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6日晚间,上海华山医院突然迎来了一位脚步虚浮、面容极度扭曲的中年男子,医生在接诊后很快确认了该男子是急性河豚毒素中毒,在进行了超过40000毫升的换血和手术治疗后,病情一度有所稳定。
但让医生没想到的是,其体内的毒素竟然不止一种,在勉力维持10天后,终因慢性汞中毒导致的内脏出血、心肺衰竭不幸离世。
这,就是整个中国商业史上最为轰动的谋杀事件:游族网络投毒案,投毒者在事发后被警方迅速锁定为游族网络高管许垚,而被害者林奇,则是公司的董事长。
事发之前,这位年仅39岁的中青年已经取得了社会意义上的成功,其名下身家约68亿,在2020年胡润80富豪榜中位居第31位,拥有上海市领军人才、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等多项荣誉称号。
这样一位颇具名望和地位的商业大佬,为何会被身边下属以如此形式毒杀,这场惊天大案的背后,又深藏着什么样的商海纠葛?
想要理解这场悲剧的成因,我们或许还要从林奇的第一桶金说起。
01对绝大多数的商人而言,第一桶金往往是整个人生中最难赚的一笔钱,但林奇的第一桶金,来的飞快。
2009年,他在上海创立游族网络进入游戏市场,当年6月份,公司首款自研页游《三十六计》就取得了巨大成功。
林奇下场的时机,正好赶上了我国网络游戏,尤其是页游发展的黄金年代,随后几年里,游族网络在林奇的带领下先后推出了多款爆款页游,公司营收水涨船高。
2011年,林奇开发出了页游联运平台9787,切入到行业上游的渠道领域,短短八个月时间就斩获了超过200亿的业绩流水,林奇也因这一彪悍战绩而被请上了央视的访谈栏目。
接连不断地巨大成功,在带来庞大财富的同时,也让林奇对自己商业眼光的自信开始飙涨。
2013年,他以38.67亿的价格买下了上市公司梅花伞,游族得以借壳登录了A股市场,成为了首家在国内主板上市的游戏公司。
2015年2月,游族推出手游《少年三国志》,这款游戏一上线便冲入了苹果商店排行榜前三名,20天流水破亿,年创收超过10亿元,游族的年营收在此加持之下飙涨至15.35亿
没有了业绩压力的林奇,也顺势开拓起了国外市场,2017年,其手游业务营收全面超越昔日的主力营收来源-页游,同时海外收入也超越国内,录得了36.32亿元的营收。
而本案的另一位主人公:许垚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登场。
022014年以后,影视剧和游戏联动的概念开始在业内盛行,林奇察觉到了此间的机会,也下场成立了游族影业,并先后拿下了《盗墓笔记》、《射雕英雄传》、《权利的游戏》等知名IP的改编权,其中最为著名的,无疑是科幻巨作《三体》。
三体,是林奇跨行进入影视领域后拿下的第一个IP,2015年上海电影节期间,林奇就曾在采访中透露自己投资了《三体》电影版,并且即将上映。
是的,有点印象的网友应该还记得三体电影版曾在网上火过一段,后来慢慢没了声响,不了解内情的朋友估计后来就把这当做谣言对待了。
然而事实上,确实有这么一部电影,而且已经拍完了,主演分别为:冯绍峰、张静初、吴刚等人,投资方包括腾讯、阿里等一众巨头,2015年2月开机,8月杀青,原定于2017年上映。
但由于电影的粗剪版本质量过低,在得到一位热心观众的试看评价后,林奇便直接将成片打入冷宫,放弃发行。
在2017年以前,游族在三体上的业务,是与三体版权拥有方张番番导演合作,但电影版本奇低无比的质量,让林奇认识到后者能力有限,于是升起了买断三体IP独自运营的念头。
这场版权谈判,足足花了1年时间也没能拿下,主要的原因在于价格。
2009年,刘慈欣将《三体》全球范围内的永久性全部权利以数十万元的价格出售给了张番番,在三体影响力出圈后,想以同样的价格接手显然不可能,双方就价格问题谈了快1年也没谈拢。
直到许垚被林奇从原单位挖来接手谈判后,才终于以1.2亿敲定成交。
为了运作三体IP,林奇专门成立了一家名为三体宇宙的公司,由许垚出任公司执行总裁,为了寻求原作者的支持,林奇还赠送了5%的股份给刘慈欣,此后半年时间里,他几乎以全力的形式押注三体,往三体宇宙中投入了大量资源。
但许垚执掌下的三体宇宙,却迟迟看不到大动作,与此同时,由于版号寒冬的降临,游族网络的游戏业务也陷入了盈利下滑的困境,再加上林奇在其他影视项目的连连失手,以至于游族在2019年出现了不菲的资金压力。
从业绩走势就能看出,2019年公司营收不增反降,由此前的35.81降至32亿。
03而纵观手中所有的资产,能尽快带领公司走出困境的只有三体IP,于是他对公司的人事进行了调整,其中就包括许垚的职务。
在调整前,许垚是游族网络的董事和三体宇宙的CEO,2019年1月,游族网络发布公告表示公司董事许垚因个人原因辞去董事一职,尽管其三体宇宙CEO的职务依旧保留,但从媒体后续的采访来看,公司日常的经营,实际已转移至副总裁赵骥龙身上。
也就是说,许垚在这轮调整中从一名集团高管,变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分公司老总,与身份一同调整的还有其薪资,根据游族网络2018年披露的财报显示,时任公司董事的他,从游族网络获得的薪资收入约为51.31万元。
网传林奇在邀请许垚加入游族之时,开出的条件是2000万年薪,由于2017年时许垚尚未担任公司董事,其收入不再财报披露范围,具体是多少不得而知,但我们可以对比下许垚跳槽之前的收入。
在来游族之前,许垚是复星集团的总法务顾问和国际法律事务部总经理,我之前在中国资本局系列视频中有聊过复星集团,这是一家巅峰时期市值递近8000亿的资本系族,其旗下掌管约35家上市公司,而许垚是这家公司的法务头子。
51万元的年薪,对许垚此前的收入水平来说,显然有着巨大的差异,这或许也是最终推动他走向疯狂的核心要素。
值得一提的是,林奇下场掌管三体版权经营后,调整了此前独自开发的战略,转而开始寻求与各方合作,先后与奈飞、腾讯、B站等多个平台达成授权,完成了三体海外版、电视剧版和动画版的开发。
这其中的作品有好有坏,比如广受赞誉的三体电视剧,以及广受诟病的三体动漫,但从结果来看,这种对外合作的战略至少让三体版权走上了商业化运行的道路。
林奇在业内的名声一直都是一个眼光精道、魄力十足的商人,从发家起,一路的顺风顺水也给了他无比自信,少走弯路固然是好事,但过于轻松的成功塑造出了林奇急于求成的性格,从许垚的人事调动就可见一般。
站在许垚的视角来看,自己从一家巨型资本集团救火式的来到游族,在顺利拿下版权谈判后,仅仅半年就被下放架空,这遭遇放在谁身上都得心态失衡。
古人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即是讲利益,也是讲安全,林奇的人生经历,显然没能让他认识到这则古训,最终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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