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3年11月，病重的后唐皇帝李嗣源突然昏迷，本是一件小事，却引起了一系列蝴蝶效应，造成连环劫难，最终影响了后唐乃至华夏之后上千年的国运……

楔子：秦王喋血（长兴四年冬·933年）

洛阳紫微城外，天津桥上寒霜如刃，李从荣一身铁甲压得肋骨生痛，忽见宫门内转出"康"字大旗。禁军指挥使康义诚横槊立马，身后禁军铁甲映着残月寒光。

“逆子！”垂死的李嗣源一声暴喝穿透宫墙，李从荣如遭雷殛。他猛然记起昨日探病时，手指触到父亲垂在榻边的手，冰凉如生铁，早已昏迷如濒死之人，今天居然苏醒？

准太子的他任河南尹、六军诸卫事等要职，掌握京畿兵权，并受封秦王。然而，父皇却长期未明确立储，导致李从荣每天在焦虑不安中度日如年，当父亲昏迷时，他在王府等了许久，却没有接到传位诏书，终于按捺不住，召集千余亲兵及部分禁军，计划突袭皇宫。

康义诚一声令下，李从荣被乱箭射中坠马，最终被禁军斩杀，首级献于李嗣源，其妻儿、党羽尽数被诛。李嗣源因又惊又气病情恶化，数日后驾崩，遗诏由三子李从厚继位，不料引起连锁反应……

李嗣源早已病入膏肓，为什么一直不立太子呢?

一、横槊救主（光启元年·884年汴州上源驿）

十七岁的沙陀少年从尸堆里爬起，李克用左眼中箭血流如注。汴州城内火光冲天，朱温亲兵如狼群围猎。邈佶烈（李嗣源本名）反手掷出断矛钉死追兵，背起主将撞破火墙。巷战中三支透骨箭穿肩而过，仍挥刀砍断汴河渡船缆绳。

“将军先走！”少年夺过李克用金背弓，三箭连射击落城头火把。暗夜中忽有马蹄声近，却是朱温义子朱友恭率三百铁骑截杀。邈佶烈夺过敌将长槊，槊锋贯入朱友恭左眼时，自己右肋亦被刀锋划开，肠子险些流出。李克用抚其箭伤叹道:“邈佶烈当为吾横冲都！”遂收为养子，赐名嗣源。

此战李克用亲卫五百人仅存十二，李嗣源身披九创犹自立如青松。汴水血染三日不散，朱温闻报切齿:“沙陀小儿竟有此獠！”

二、白马银枪（天祐八年911年柏乡之战）

梁将王景仁率五万精兵列阵，雪亮重甲如银涛压境。晋王李存勖掷盏激将:“谁为吾破此纸扎军阵？”李嗣源仰天大笑，单骑冲入白马都阵中，银枪挑飞骁将陈章。梁军铁骑合围时，他忽引马回旋，枪尖挑起敌将首级高呼:“梁军骁将已授首！”

是夜晋军大胜，归营卸甲时，亲兵惊见其铠甲缝隙嵌满箭镞。李嗣源却从怀中掏出半块血浸胡饼——此乃晨起时幼子李从珂跪呈的干粮。帐外忽传晋王赐酒，他捧盏遥敬潞州方向:“昔年夹城之围，末将亦曾七日不食，此饼当与三军共分。”此言一出，帐下将士无不感泣。

跟李克用当年一样，他也越来越关注这个养子了。

三、幽州血刃（贞明三年917年契丹围城）

周德威八百里告急文书至魏州时，契丹已围幽州二百日。李嗣源率五千骑潜行大房岭，马蹄裹布夜渡冰河。溪涧寒水没膝，士卒多有冻毙者，他亲自负伤兵前行，须眉结冰如雪人。

突袭契丹侧翼时，养子李从珂为他挡下流矢，背靠背血战竟日。耶律阿保机见其槊挑契丹狼旗，惊呼:“此李横冲耶？”遂解围北遁。幽州城门洞开时，守军见五千骑仅存三百，战马口鼻喷血倒地而亡。李嗣源左臂箭创见骨，寡言少语的他却只顾跟名将周德威相视而笑。

四、汴梁落日（同光元年923年灭梁之役）

李嗣源率奇兵夜渡济水，黎明克郓州如神兵天降。梁将王彦章驰援途中遭伏，被李从珂生擒于汶水畔。十月甲申，洛阳宫门将破之际，李存勖故意将染血玉冠赐予李嗣源:“此物合该归兄。”李嗣源伏地长拜，额角重重磕在青砖上——砖缝渗着元行钦昨夜密告的血渍。当年夹城血战后，元行钦曾与他同帐而眠；如今受庄宗亲信的他反成喉中毒刺。他虽为兄长，战功赫赫，但李存勖才是李家亲儿子！

受尽猜忌，而他自己的亲儿子个个难堪大用，只能暗中命义子李从珂接管控鹤军，人人心中暗觉一时大兴的后塘宫墙外甲声隐隐如闷雷。

五、血诏惊变（同光四年926年魏州兵变）

果然，失去进取心的战神李存勖朝纲荒废，沦为戏子皇帝，又擅自诛杀顶梁柱郭崇韬，终于引发六军哗变。而最忠厚的李嗣源幸运地被乱兵黄袍加身。

洛阳宫中，庄宗身中流矢前疾书血诏:“嗣源反！”元行钦持诏逼宫，却被朱守殷倒戈斩杀。

四月丙午，李嗣源监国，诛孔谦、罢伶宦。是夜独坐宣政殿，将庄宗所赠金错刀浸入醋中——刀刃锈迹恰似夹城血战后，元行钦与他歃血为盟时的酒渍。忽闻殿外哭声，竟是养子从珂袒背请罪:“儿臣擅杀元行钦亲卫十八人...”他抚其背上新伤叹道:“汝知为父最痛何事？非庄宗疑我，乃将士宁信流言不信苍天！”

六、金銮遗恨（长兴四年933年立储风波）

李嗣源60岁才当上皇帝，加之一身伤病，终于病重。一日他凝视太液池残荷，忆起李从珂十三岁在此替己挡刀。枢密使范延光密奏:“秦王从荣私铸兵甲。”李嗣源掷奏折入火盆:“朕尝观稼于野，见父子三人共挽一犁，赐牛三头。岂不能容亲子耶？”于是出现开篇一幕。

李从荣死后，李嗣源病躯残喘间三更梦回，忽见庄宗李存勖持血诏立于榻前，惊醒时冷汗透衾。侍奉宦官惊见龙床抓痕深陷楠木，犹渗血丝——此床乃灭梁时缴获朱友贞御榻……

仅一年后，李从厚即被李从珂推翻，石敬瑭为争夺皇位，献幽云十六州引契丹入中原……

长风掠过麦田，似有金铁交鸣之声。千年后，欧阳修在《新五代史》提笔顿墨:“明宗不早定储位，而其后嗣皆不以道终……”邙山北麓，徽陵残碑上"圣德和武"四字已斑驳。忽有自号“毒蛇”先生路过，长叹:“若当年立从珂为嗣，何至于儿皇帝献城？”

（全篇事件节点严格参照《旧五代史》《新五代史》《资治通鉴》等正史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