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巴黎奥运会赛场上,61岁的倪夏莲再次代表卢森堡参加乒乓球比赛,和2021年举行的东京奥运会一样,她依旧是奥运会历史上年龄最大的乒乓球选手。然而,相比于对年龄的关注,更吸引大家眼球的是这位61岁女运动员让人惊叹的精神状态。
上衣、披肩、外套、裤子、鞋子均为Lululemon
在奥运这个崇尚力量和奖牌的赛场上,不只运动员,连观众对输赢的态度都非常分明,所有人都下意识赞美成功、哀叹失败。而倪夏莲无疑是代表着一套截然不同的另类叙事。赢球时她开心地转圈圈,丢球时高高蹦起,休息时猛喝可乐,在比赛结束后,走到赛场旁与丈夫开心拥吻,在她的脸上,我们看不见哀愁。她的出现,诠释了除了输赢之外的奥运精神:对自我的挑战、对热爱的坚守。
上衣、披肩、外套、裤子、鞋子均为Lululemon
上海小囡倪夏莲7岁时便开始打球,到目前为止,无数次站在大大小小的赛场上,已经参加了6次奥运会。经常有人问她:还会参加奥运会吗?事实上,连倪夏莲自己都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不再参赛。尽管乒乓球几乎贯穿了她的一生,但在倪夏莲如今的生活中,乒乓球早已不再是生活的首要选项。
大衣、围巾、衬衫均为Miu Miu
步入人生的第61个年头,家人、朋友、花园里的花、菜园里的蔬菜和水果,以及自己的身体状态,对于倪夏莲来讲都是更需要关注与打理的事情。而对乒乓球的热爱和对输赢的执着,经历过的荣耀和阴影,属于上个时代的叙事。对于她而言,再次踏上赛场,责任与义气才是更重要的事。
在今年巴黎奥运会期间,倪夏莲主动帮助中国选手孙颖莎和王楚钦陪练,这一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与好奇。对于竞技体育运动员来讲,这一举动不仅会暴露自己的战术,也会暴露自己的技术弱点,但对于倪夏莲来说,她不在意这些。“我是中国队出来的,现在有这个机会可以回报以前祖国对我的培养,我觉得是很荣幸的事情。这个时候个人的利益就是说我自己的输赢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
大衣、衬衫均为Carven
墨镜 Tom Ford
这种对年轻人的关照与责任,并不仅仅停留在赛场上。近年来,倪夏莲一直在社交媒体上积极分享自己的训练日常、比赛点滴以及生活感悟,也会通过直播与网友一起观看乒乓球比赛。对于倪夏莲来讲,互联网是一个很好的渠道,“让想关心想要知道这些事儿的人,他们有一个很简单的渠道可以了解到这些比赛也好,或我想给大家知道的也好,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有这个条件,我很幸运”。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这位奥运老将不仅是一个榜样,更像是一位可以交流的朋友,是令所有人感到亲切和振奋的倪阿姨。
耳环、上衣均为Bottega Veneta
赛场之内,她的对手、队友都是更年轻的选手,但倪夏莲并没有因此感到压力。“对手的力量比我大、体力比我好,但是我的经验比他们丰富,或者说我的心态比较好。我想到自己的优势,然后很理智地分析技术和战术,想着怎样战胜对手,别的都不用想。因为你想了也没用,对吧?”对她而言,年龄不仅仅是数字,也是成长和阅历的象征,更是一份成熟与从容的心态。她坦然面对一位位年轻、力量充沛的对手,认真对待每一次挥拍、每一个回合,这让每一场比赛都像是一次代际之间的对话,通过比赛传递出她对运动的理解与坚持。对于她来讲,这不仅是对对手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这是独属于倪夏莲的竞技哲学。
这种心态的变化也体现在倪夏莲对输赢的态度上。年轻的时候,输掉比赛对她而言同样是无法接受的,往往会因此伤心到彻夜难眠。她回忆道:“年轻时气盛,不服输,不认输的意志一直都在。”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学会以一种更加平和的心态面对竞技压力和失败的结果,“我需要让自己变得能够更现实、更理智地看待输赢的问题。”在她看来,乒乓球是一个综合性的体育项目,在乒乓球的赛场上,不仅考验训练的质量,还考验运动员的身心素质。这是一个不断磨炼的过程,倪夏莲希望这个过程短一点、少一点,所以不断总结经验,提高自己。
大衣、衬衫、高跟鞋均为Carven
