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富后,我赶潮流学人包起了替身。
替身哪哪都好,就是表情管理不太行。
每次春风一度,我会靠在床头寂寥地点燃一支烟。
「你终究还是比不过他。」
这个时候,他的白眼都会翻得很标准。
看了看他的美队臀和公狗腰,我忍了。
直到那天,天空突然飘来一排弹幕:
【哈哈哈,自己演自己。】
【这男主女配有点好磕怎么回事?】
【霍让好敬业啊,你自己说说,这包养费够你一顿饭吗?】
霍让,就是我白月光的名字。
我 cpu 都被烧干。
完蛋!包替身好像包到正主了。
1
四五十岁正是拼的时候。
我爸日夜拼彩票,终于,在二十三岁那年。
我实现了自己的毕生愿望,成为了一个富二代。
豪车?
买!
豪宅?
买!
名表?
买!
有钱人除了住豪宅开豪车戴名表之外,还干什么来着?
这就属于我的知识盲区了。
我连夜掏出一百本霸总文学恶补了一通。
猛地合上书本,再摸摸空荡荡的枕边。
哦,还差一个暖被窝的。
2
助理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照着白月光的照片给我找了个替身。
我按照他发的地址,来到了私人会所的包间。
果然有个西装革履、宽肩窄腰的绝世帅哥正坐在里面等候。
彩灯打到他脸上时,我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像、实在太像了!
恍惚间我以为面前坐着的,赫然就是我那五年未见的白月光!
男人一见我,怔了怔,随即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得脸都红了。
「林宛……」
助理告诉我,这替身有个好赌的爸,病弱的妈和一个超雄的弟弟。
没办法了才出来干这行的,我是他的第一个客人。
所以他的青涩也情有可原。
我背着手绕着他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掏出一份合同拍在他胸口。
「喏,这是你的合同,签了吧。」
3
「……合同?」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翻开了手里的合同。
就这么一目十行地往下看,脸色逐渐黑了下去。
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他嫌钱少?
怕他临时变卦,我故作冷酷。
「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在你后面还有一排人等着呢。」
「一排人是几个人?」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我的双眼,问我。
「七八个吧。」
我面不改色地扯谎,实际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表情。
谁知他的脸更黑了,简直像个锅底。
「林宛,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他冷哼一声,就拂袖往门口而去。
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货比三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到底在生哪门子气啊?
果然是个没经验的愣头青!
我也来火了,在他身后不甘示弱地嚷嚷:
「你不就是跟霍让长得有几分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会儿我就找个比你更像的!」
「霍让?」
这话一说完,他脚步一顿。
「……你在找霍让的替身?
「霍氏集团的那个霍让?」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犯嘀咕。
……这人别是个傻子吧?
我胡乱思索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捡起那份合同。
唰唰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龙飞凤舞的,写的什么东西我也没看清。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点……
我皱眉,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
谁知额头还没碰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手指一根根挤了进来,与我十指相扣。
低头冲我露出一个「我都懂」的笑。
我:「……」
4
原以为他没有经验,我少不了要好好调教他一番。
谁知第一天晚上,他就在工位上奋战到了凌晨三点。
我手抵在他蓬勃的胸肌上,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
「你是不是吃药了啊……」
他满脸无辜,额间还有几滴未干的汗水。
整个人看上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你不喜欢吗?」
呃……
我愣住了:「倒也不是。」
他面色一喜:「我就知道。」
顿了顿,又突然问我:「你为什么喜欢……喜欢那个霍让啊?」
昏暗光线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侧过头看他。
恍惚间,他的脸与五年前那个少年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上午第一节课结束后,我趴在课桌上,饿得头昏眼花。
这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面前,激起一声响。
我闻到食物的香味,猛地抬起头。
见到了一个冒着热气的三明治,鸡蛋流心,生菜清脆。
肚子立即应景地叫了一声,我顺着桌边一片雪白的衣角往上看……
霍让提起一边唇角,笑得春暖花开。
「家里阿姨多做了一份,浪费可耻。
「同桌,帮个忙呗。」
我就读的高中是省重点,里面不乏家境好的同学。
坐在教室里时,大家都穿着校服,好似都一样。
可等到了户外,差别就出现了。
他们穿的运动鞋,五花八门。
有我认识的牌子,也有我不认识的。
唯一相同的是,搜出来一看,是我高攀不起的价格。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旧帆布鞋,脚往校服裤里缩了缩。
我想买双新鞋子。
但看着每天早出晚归摆摊卖烤串的我爸,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我省了一个学期的早餐钱。
而霍让家的阿姨就多做了一个学期的早餐。
回忆历历在目,我望着远处出神。
「大概是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吧。」
替身的唇角缓缓翘起。
我靠在床头,寂寥地点燃一支烟,摇了摇头。
「你终究还是比不过他。」
唇角又落下了。
等等。
他刚是不是翻了个白眼?
