们也不容易。”
这话一出,我顿时感到胸口一阵堵得慌。半天才憋出一句:“压岁钱是礼尚往来,咱们农村人讲究这个,也不可能让你们吃亏的。再说了,过年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钱都不愿意花吗?”
刘婷冷笑了一声:“妈,您也不看看现在日子多难过,我们还要还房贷、养孩子,哪有那么多钱?”
我气得手直抖,想再说点什么,可张强赶紧打断了:“妈,您别生气,这事儿我回头再跟婷商量吧。”
电话挂了,我坐在炕头上发呆,心里又气又难过。儿媳妇这话明摆着是不想回来,甚至嫌弃我们农村条件差、过年花钱多。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强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不能跟他撕破脸。
晚上,我把这事儿跟张建国说了,他叹了口气:“算了吧,不回来就不回来,咱也不能强求。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我忍不住顶了他一句:“你不急我急!咱们老了,以后还能有几年过年能全家团聚?再说了,这都多少年了,他们什么时候真正把咱当回事儿了?”
张建国没说话,只是默默抽着旱烟。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不爱计较,可我心里憋屈,总觉得自己这当妈的太失败了。
第二天一早,我去村口买菜,路上碰到了邻居王婶。她问我:“李家大儿子今年回来过年不?”
我勉强笑了笑:“还不知道呢,说是工作忙,可能回不来。”
王婶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成家了就忘了爹妈,跟咱这代人不一样。你看我家老大,每年都回来,年货都买好了,说是腊月二十七到家。”
她这话听得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嘴上却只能敷衍几句。回到家,我越想越气,索性又给张强打了个电话。
“强子,你要真不回来,就把话说明白了,别老说工作忙、孩子小这些借口。我就问你一句,你爸妈是不是你爸妈?这个年你到底回不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张强才叹了口气:“妈,您别生气,今年的确回不去了,明年我一定早点安排。”
我再也忍不住,直接回了一句:“明年明年,你每次都说明年,等到哪一天我们哪一个不在了,你是不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晚上,张强又打来了电话。他声音低低的,似乎有些无奈:“妈,您别生气了。我知道您和爸想我们,可我们也是真的有难处。要不这样,等过完年,我们再抽时间回去看您们,好不好?”
我没吭声,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他安慰我的话罢了。这几年,他们什么时候真的兑现过承诺?但我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这个当妈的,终究是退居次位了。
挂了电话,我走到张建国身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吧,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他们爱回来不回来吧。”
张建国拍了拍我的手,低声说:“是啊,不强求了。”
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院子里的树影摇晃不定。我坐在炕头上,心里空落落的,却又有种无可奈何的平静。这大概就是做父母的宿命吧,总想着孩子能陪在身边,可终究抵不过现实的距离和人心的疏远。
这个年,怕是又只剩我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