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浪青春淬军魂

■董乃彰

从体育学院的泳池到浪花翻飞的大海，再到走上国际军体比赛的领奖台，涌浪见证着我的青春，也淬炼出我的血性。

大学毕业后我参军入伍，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战士。第一次参加海练，我咬着牙扑进去，海水灌进鼻腔的瞬间，身体不自主地被涌浪裹挟着摆动。身旁的班长边游边鼓励我：“乃彰，你可是游泳运动员，别怕，你能行的！”我憋着一口气跟在班长身后，冲出近岸拍浪区游向深蓝。军营两年，烈日晒黑了皮肤，海风磨硬了掌心，但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像水底憋气时攒着的那口气，越压越烈。

那年5月，一纸国际军体比赛选拔通知打破了平静。熄灯后的储物间里，我摸着泛黄的泳镜发呆。24岁，这在运动员中是不小的年龄了，已经脱离系统训练三年之久的我肩背僵硬，心里充满忐忑：“我能行吗？”

“去试试吧。”黑暗中，班长突然推门而入，“你刚下连那年在海练场憋气能赢过全连，现在怕了？”

集训首日，我跃入泳池的姿势笨拙得像块沉铁，引来看台一阵嘘声。我默默把秒表调到三年前的纪录。第一个500米，大腿抽筋得像被电击；第十个折返，指甲劈裂的血丝在水中晕开。深夜瘫在更衣室地板上时，疲惫如潮水漫过头顶。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海中万米长游的时刻，呼吸逐渐与浪声同频，心跳随着潮涌律动，耳边响起连队干部骨干熟悉的鼓气助威声：“董乃彰，你能行！“

短短两个月的集训，每一天都是身体与心理的较量，蝶泳时腿被水花拍出的淤青，手臂划水时乳酸堆积出细密的刺痛，喉咙里泛起的咸涩被池水冲淡又涌起。最终，我在激烈的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出征国际赛事的主力队员。

国际赛场聚光灯亮起的刹那，我的小腿肌肉突突直跳。教练攥着战术板问：“个人冲牌还是保接力？”接力队名单上，四个名字紧紧挨着——他们中有刚满十八岁的新兵，也有挂着旧伤快满服役期的老兵。我抓起泳帽套上头顶：“上接力！丢了战友们的奖牌，我这辈子都游不痛快！”

入水时，前棒落下的7米差距像道天堑。我发狠咬破嘴唇，5米、3米、2米、1米……差距逐步缩小，最终反超实现大逆转，触壁瞬间，看台上爆发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当国歌响起，我摸着胸前的奖牌，想起军营里那些与战友并肩冲锋的日夜——水中练就的勇猛，军营磨出的血性，早已熔成一把淬火的刃。

整理：张跃辉 宋睿

来源：解放军报客户端

作者：董乃彰

责任编辑：郑欣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