不确定,再看看。
我转过头,就看见他朝我咧嘴一笑。
笑起来……竟然有点乖。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语气里似乎带了点咬牙切齿。
「那我就只能卖点力气让姐姐多喜欢我一点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掀起掉在地上的鹅绒被。
重新盖在了我俩的头顶。
不是,哥们儿,你还来?
5
这样的生活就这么持续了大半个月。
又是一口气睡到下午四点的一天。
我是被饿醒的,闻着香味一路走到厨房。
就看见我那替身正套着背心短裤在里头做饭。
手背筋络分明,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人夫感十足。
听见我来了,他扭过头朝我一笑。
「醒了,再等一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我爸中彩票前,我是个社畜,家里根本没时间开锅。
老板一个电话过来,就得随时待命。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里闻到人间烟火味。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青涩的动作。
心里没由来的,就动了一下。
他签的合同是一个月试用期版的,即将过期。
我拿出手机,正准备拨个电话给助理,让他再给我准备一份正式合同。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弹幕:
【可恶!女配怎么吃这么好啊!男主这人夫感真是绝了……】
【不想看恶毒女配跟男主的感情戏,男主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啊?】
【同意!女主宝宝快来啊,你老公在给别的女人做饭呢!】
……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
尽管不知这些弹幕是从哪儿来的。
但……
男主,是指霍让的替身吗?
至于恶毒女配,说的好像是我……
我的大脑乱成一团,这时,一条弹幕的出现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
【哈哈哈,自己演自己。】
【霍让好敬业啊,你自己说说,这包养费够你一顿饭吗?】
霍……让!?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厨房里的男人。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侧过头朝我扬了扬眉。
耳廓上那颗红色的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我记得,霍让的耳廓上,也有颗一模一样的……
手机骤然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助理在电话那头说道:「林小姐,上次人小伙子在包间等您大半天了,您怎么没过来?是临时有事去了吗?
「您看看要不要重新约个时间……喂,林小姐,喂……」
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大脑嗡嗡作响。
因为陆陆续续有其他弹幕弹了出来。
其中一条是这么说的:
【女配还不知道吧,等男主一恢复记忆她就要家破人亡咯,万贯家财没了不说,还要被男主送去非洲劳改!】
家破人亡?
我两眼一黑,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6
我很快捋清了弹幕的话。
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是本巨大的先婚后爱小说。
男女主双向暗恋,但由于都没有长嘴,所以婚后一直维持着友好的室友关系。
直到上个月,男主被仇家追杀,意外失忆。
阴差阳错成了爱而不得的恶毒女配,也就是本人,的替身小情。
这次意外,让男女主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男主恢复记忆后,就找到了女主,两人表露心意,开启大团圆结局。
当然了,离开前男主没有忘记给我这个羞辱过他的恶毒女人一个教训。
我中彩票得来的亿万家产,连千分之一都没花完。
就要被他送去非洲劳改!
我瞠目结舌。
这、这算羞辱吗?
他裤子明明脱得比我还快,有时候甚至比我还来劲。
到底是谁羞辱谁啊!
我绝不能让弹幕说的事情发生。
必须要尽快结束这段孽缘才行!