如今,倪夏莲对输赢有了新的理解:“赢了赚,输了算。”这句简单的总结背后,是她经过岁月沉淀的淡然。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比赛的态度有丝毫懈怠。她依旧认真对待每一分、每一板,“这是我的天职,我要尽最大努力多赢一板、多赢一分”。虽然年纪带来了身体上和能力上的限制,倪夏莲依然坦然接受。她说:“对方打得比我好,我要恭喜她,为她高兴,也为乒乓球的魅力而高兴。我更希望能展现一场精彩的比赛,总有一方要输,所以我们应该是赢出水平、输出风格。”
大衣、内搭毛衣、鞋子、项链均为Fendi
每个阶段都有它的特殊性和挑战,随着职业生涯的不断延长,相似但完全不同的心态的调整贯穿了她整个职业生涯的不同阶段,但都像有着独属于倪夏莲的风格。在她40岁时,年龄焦虑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当我40出头时,因为我年龄最大,没有一个人超过40岁打球的,我想我太老了,我很累,越想越累、越想越老,后面有几场比赛自己心里没过关就输了。”总结与反思是倪夏莲最擅长的应对方法,她想:“今天的我永远比明天年轻。”想通以后的倪夏莲决定把年龄放在一边,“我就珍惜当下,打好每一板球,这是我觉得最重要、最需要考虑的”。抱着对每一球负责的心态,倪夏莲成功地成为了“奥运会赛场上最快乐的女孩”,所有人被她的快乐与生命力感染。
除了快乐以外,“年龄”始终是倪夏莲每次出场时绕不开的话题。某种程度上,她的故事打破了竞技体育传统的“年龄定律”。被称为“历史上年龄最大的乒乓球女运动员”的她,背后其实是远远高于其他运动员的职业生涯长度和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持。为什么她能一直坚持?难道没有想要放弃的时刻吗?如何能从打乒乓球这件事中持续获得快乐与动力?这或许是每个人在得知倪夏莲的故事后会产生的疑问。
大衣、内搭毛衣、项链均为Fendi
对于倪夏莲而言,问题的答案很简单:责任感。对倪夏莲而言,乒乓球早已不是个人成就或输赢的较量,而是一种对团队、国家以及自己信念的承诺与责任。而责任感是她最看重的品质,因为“任何事情都会有变化,但是责任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因为有了责任心就有动力,有动力就知道怎样克服困难”。这种责任感与讲义气,赋予了倪夏莲一种独特的韧性与侠气,让她一直前进,从不退缩。
大衣、围巾、衬衫、包均为Miu Miu
鞋子Loro Piana
即使如此,一辈子做一件事的难度不言而喻,但是凭着这股子侠气,倪夏莲不仅做了,并且尽善尽美。“既然答应了,我就要全身心付出100%的努力,做不好是我能力问题,但是我不努力是态度问题,这是不可以原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学会输”是她彻底享受乒乓球的开始,“只要我们尽力了,我觉得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这种放下输赢的心态,让她在赛场上更加游刃有余,将竞技变成了一场自我实现的旅程。
帽子、外套、裙子均为Loro Piana
对于倪夏莲而言,能够分享是一件幸事,这份心境和经历不仅属于自己。在“躺平”成为一种选择的当下,她的故事告诉我们另一种可能。“理智看待自己和生活,然后付出十足的努力”,这是倪夏莲想要传达给所有年轻人的信念,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像倪夏莲一样,在常规的叙事之外,找到自己独特的生命意义。
帽子、外套、裙子、鞋子均为Loro Piana
本次采访中,所有工作人员常常被倪阿姨豁达的话语和笑容感染,在采访的末尾,倪阿姨很认真地说:“很多年轻人觉得自己不行,但我常常很惊讶、很感慨,你们在我身边那么年轻、那么能干,所以不要看低自己。人家看到我说你现在才是青春,但是在30年以前、10年以前,甚至2年以前,我都想不到会有今天,我的目标就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是我分享给大家的经验:默默做好自己,无论行不行,自己没有留下遗憾,你说对吗?”
监制: 张申
摄影: JasonZhang
编辑、造型: ColonMao
撰文、采访: Jia Hui
文字编辑: Ciaran
化妆: 张嘉家
发型: 祥子
制片: 刘睿泽
美术: Teno
执行制片: 杨梅
美术助理: 挠头虎
服装助理: Yoko、Keke
封面品牌: Lulule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