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即将开始,寒潮却再次袭来。周末的临安城区,凄风冷雨,天寒地冻。气势汹汹的湿冷,将大家打得猝不及防。
糟糕的天气里,许多人逆向而行,奔向临安的大山深处。高山区域迎来了降雪,部分区域积雪厚达十厘米。四方旅友浩浩荡荡地自驾而来,迎风冲雪,攀登龙王山和太子尖等高山,只为一赏“雾凇雪淞、“流云飞瀑”的人间奇景。
登山的人群里,许多人是举家前往。朋友圈中,大人小孩都兴奋不已。他们中的多数人,是当天往返;也有部分游客,提前一晚住在安吉的民宿。
在为临安雪景出圈欣然的同时,也为游客的匆匆一瞥而遗憾。
摊开浙江地形图,清晰可见,临安是高山最密集的区域,也是距离长三角核心城市最近的山区县,一众海拔1500米以上的高山比肩而立,巍峨壮阔,整个长三角只此一家。

高山资源是临安的独家优势,也是临安对外叫得最响的文旅资源。早在几年前,临安西部的山峰便因山高雪美便走红网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每年最冷的日子里,户外爱好者如同朝圣一般涌入临安,只为享受这宛如仙境的视觉盛宴。海量的登山客,将美景发到社交平台,为宣传临安不遗余力。
来去匆匆的游客,尽管为临安带来“泼天流量”,却并未带来相应的“泼天富贵”。
这种现象,地形限制依旧是主因。临安地域狭长,城区位置过于偏东,导致酒店、餐饮及文娱等旅游设施大多集中在城区为中心的东部。而西部云集了临安最出众的旅游资源,却因山高路险,人口稀疏,这边的配套难以承接大规模的游客群体。这种流量和资源的错配,让临安非常憋屈。明明是人从众,商家却收益无几。
来临安的驴友,多数都是当日往返,很少过夜,加之爬上爬下时间较长,许多人都是自带干粮,在山上解决午饭。至于晚饭,则要视时间而定。如果不想回家太迟,则会回到杭州再吃。如果在临安城区吃,那么上下高速不仅不方便,还不划算。

临安城区的区位,尴尬就在这里。它跟杭州市区的距离,要大大近过到龙岗、清凉峰等西部山区的距离。这就导致,游客们想在城里吃个饭都动机不足。“流量”难以转化成“留量”,临安的文旅消费“叫好不叫座”。
有人或许会觉得,在山下多建一些宾馆和饭店是不是会好些?站在游客的立场,建议当然无可厚非。但是站在当地经济发展的角度看,则未必是良策。太子尖、龙王山所处的区域,都在自然保护区的附近,生态红线很高,不宜高强度开发。此外,建了旅游消费场所,其他服务配套和交通设施都要跟上。一年中能赏雪的时间就那么几天,一旦建了酒店、民宿或是饭店,多数时间都是“吃不饱”的状态。为几天的兴隆,忍受长期的亏损,亦非长久之计。

相比之下,大山另一侧的安吉,由于区域面积更紧凑,城区的影响更容易辐射到大山脚下,因而更容易布局民宿和农家乐等业态。临安的肥肉,让安吉吃得满嘴流油,实有不甘。
如今区域间的文旅竞争日益激烈,稍微明显的配套短板,就有能导致将“流量成果”拱手让人,自己只赚个吆喝。西部高山的情况,在临安并非特例。东面的青山湖,纵有环湖绿道出圈,水上森林出彩,可是,周边从吃到住,非常缺乏场所。导致大家游憩过后,不是打道回府,就是去余杭就餐。夏季漂流的游客,有一部分会将住宿安排在歙县,因为有料又有性价比。
临安最优质的景观,鉴于不能大规模开发,只能作为野山来爬。官方对外宣传的收费山景,又要面对来自邻近地区的同质化竞争。比如大明山,直接承压的就是全国顶流IP安徽黄山,能扛住实属不易。临安的广袤面积,对于发展全域旅游,也是利弊并存。既有景区类型多样的优势,也有中心城镇过远的劣势。

那么,怎样克服劣势呢?还是需要综合游客与本土文旅部门及企业的双方诉求。对游客来说,有个像样点的县城或乡镇,可以舒服地住一晚,可以从容地吃顿饭,顺便在登山之余逛个街,品味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是最美不过。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需求,更高端的需求,会召唤出新的市场空间。对在地而言,游客人流相对稳定,投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能高效地利用现有设施,绝对是善莫大焉。
临安旅游资源的错配,并非完全无解。临安能拿出手的城镇,也并非只有锦城。西部的高山之间,还有诸如昌化、龙岗、河桥、湍口、颊口、岛石等一系列的乡镇,这些乡镇的旅游接待设施,若持续完善并充分利用,完全可以应对登山游客的高峰。

尤其是昌化,之前是县城,地方风情浓郁,配套设施相对齐全。论住宿,有百利沙,档次不低于临安城区的头部酒店;论餐饮,有“印象昌化”,将徽菜的精髓进行浙西的演绎。此外,这里的街道、河滨、宝塔和廊桥,都是独具韵味。游客们若在此停留,绝对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还有湍口,温泉早已蜚声在外,镇上的温泉酒店丰俭由人,能满足不同消费群体的需求。赏雪景、泡温泉、吃暖锅,成为临安冬季旅游的三件套。在湍口,最充实的冬日之旅可以一站式搞定。
此外,临安西部的乡间还散落了一系列的民宿,其中不乏精品民宿。好多驴友在下山后将疲惫的身躯托付给民宿,热汤木桌能治愈一整个冬天的寒意。
接下来可以做的是,将赏玩临安西部的游客进行有效引导,让游客们以登山赏雪为名,至西部的乡镇进行一场山乡的深度放逐,逃离内卷,去掉班味,在浙西边陲的奇绝山水中找回初心,刷新自己。

赏雪只是个由头,它或许至占据旅程的一小部分,它的前戏和后戏都可以很长。只有爬山,会很单薄,且大部分时间都在路上,疲惫无从消解,回来只会更累。而有吃有住有玩的旅游,才会丰满,才会无撼。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还能遇到当地的民俗活动,沉浸式的体验再一次拉满。
目前,昌化等西部乡镇的配套设施和服务水平较之前有了较大的提升,但是宣传仍然不够,引导依然不足,昌化作为西部旅游集散中心的职能还未充分发挥。只有昌化作为杭徽文旅廊道战略支点的地位真正确立,其他西部乡镇都能提供基本的旅游服务,临安才能有效地提振全域文旅经济。届时,当“泼天的流量”砸向临安,”泼天的富贵”才会同步而来。