于是第二天霍让回家时,就在门口看到了我为他收拾好的行李。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他垂着头,双眼通红,像只即将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难道这短短几天,你已经腻了?」
说完,他又否定了自己。
「不对啊,昨晚我们在厨房一次,阳台一次,浴室两次。到了后半夜,你还……」
打住!打住!再说就播不了了。
我忙打断他,酝酿了一天的腹稿脱口而出:
「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几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清了清嗓子。
「我是仰慕霍让没错,但因为仰慕他就找他的替身,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如果是他本人,你就……」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光是包他的替身就要被他送去非洲劳改,要是当着他的面说肖像他。
等他恢复记忆……
那后果!我不敢设想了。
我忙道:「不不不,是我想明白了,我对霍让的爱并不是男女之爱,而是对他本人美好品格的憧憬。
「即使他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我悄悄眯起一只眼睛,用余光打量他的反应。
不是,这脸怎么还越来越黑了啊?
不管了。
我塞了张银行卡到他怀里:「这是这一个月以来,你的薪水。」
说完,我就将他推出了门外。
他不甘地回头看我。
我猛地合上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7
霍让一走,那些奇怪的弹幕也随之消失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等晚上洗完澡,看到空空荡荡的双人床时。
心中却莫名升起了一阵苦涩。
我起身倒了杯水,告诫自己:
林宛,打住!不要再想他了!他根本就不是你能拥有的人!
这时,余光透过落地窗,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忙拉开窗帘,往下望去。
那个直愣愣地站在我家门口,脚边躺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的人。
不是霍让又是谁?
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从下午赶他走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
难道这五个小时,他就这样一直在楼下傻站着?
我的脑子更乱了。
睡觉!睡觉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吞了两颗褪黑素之后,我终于睡着了。
睡着后,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高三毕业那天,我悄悄写了一封情书塞到霍让的课桌里。
三明治那件事情,让我坚信,霍让对我,也是有好感的。
所以纠结许久后,我决定先迈出这一步。
看着霍让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打开我精心准备的信封,再漫不经心地扫过。
我躲在暗处,连呼吸都静止了。
可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我期待的反应。
相反,他冷冷一笑,随手将信封扔进了垃圾桶。
来接他的管家问他。
他淡声道:「无关紧要的小东西罢了。」
……
窗外炸起一声惊雷。
白光闪过,我被惊醒,发现枕头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伴随着闪电,暴雨以倾盆之势落下。
等等,霍让还在楼下!
我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这么光脚下了床。
雨下得这么大,我得叫他上来才是。
可等我跑到窗边往下一看,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了。
我后退一步,靠在桌边,喘了一口气。
也是,他怎么可能一直在楼下呢?
只要不是傻子,就都会去躲雨的。
我竟然会以为他会呆站在那里一整夜。
真傻。
8
霍让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那几天我始终郁郁寡欢,何超约我出门逛街。
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个小替身呢?什么时候叫出来让我看看?」
「……」
果然是多年好友,捅刀子一捅一个准。
他低下头惊讶地盯着我的脸看:「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进了沙子而已。」
他凑了过来:「来,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他捧着我的脸,撅起了嘴巴。
——「林宛,你跟我分手,都是因为他,是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猛地转过头。
何超也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瞪大了双眼。
眼珠子都恨不得飞出去,直接粘到霍让身上。
疯狂暗示我:「宛宛,这是哪位呀?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宛宛?」
霍让盯着我,眯起了双眸。
我无视何超,叹了口气:「分手的原因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霍让下颌线条绷紧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
「林宛,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说完,他就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何超满脸惋惜,使劲儿垂我的肩膀。
「哎呀,你怎么就让人家走了!
「留下来一起聊聊天多好呀……咦,你眼睛又进沙子了?」
我揩了下眼角,皮笑肉不笑:「那我叫上邓林一起啊。」
他终于闭嘴了。
小样,姐还收拾不了你了。
……
今天是何超的生日,我去他家给他庆祝。
何超接过食材,就去厨房忙碌了。
他男朋友邓林架了把梯子上去修客厅的壁灯。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时,门铃响了。
我不疑有他,以为是点的水果外卖到了,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看清面前的人,我愣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
霍让一言不发,推开我径直走了进来。
我跟在他身后:「你来做什么?」
何超听见动静,提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是你……」霍让磨了磨后槽牙,「新男朋友?」
我是真没想到失忆的霍让会这么难甩,干脆点了点头,承认了。
何超震惊地看着我。
我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闭嘴,接着走过去挽住他了的手臂。
何超一脸恶寒,下意识就要甩开我。
没甩掉。
我抬起下巴:「是啊,怎么了?」
「林宛,你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霍让盯着我,讥讽一笑。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男人,他背着你出轨了!」
我扭过头。
何超已经入了戏,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我点点头,看着霍让道:「我相信他。」
霍让脸色一黑,突然走到了梯子边。
「事实就摆在面前,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我心里莫名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霍让的手一推。
窗帘后的邓林「啪唧」一声摔了下来。
我和何超同时瞪大了双眼。
9
「刚才在楼下,我看见他跟这个人接吻了!」
霍让看着我,像只等待主人奖赏的小狗。
要是背后有条尾巴,恐怕此时此刻已经摇起来了。
何超惊呼一声,冲过去查看邓林的状况。
我满头黑线,拽着霍让来到了门口。
他嘴里还振振有词:「林宛,我跟你说,这种不守男德的男人可要不得。
「好男人多得是,我建议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别人……」
我猛地将他往墙上一推,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满脸委屈:「他都那样对你了,你不跟他分手,还跑来质问我……」
对上他湿漉漉的双眸,我愣住了。
这时,许久未见的弹幕又出现了。
【什么情况?男主你的人设可是高冷霸总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说,我更喜欢男主这样,委屈小狗一个……女配这死丫头吃得真好!】
【cp 可以冷门但不要邪门啊,别忘了男主现在还失忆呢!】
我骤然回过神。
是啊,霍让会这样都是因为他失忆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对我情书不屑一顾的模样。
——那才是真正的他。
想到这里,我后退一步,冷冷道: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管我发生什么,都与你无关。
「你走吧,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霍让却拉住了我的手臂。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很复杂。
有不解,愤懑,还有一丝微妙的……嫉妒。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男人?连他脚踏两只船都能接受?
「你刚才都看见了吧?他的另外一只船,甚至还是个男人!」
见我不为所动,他终于缓缓松开了我的手。
我刚走出两步,就听见他又开口了。
「林宛。」
我脚步没停。
他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似的,说:
「你要是实在喜欢他……我做小也不是不行。」
后面的话一点点低了下去,恍若蚊吟。
我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
霍让别过脸,避开了我的视线。
弹幕在眼前爆炸了。
【什么什么什么?我刚听见了什么?】
【他都要做小了,女配你快从了他啊!!!】
【死丫头,这女配你当得明白吗?起开,让我来!】
【对不起女主,我叛变了,这俩实在太好磕了呜呜呜。】
……
一条接着一条,简直到了快吓死密集恐惧症的程度。
胸口像是被人打翻了一瓶滚烫的液体,一路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将霍让按在了墙上。
「你别后悔。」
说完,我就吻了上去。
霍让一愣,随即按住我的后脑勺,热烈地回应我。
——「喂!来帮个忙啊……」
我吓了一跳,被呛了个惊天动地。
猛地推开了霍让,踢了他一脚:「看你干的好事,还不快去帮忙!」
他被踢了,依旧笑得跟朵花似的。
乐颠颠地一把抱起受伤的邓林,跑去按电梯了。
我轻轻碰了下嘴唇,上面好像还留有霍让的温度……
「你俩刚才在门口干嘛呢?」
我一个激灵,转过头去。
「没干嘛啊。」
何超眯起双眼,盯了我嘴唇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
「口红都亲花了。
「林宛你见色忘义……真不是东西!」
「……」
当晚,我吃痛一声,一脚踹开了身上的霍让。
「真不是东西!」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已经困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霍让又黏了过来,我推了推他:「我没力气了……」
没推动。
霍让一下一下轻啄我的嘴唇:「林宛,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不管发生什么都别不要我。要是有一天我走丢了……
「林宛,记得带我回家。」
「……好啊。」嘟囔完这一句,我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10
我就这么清醒地沉沦着,等待着另一只靴子落地。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这天我收完租回家,就看见门口停了十几辆通身漆黑的迈巴赫。
推开门,霍让坐在沙发上,身旁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这人我认识,是霍让的管家。
熟悉的站位。和当初我送完情书偷看霍让的反应时。
如出一辙。
霍让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不远处虚无的某一点。
浑身散发出久居上位者的矜贵和倨傲。
尽管一言不发,但我知道,霍让他,已经恢复记忆了。
「霍让。」我下意识朝他走了一步。
立马就有保镖伸出手拦在我身前。
霍让抬了抬手:「让她进来吧。」
【怎么办?不想让男主恢复记忆了呜呜呜。】
【是啊,女配宝宝都哭了,我都要心疼死了……】
我哭了吗?
抬手一摸,果然触到满手湿润。
管家递了张支票过来。
「林小姐,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一点心意。」
霍氏集团总裁给的支票,想必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我甚至连接过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目光直直地落在霍让身上。
霍让像是没察觉到我的目光。
换句话说,他压根儿就不在乎。
看了眼腕表后,他起身,理了理衣领。
「张管家,走吧。」
他大步朝门口走去,挤在我家的那群保镖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
霍让恢复记忆了,但他没有报复我。
我没有家破人亡,没有破产,甚至还有报酬。
但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霍让。」
眼见他即将踏出门外,我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霍让脚步一滞。
许久之后,眉头微蹙,侧过头来。
「林小姐,还有事吗?」
低沉、平稳的声调,不带一丝感情。
我终于知道,之前陪在我身边的那个霍让。
是真的消失了。
「没有了……」
我摇摇头,脱力一般跌坐在沙发上。
霍让已经坐上其中一辆迈巴赫,离开了。
11
霍让和本书女主孙暖即将举办世纪婚礼的消息占据了各大新闻头条。
何超看到新闻时,震惊了:「这不是你那小男朋友吗?」
我正在开第三瓶酒,打了个酒嗝,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就是他,你眼神真不错!」
何超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摆摆手:「他俩才是一对,他之前会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他失忆了。
「没事,我早就知道了。」
何超还是看着我,但识趣地一言未发。
邓林也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眉头拧了拧。
「这个霍总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我看了眼他脚上缠着的石膏,没有说话。
邓林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是这个,上次见他我就想说了……」
他眼神变得迷蒙,许久后,眼底的迷雾散去,再次变得清明。
邓林拍了拍手:「他是我们医院的 vip 客人啊!」
我和何超都愣住了。
因为谁都知道,邓林在一所高级私人精神病医院工作。
我不以为然:「那你肯定是认错了。」
邓林盯着新闻页面上的照片,坚持道:「就是他!他这儿有颗痣呢,我不会认错的。」
我拿着酒瓶,酒醒了一大半。
何超更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他是什么病啊?」
邓林为难道:「这都是客人的隐私……你们听了可别说出去。」
我点点头,下意识坐直了。
「他说自己的一言一行不受控制,像是被别人操控了身体……」
「难道是双重人格?」何超问。
邓林摇摇头:「有些类似,但具体检测下来又不是。
「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在我们医院住了一年后,他就出院了。
「大概是病好了吧……」
「双重人格、双重人格……」
我喃喃道,猛地站了起来。
桌上的酒瓶被我不小心碰倒,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曾经一个一个令我疑惑过的点,终于在此刻被串联成线。
「宛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诶,你去哪儿啊?」
我拎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抢婚!」
12
驱车去婚礼现场的路上,过往和霍让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高中时期,我印象中的霍让,是个开朗的、会体贴他人情绪的人。
我曾见过他拒绝别人的模样。
他总是用玩笑一笔带过,态度明确却不伤人。
可为什么在看到我的情书时,他却是那样的冷漠和不屑一顾?
以及他恢复记忆那天,我在家见到的那个霍让。
即使是失忆,一个人的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瑟瑟胆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